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相逢未嫁时_是今【完结】(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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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云旷微笑,“怎么个赌法?”

  “就是比she箭,谁输了谁喝酒。上回武考我输给了展大人,心里有点不服,今日想再与他比试比试,谁输了谁便饮酒一坛。”

  群臣哗然,一坛?

  裴云旷蹙眉一笑,“仓澜王这赌得有点大,输者饮三碗即可。”

  商雨笑声慡朗gān脆,“好。”

  立刻有内侍上了三只金碗放在商雨与展鹏的面前。展鹏抽了抽嘴角,暗暗纳闷,这小子,自己可没招惹他。

  裴云旷派人取了弓箭来,商雨与展鹏离了筵席,站在阶下。

  裴云旷笑问:“两位想怎么比?”

  展鹏谦逊地赔笑,“下官没意见,请仓澜王决定。”

  商雨呵呵一笑,取了弓箭拉了拉弦,眼神微微一眯,笑道:“不如就she那边的一盆huáng荆吧。huáng荆谐音huáng金,也讨个发财的好彩头。能从huáng荆的空隙之中穿箭而过,算为赢者。”

  群臣纷纷回头看去,那盆huáng荆放在数丈开外的一座小桥栏杆之上,造型古朴秀雅。两根粗枝jiāo缠在一起,再分叉各自伸展,中间果然有个铜钱大小的空隙。

  群臣纷纷含笑附和,裴云旷也颔首同意。

  因仓澜为客,所以展鹏礼让商雨先请。商雨对展鹏笑了笑,“不如今日我先gān为敬,等会儿,展大人可要手下留qíng。”说着,他竟先端起碗来连喝了三碗酒,众人对他的豪慡瞠目不已。

  商雨拿起弓,搭上一枚羽箭,他的臂力惊人,一张弓拉如满月。众人屏住呼吸,万众目光凝于他的手指之上。他猛地一松手,微微的一声铮呜,箭破空而去,众人目光紧随,却惊呆了!

  那箭气势如吞云雾,隐挟风雷之声,竟然径直刺中了左相的咽喉。左实秋连一声呼叫都未发出便倒在了地上,huáng荆在他身后数丈安然无恙。筵席之上一下子静如死寂,准都不曾想过会是这样,风云突变只在弹指之问。

  裴云旷猛然站起,厉声道:“大胆裳于吴!”

  商雨似是没听见裴云旷的呵斥,他轻轻放下长弓,揉了揉眉头,低声道:“我输了么?好,我认罚喝酒便是。”他举起金碗,将内侍新添满的三碗酒一滴不剩地喝下,然后摇晃着身子笑道,“皇上表哥,我可是认了罚。”他醉意醺然的眸子,竟是一派坦然无辜,似乎刚才的一幕不过是一场醉酒之梦。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早有带刀侍卫将商雨和随从围住,顿时轻松愉悦的筵席剑拔弩张起来。众人都在等裴云旷的一句话。

  裴云旷曰光如炬,盯着商雨,半晌只说了一句:“裳于吴喝醉了,先将他送到西暖阁看着,等他酒醒来再说。”

  后宫宫宴虽然只招待司恬一人,却也是隆重非凡。司恬只觉得不自在,有如坐针毡的味道,因为她毕竟和清平公主身份有别,后者又是裴云旷的皇后。

  两人客气地闲聊了几句之后,清平公主微微笑道:“司姑娘,听说你和仓澜王已有婚约?”

  司恬应道:“是。”

  清平公主浅笑盈盈,“仓澜和大梁联姻,好像已是约定俗成了一般。算起来,可是有许多先例呢。前天,太皇太后听闻仓澜王来朝贺,还对本宫说起此事呢。”

  她顿了顿道,“她老人家说,云意公主和仓澜王年岁相当,正是合适的一对。唉,她老人家最喜欢撮合年轻人。”

  司恬心里一动,莫名地紧张起来。

  “本宫也觉得仓澜王和公主很合适。去向皇上提起此事,皇上却说你已经和仓澜王定亲了,颇让本宫意外。”

  司恬隐隐觉得不安起来,径直看着清平公主,她的神色好似很是遗憾。

  清平公主又道:“本宫和太皇太后都觉得云意公主和仓澜王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所以司姑娘若是愿意,本宫可以在本朝为你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司恬心头一跳,她这是什么意思?

  “司姑娘可以考虑考虑。”

  司恬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清平公主的意思明显是说,她的身份并不配商雨,和仓澜联姻的应是云意公主,她占了公主的位置。如今清平公主愿意高抬贵手,给她另选一门合适的亲事,她应该主动退了和商雨的婚约。这样的好心,她无法领qíng。虽然心里气恼暗生,却又碍于qíng面不能表于颜面,那种委屈和烦郁快要将她的心肺堵实了透不过气来。场面有点僵。

  突然,一个内侍匆匆走了过来,在清平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清平公主脸色一变,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司恬,冷冷道:“仓澜王方才酒后失手,将左相she死了。”

  司恬猛地一震,站起身来。怎么会?他的酒量她是知道的,他的箭术她也是知道的。酒后失手只有一个可能,她立刻想到了缘由,既感动于他的心意,又埋怨他的莽撞。瞬间,她的后背、额头和手心都是湿湿一片。

  清平公主道:“司姑娘,你先在这里等消息吧。”

  “皇后娘娘,民女想先告退去见见刘重刘大人。”

  清平公主略一沉吟,对身边的内侍道:“你将司姑娘带到畅chūn园,请刘大人过来一趟。”

  司恬拜别清平公主,随着内侍到了畅chūn园,心急如焚地等着刘重。今日刘重一定也在国宴之上,具体是怎样的qíng况,他一定知道。

  一刻钟之后,刘重匆匆前来,不及她开口询问就说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到底是酒后失手还是故意,眼下谁也不好说,只看皇上的意思了。皇上说他酒后失手便无事,皇上若说他是故意,只怕这两国之间的修好算是一场泡影,这可是仓澜先挑起事端。”

  这其中的厉害她来时路上已经想到,此事可大可小,她立刻就想到了裴云旷,此刻唯有他才能将此事抹平。可是他已不是安庆王,她已经不能随意见到他。

  刘重道:“皇上没有当场发作,想是心里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才合适。商雨不是臣子,是他国之君主,事关两国关系的长远,皇上必定不会轻易决断。眼下他被皇上留在西暖阁醒酒,且看皇上怎么处理吧,你安心等待。”

  她如何能等得下去,急声道:“姐夫,我想见他一面。”

  “皇上派兵把守着西暖阁,就是他带去的那些使臣,也一并留在了宫里。”

  她咬着嘴唇,喃喃道:“那我……想要见见皇上可成?”

  “这个……皇上已不是安庆王,他是大粱的帝王。你去求他,只怕也很难改变什么。”

  司恬泫然yù泣,“姐夫,你总该让我去试一试。”

  “那好,你随我来,不知皇上可愿意见你。”

  刘重领着司恬往乾明殿而去。到了殿外,刘重让她先等候在外,内侍通报之后,他进了殿中。半晌之后他走出来,对她点头道:“皇上让你进去。”

  她长吸一口气,低头走进乾明殿中。

  她没有抬眼看裴云旷,进门就跪在地上。大理石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绒毯,幽深的蓝色,点缀着妩媚的桃花。她将额头放在手背之上,qíng急焦虑,抑制了一路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被吸在地毯中,倏然无踪。

  裴云旷从龙案边站起身,居高临下,只见到她漆黑的秀发如一团墨云托在云袖之上。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颈下和袖口加了一圈雪狐的毛边,领口和袖口都绣着小小的白色缠枝梅花。他心里一动,想起那夜雪中间梅,她回的那几句话。他心里某个地方有芽儿再次破土而出,似是经了严冬而chuī进了chūn风。

  他走过来虚虚一扶,她却没有借力起身,只是微微抬头。她脸上明润的水痕和眼中的波光潋滟,让他心里有了微微的醋意。如今她再不是为他流泪的人,她的眼泪是为了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是他的至亲,是他的盟友,也是他欣赏的对手。上午的那一幕惊心动魄,始料不及。他不得不佩服商雨的那一箭,计谋与勇气共存,料中他的心事,拿捏着分寸一击而中,让他无从处置,为难犹豫很是头疼。

  她清眸如水,不说话,只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只用眼神倾诉。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他自然知道她的来意。

  裴云旷注视着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朕知道你为什么来,朕也的确为难。他she中的若是一个普通的宫人也就罢了,可是左实秋是大粱的丞相。你让朕怎么做?”

  司恬低声道:“皇上,他只是喝醉了。”

  裴云旷苦笑,“司恬,他酒量如何,你知、我知。他为什么she杀左相,你知、我知、他知!”

  司恬心里重重地一沉,开始紧张。正是因为知道商雨为什么这么做,所以她才更加的不安和担忧。而裴云旷电知道其中的缘由,他会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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