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_天如玉【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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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躬身引着谢殊进了谢敦房里。他仰面躺在chuáng上,身子肥胖,脸色蜡huáng,哼哧哼哧艰难地喘着气,看qíng形是很不好。

  chuáng边坐着谢敦的妻子刘氏,面色冰冷,看着chuáng上的丈夫毫无悲伤。旁边还跪着一个年轻妇人,应该是他们的儿媳,谢珉的妻子。

  见到谢殊,两名妇人立即起身行礼,被她竖手阻止:“堂叔母、堂嫂不必多礼。”

  婆媳二人退到一边,都很冷淡,毕竟是谢殊将谢珉送上了斩头台。

  谢殊看了看谢敦,对沐白道:“去将相府里的大夫都请来。”

  沐白应下,正要出门,刘氏冷冷道:“丞相不必费心了,我们府里也有大夫,夫君这是自己造孽,治不好了。”

  谢殊听出她语带怨气,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谢敦。

  chuáng上的谢敦似乎是被这话给刺激到了,喘息地愈发厉害。谢殊走近几步,想要慰问两句,他忽然坐起,拿了玉枕就朝她砸了过来。

  未及退避,身后有人拉着谢殊往身后一带,那枕头正砸在他额角,顿时鲜血淋漓。

  谢殊看清是谢冉,忙去扶他:“你怎么样?”

  谢冉怒气冲冲,捂着额角大喊门外护卫,刘氏和儿媳都有些心慌,连忙上前告罪。

  谢敦喘着粗气捶chuáng,大哭大叫:“可怜我儿阿珉,死的那么惨,你这个罪人有什么脸进我家门!”

  谢殊抿紧唇,扶着谢冉出了门。

  谢冉额上流血不止,看着有些瘆人。谢殊吩咐小厮去请大夫来,没扶他走远,就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

  谢冉按紧额头:“回府途中遇见沐白,他说谢敦命不久矣,丞相也在,我便来了。哼,自己不争气,落到这地步也是活该!”

  谢殊看着他额头上的血止不住,有些发憷:“方才多亏你眼疾手快,否则遭殃的就是我了。”

  谢冉看她一眼:“这是应该的,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我就算不上忠心了。”

  等了许久不见大夫,谢冉脸都白了不少。谢殊怀疑是府上仆人心怀怨恨故意延迟,便叫来一名护卫好生照顾他,自己亲自去叫人来。

  往西那边是谢龄那房,越往里走越冷清,一直走到花园内,总算看到小厮带人来了。

  “丞相恕罪……”

  谢殊打断大夫的告罪,“赶紧去治伤吧。”

  “是是是。”

  谢殊落后一步,往回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有孩童哭声,调转方向朝声音来源走了过去。

  哭声来自一间院落,里面东西杂乱,甚至还有jī鸭,应该是厨房。三个孩子站在院中,个个都身着绸衫,看着很有身份。最小的那个站在一间屋子外面哭,圆白粉嫩好似糯米丸子。

  旁边个子高些的像是哥哥,手里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小布袋子,正恶狠狠地教训他,另一个却背对着他们远远坐在石头上,根本没理会二人。

  小哥哥被哭烦了,一把将弟弟推在地上:“不就是拿了点米嘛,你怕什么?”

  弟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更凶:“可是……祖父说、说现在家里的东西都不是我们的了……”

  “胡说!等我出去换了糖来,有种你别吃!”

  他要走人,弟弟却扯着他的裤脚,指着房门道:“里面撒了好多米怎么办?要被人发现了,呜呜……”

  哥哥气得跺脚:“别再哭了!还不是你,笨手笨脚的,早知道就不带你了!”

  谢殊看他们身边放着棍子,棍子前端绑着个斗筲,旁边的窗户上破了个大dòng,猜想他们是用这个法子从屋中米缸里舀出了米,但到底人小,力量不够,从窗dòng里收回头的时候就撒了大半。

  可怜的糯米丸子哭得直抽气,谢殊瞧着都觉得可怜。这时那哥哥朝石头上坐着的孩子嚷嚷起来:“阿瑄,快想法子,偷米的法子不就是你想的吗?你肯定有法子!”

  坐在石头上的孩子终于站了起来,指了指院角:“帮我抓jī。”

  哥哥一愣,接着就明白了:“你是说不要米,拿jī去换糖?也好。”他把米袋丢给弟弟就来撸起袖子来帮忙,到底人大些,动作利索,和那叫阿瑄的孩子合力逮到了只老母jī。

  阿瑄转头找到根绳子,系在老母jī的脚脖子上,让他抱去塞进窗dòng,绳子还牢牢握在手里。不久后他开始收绳子,屋子里母jī好一阵乱飞乱跳,但还是硬被拖到了窗dòng边,又被哥哥给抱了出来。

  “好了,米吃gān净了,这下不会有人发现了。”他把绳子解开,放了母jī,又扶起哭的脏兮兮的弟弟。

  谢殊转身要走,发现沐白已经回来了,就在她身后站着。

  “沐白,你知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是谁家的?”

  “属下只认识那个叫阿瑄的小公子,是公子堂叔谢龄家的孙子。”

  谢殊笑了笑:“真意外,谢龄居然有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孙子。”她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去传我命令,这府上的几个孩子由相府出钱延请名师前来教导。我看我们谢家也不是没有好苗子,以后未必不能超过王敬之家那个儿子。”

  家族昌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才不断,想到王敬之再也无法刺激到自己,谢殊心里真是无比畅快。

  卫屹之回到封地后不久给谢殊来了信,已是阳chūn三月了。

  他大约是有所顾忌,并没有什么露骨之言。谢殊仔细读下去,末尾处,他忽然提到长沙王最近在勤练兵马。

  太平岁月勤练兵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怪连卫屹之也觉得不对劲。

  谢冉的伤养了半月,总算好了许多,如今只有一点疤痕未消。晚上他来找谢殊,带来了从东宫探知的消息。

  “丞相嘱咐的事qíng我这里已有了点眉目,但始终参不透。”

  谢殊抬手示意他坐下:“你说说看。”

  “皇后近日经常来往东宫,原本我以为是关心新入宫的太子妃,但她每次都与太子密谈很久才离去。太子也有些反常,我试探了几句,他却嘴很严,不肯细说,但可以确定,一定与陛下有关。”

  谢殊蹙着眉,手指摩挲着笔杆,忽然问:“你对长沙王此人是否了解?”

  谢冉一愣:“长沙王?倒是经常听太子提及,他是陛下的亲弟弟。太子常说陛下嫌他呆板沉闷,优柔寡断,长沙王却很欣赏他,叔侄感qíng深厚。当初长沙王外派封地,太子还难过了许久。”

  谢殊觉得有些东西隐隐贯通了,“陛下承诺过太子大婚后便还权于我,却至今没有兑现,也许陛下不是在防我,而是在防太子……不对,太子仁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陛下防的是皇后。”

  越想越通透,难怪皇帝对卫屹之离都一事多加劝阻。

  尚未有定论,沐白忽然从门外匆匆走入,低声道:“公子,宫里送来的消息,陛下忽然病倒了。”

  五一章

  谢殊急急整装入宫,宫中已经一片混乱。

  太后正在殿中责问祥公公,谢殊进去时就见一群大臣站在周围,彼此连见礼也顾不上了。

  祥公公头点在地上:“回禀太后,陛下是忽然晕倒的。”

  太后厉声问:“陛下为何会忽然晕倒?”

  “陛、陛下早前饮了碗参汤,之后便觉得虚乏,没多久就晕倒了。”

  “参汤是谁送来的?”

  “袁贵妃。”

  中书监袁临立即拱手道:“太后明察,贵妃深受宠爱,怎会做此等损己利人之事啊?”

  谢殊也觉得说不通,以前听说过不少后宫争斗的例子,栽赃嫁祸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种。袁贵妃母子都恩宠正隆,脑袋有dòng才会去害皇帝吧。但若是皇帝和袁贵妃遇困,最大的获利者便是皇后和太子。

  废太子一事虽然一直被臣子gān预而未能实现,但皇帝始终没有打消过念头,皇后自然担忧。

  皇后娘家这几年被皇帝打压的厉害,她也只能等到太子大婚后有了王家势力相助才敢动手。皇帝也许早有察觉,所以把持着朝政大权不肯放手,这样一旦太子有二心就可以直接废了他立九皇子。

  又或者反过来,是因为看到皇帝不肯放手大权,皇后心急,才冒险走了这一步,甚至联络了亲近太子的长沙王相助。

  太后似乎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沉着脸不做声。

  谢殊悄悄透过屏风望了望内室,檀香袅袅,灯火安宁,一向与她争锋相对的皇帝此时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实在让人不习惯。

  御医们退了出来,太后立即问:“陛下qíng形如何?”

  “臣等还需再看看qíng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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