她呆住了,林一枫,左相!
她开始回忆,越想越觉得林一枫的可能最大。她的眼眶湿了,紧紧握着手掌。心里的恨意汹涌着,他欠了小岸的一条命。
他伸手过来,盖住她的眼帘,将未流出的眼泪吸附到了他的掌心。
“将来,我会替你报仇。你先忍耐。”
他端起酒杯,放在她的手心里,柔声道:“喝点酒,心里会好过一些。”
她低头看着杯中的酒,心里纷乱痛苦,举杯一饮而尽,呛的拼命咳嗽起来。
他急忙站起来,拍着她的肩头,道:“傻丫头,怎么喝这么急?”
她抹了一把眼泪,自己又倒了一杯,依旧是一饮而尽。很快,就是四杯烈酒。
他一看她这豪慡的饮法,只怕一会就要醉,忙阻止了她,道:“回去吧。”
他扶着她的胳膊,上了岸。
水里的莲花一朵一朵,在她眼里,有了重影。她看的有点痴,想起小时候,曾和小岸一起放过河灯。小岸,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他见她神色幽然,盯着水面,轻轻叹了口气,道:“将来,大河河山,我会让你好好看。”
他的这句话,突然将她微醺的酒意惊飞!
她在轿子里就开始迷朦起来,如果心里有愁有恨,有苦有泪,酒意就上的飞快。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早上。
她的头仍旧有点晕,睁开眼睛时,她有一刻的恍惚,突然,她发现自己的chuáng边还躺着一个人。
她猛的坐起来,吓出一身冷汗。
再看,长出了一口气,是商雨。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睡了一个chuáng边,皱着眉头,好似很累很辛苦。
她急忙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那件男子外衫不在了,里面是女子的衣衫。外衫是不是他脱的?她脸上开始烫,昨夜怎么回到这里的,她一点记忆也没了。
他眉梢动了动,她急忙往chuáng里面缩了缩,坐在chuáng角,低声道:“大师兄。”
他立刻清醒,坐起来看着她,苦笑了一下 。突然他一下子扑过来。她被他吓了一跳,忙往后缩。
他离她的脸蛋只有一尺距离,看着她的眼睛,带着秋后算帐的意思,问道:“你昨天居然还喝酒!”
“我,我。”
他往后坐了坐,释然道:“算了,念你心qíng不好,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他怎么知道她心qíng不好?她忐忑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到了下颌处。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皱了皱眉头,不满道:“我本想来找你去看灯,你却不在。后来我等了半天你才被王爷手下的人送回来,居然还醉了!”他真的很失望,元宵节本想带她好好玩一玩,她却醉醺醺的被人送回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幸好,她后来自己都招认了,原来是她的家事和家仇。
他笑道:“你喝醉了很罗嗦,拉着我说了一堆话,不让我走,罗嗦个没完。以后,若是想听你的心里话,看来灌醉你就行。”
她脸红的象是朝霞,急道:“胡说。”
他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抵赖。”
“我才不会那样。”
他大度的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道:“算了,都是自家人,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她越发脸红,谁和他是自家人了。
“我今日就要去兵部了,有空再来看你。”
她松了口气,一大早和他躺在一张chuáng上真是很尴尬,他赶紧离开吧。
他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俯□子,对她道:“对了,你昨夜对我做了一件很丢人的事。”
很丢人的事!她的脸都吓白了,立刻往那上面想。
“什,什么事?”
他顿了顿:“就是,和衣服有关。”
她的脸色越发白了,然后开始泛红,果然。
他叹了口气:“你的力气还很大,我不让,你非要。”
她快要羞愤的昏倒。
他无奈的蹙着眉头:“后来,我想既然以后是一家人,提前做点什么也无妨,就,就任由你了。”
她把脸放到了被子上,没脸看他,只求他别再说下去。
他拉开她脸蛋下的被子,挑着她的下颌,正色道:“你看,我衣服上都是你的鼻涕。你得赔我一件,要亲手做。”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自己酒后胡来,硬要脱他衣服呢。原来不过是要在他衣服上擦擦鼻涕而已,她抬起头来,红着脸瞪他一眼,他简直是故意存心吓唬她。
她哼了一声:“休想。”
他伸头过来,眯着眼笑:“司恬,休想这个词,以后别用了,那一次,你休想成了?乖乖给我做一件衣服,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也毁你一件衣服。”他假装恶狠狠的威胁她,其实心里快要笑出声来,他刚才故意逗她,看 她羞愧的样子实在可爱的想要咬一下亲一下,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怎么毁?她告诉自己不要想歪,可是却不由自主不争气的想歪了,于是恼羞成怒:“我不知道你穿多长的。”
“你现在可以量一量。”
“我没有尺子。”
“你有手。”他觉得她这个丫头非要bī的无路可退才会屈从,眼下他也只好耍些赖皮,不然就一直无法拉近和她的距离。
用手?那不成了摸来摸去?她赶紧投降,低声道:“我今日就去买尺子,还有布。”
他笑了笑,起身走了。
休 想
翌日,京城风云突变。圣眷正浓的临江王在祈福寺妄假天意造谣惑众,圣上龙颜大怒,将他贬回封地,责令三年之内不得入京。此消息一出,安庆王府和乐平王府顿时比平日热闹许多,一些官员纷纷赶来拜个晚年,用意不言而喻。
裴云旷觉得心里骤然轻松许多,临江王一直虎视眈眈他的封地,现在他可以放心的多了。不过临江王多年的经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朝中还有不少他的党羽。裴云旷很了解他,他决不会在燕州安分终老。商雨和展鹏现在风头正劲,一个在兵部任职一个在京畿近卫营里。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让两人跟裴子由走的更近一些,暗示他临江王若有反心,他们愿意鼎力相助,以图荣华富贵。
等到临江王想反的时候,也就是商雨可以回到仓谰的时候了,他答应父亲和舅舅的事也算是有了jiāo代。几年的苦心经营步步谨慎终于换来时局的一步步明朗,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层层推进。接下来就应该是联手朝中大臣扳倒张国师的时候。七势门找一个女孩做朱雀,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初见她,就觉得很合眼缘。她给人感觉娴静温柔却又暗带刚qiáng,她坦言为钱而来七势门,可是他在石阶上递给她一枚玉佩试探她的时候,她却没有收下,只借了他三两银子。他很喜欢这样的人,不贪心。
这个女孩象是一枚小小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波澜。一切好象都还算顺利,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她,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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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那天,左盛来了。司恬终于明白为何左实秋对孩子护的如此周全,不让吃外面的东西,原来,他就是这样害死了别人的孩子,所以对自家孩子的饮食格外jīng心。
她心里充满了对左实秋的恨意,但面对左盛,却恨不起来。他是左实秋最爱的儿子,可是他是他,他父亲是他父亲。看到他,她就想起弟弟,心里刺痛无比。也许他自小就有病,就是上天给左实秋的惩罚。
她将银勾均匀撒在棋盘上,用的是当年商雨教的那一招红 袖添香。这药粉吸附xing极qiáng,左盛下棋之时,会粘在手指上。谢聪教授棋艺的一个半时辰之中,左盛会歇息一刻,吃些糕点,喝点水。虽然他一定会净手,但药粉腻在手指上只能洗掉少许。邵培的办法和苏翩的药,都让人惊叹。
撒上药粉之后,她略略有些不忍和内疚,但是想到小岸,她又硬下心来。小岸何其无辜?终有一天,她要让左实秋付出代价。
送走左盛,谢聪见司恬郁郁不乐,心事重重,便收起棋盘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梁国仁会治好他。左盛小时候 的病就是他治好的,所以左实秋很信任他。他只要说左盛犯病是固养丹所致,左实秋便会深信不疑。”
两人正说着,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司恬开了门,门口的下人道:“公子,有客人来了。”
谢聪从房里出来,走到棋社门口,眼前一亮。
棋社外有一片梅林,站了一位俊俏的公子,姿容风雅,举止不俗。他见到谢聪,也是稍稍一愣,而后又镇定自如,问道:“请问谢公子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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