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被徐助qiáng行bī迫在杯子上签了自己的姓氏了么?
姜窕大约能想象出事qíng的原委了,果真,是她脑补太多了吧。
她还妄想着傅廷川能对她别有用心和企图……事实证明,她的姓名应当叫姜丽苏。
……
“我靠,你要点脸好啊。”徐彻一五一十听完,差点呕血。傅廷川这个垃圾影帝,把他一下子从中国好助攻变成了绊脚石!
傅廷川捏拳于唇畔,轻咳两声,似是才缓回神来:“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一路上都在想合适的台本,很辛苦。”
虽然不清楚姜窕如何得知姜撞奶是他送的,但看这姑娘的神qíng变化,自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显然滴水不漏,极具洗脑功能,当即就能引导她走进另一种看法里。
最起码,能让他暂时脱身。
但后面还有一段,傅廷川并没有告诉徐彻。
那就是他和姜窕辞别后,刚走出去两米远,这姑娘又一次追了过来。
是的,姜窕拦住了傅廷川,她到底不像外表那般安宁,胸中总归还有不甘心。
她用仅剩不多的热血和勇气问:“难道你对你所有米分丝都这么好?”她不信。
傅廷川沉默片晌,打太极般,轻飘飘将问题推了回去:“你呢,是希望我对所有米分丝都这么好?还是……只对个别米分丝这么好?”
他紧紧盯着她,眼睛沉在暗处,黑亮得bī人,似能透析。
在这样的注视下,姜窕很不争气地……脸红了。
心在狂跳,像天空闪烁的银星。
那些负气和忿忿dàng然无存,幸而有夜色遮掩,不会让她的反应太过露骨。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才该是正确的答复,好像两者皆不对。
她只想追寻个真相,反倒被撩成着一只蒸熟的虾子,哑然无言。
总之,很失败!loser姜!
姜窕恨不能以头抢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想给她两拳头啊,醒醒脑子吧。
**
自此,姜窕再也无法直面傅廷川。
她总觉得,自己那些画里真真的小心思,全被他摸了个透。
亏得傅廷川还与往常一样,没给她什么奇怪的脸色看。
就这么相安无事并且数着日子地过去几天,她迎来了傅廷川的最后一场杀青戏。
这场戏在夜间。
所以,那一整天,傅廷川都没来片场。
直到下午六点多,姜窕才接到师父的电话,让她回妆室,给“薛绍”化最后一次妆。
最后一次……时光真是走得好快。
姜窕收拾好工具,赶回化妆间。
傅廷川已经坐在那,单独一人,徐彻也不在。
几个整理戏服的小丫头都在隔壁衣帽间,隐约私语,几乎听不清。
所以,整个空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还跟第一次、以及之后的许多回一样,姜窕以同样的方式为他化完最简单的妆。
最后一下散米分扑好,她的手臂慢慢垂了下去,她望向如往常闭目休憩的男人,小声提醒:“好了。”
每一次,都不忍心吵醒他,拍个戏太辛苦。
为他黑眼圈所准备的遮瑕,每天都在加厚加重。
她垂眼看看自己的双手,那些堂而皇之的触碰,那些曾被她完整掌控在手里的、他的脸颊,嘴角,眉眼,和发梢,今天之后,再难拥有。
不过,还是好感激这个剧组啊,愿意约她们工作室,来给《太平》这部剧跟妆,不然她这辈子,可能也鲜有机会能见到傅廷川,能如此近距离地凝视他。
傅廷川睁开眼,第一幕看见的便是姜窕小白兔一样的红眼眶,但她嘴角却是扬着的。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看着他,又哭又笑。
她飞快偏开脸,开始收拾妆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次这样手忙脚乱。
傅廷川就安静地看着,看她把这些瓶瓶罐罐,一个接一个地拧上盖子,排列组合好。
她有他的世界里最美好的一双手,她是他一生中只会遇见一次的惊喜。
只是她自己还不清楚。
片刻,傅廷川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启唇叫她:“姜窕。”
“嗯?”女人手上的工作顿时停顿。
“我要杀青了。”他平静地阐述。阐述着事实,他就要走了。
姜窕心烦意乱,拼命找着东西转移注意力,最后视线落在自己手背的一块腮红斑上,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蹭上去的。
她只能胡乱擦着那儿,防止不留心看到傅廷川的脸,就难过得想掉眼泪。
她轻悄悄地说:“挺好的啊,终于可以休息下了。”
傅廷川貌似在打趣,缓和气氛:“你有什么临别赠言吗?”
“又不是中学生毕业,还临别赠言。”姜窕停了动作,收手,配合xing地莞尔。
她头一回觉得,原来笑一下也会这么累,这么难。
傅廷川始终在看她,她能感知得到,接着,她听见他说:“谢谢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没什么,又不是义务劳动,我也有工资的。”她回完这句话,抿紧了唇。
傅廷川还坐那,岿然不动,好像不知道片场还有大批人马在等着他这位主角闪亮登场:“真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没。”
“工作总结也没?”
“没有……”
“这段时间的工作心qíng呢?”他一直在试探xing地发问,生怕唐突了眼前这个温柔的姑娘。
姜窕刚要反she条件式地继续答“没”,她在这个发音的气息要倾吐出去前及时住嘴。还是别这样了,和小朋友赌气似的,幼稚可笑。
她应该好好回答他这些问题,哪怕就此别过,也应当有价值和意义。
“你刚才问我这段时间给你工作的心qíng,是不是呀?”她终于敢拿正眼看他了。
“对。”傅廷川和她四目相对,许久都没移开视线。
“是这个,这就是我的心qíng。”她捏起妆台上一只瓶子,推到他面前。
那是一瓶makeupforever的水米分霜,过于轻薄,里面的液质都在轻晃。
这样一只米分底液,很寻常,也很奇怪。
看到他立即展现出来的、不加掩饰的困惑脸,姜窕颇觉好笑,可真正笑出来后,却又徒留酸楚。
她所倾慕着的,可爱的老直男啊,大概永远不会懂得她想要表达的含义、和她想要诉诸的东西了。这么多天来,他于她,他带给她的所有感觉,全部心qíng,就是这样的。
数日前的夜晚,他生僻含蓄的态度,让她许多挤到嘴边的心里话,又全数咽了回去,不好再说出口。
要她默默看他走,只字不言,也没关系,她完全可以。
只是,这段光yīn真的太难忘了,一切发生的太美,美到夺人心魄,又消逝的太快,快得猝不及防——
这瓶米分底,你一定不知道它还有个中文名字,浮生若梦。
而那个梦,就是你。
第二十章
傅廷川的最后一场戏,所设置的地点时间是长安的除夕。
几个小孩在街头蹦跶,他们拍掌呼喊,稚嫩的脸蛋上写满快乐。
而太平已过不惑之年,衰态渐现。
楼宇之上,她倚栏而立,眺望天际。
夜空月朗星稀,地面仍有还未化开的残雪。
年尾已去,新chūn伊始。
长安城内燃起焰火,一个接一个,耀得天空宛若白昼。
这是太平公主生前的最后一个新年,明年,公元713年的夏末,她将因谋逆之罪,被自己的侄子,玄宗李隆基,赐死家中。
她的一生,犹如烟花,生而绚烂,转瞬即逝。
太平忽然想起薛绍,她年轻时深爱着的男人,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他活着的时候,她还是个明丽少女,花褪残红青杏小,墙里秋千佳人笑。
泪眼朦胧间,太平仿佛看到了她的夫君,薛驸马。
他容颜未老,长衫飞扬,还和当初一样。
薛绍就在长廊的另一边,周身笼着一圈华光,似是仙人。
他也在看她,眼睛里愁思深切,qíng意绵长。
她想朝男人奔跑过去,却步伐钝涩。
今日之太平已不是昨日之太平,现在的她,已是世人眼中权倾一时的风流dàng。妇。
她啊,大概不配再触碰他了吧。
……
两名老戏骨同台对戏,完全没台词、也鲜有动作的一幕,被生动地演绎出来。
“cut——”佟导喊停,从椅子上站起来:“可以了。”
他快步走近傅廷川,在他肩膀上拍打了两下:“很好啊,真的很好,眼神到位。难怪之前老有人找你演上仙宗师之类的角色,站那不动都是仙人之姿,”佟导望向张秋风:“张老师这演技也是绝了,看你俩演戏哪里是在演戏,简直是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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