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_天如玉【完结】(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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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殊仔细想了一下:“倒是饮过几回治男子无嗣之症的药物,但是不多,大部分我都倒了。”

  钟大夫对她装作身有隐疾的事也知道一些,又问道:“公子可否将饮过药物的药方都给小人看一看?”

  药方倒还留着,谢殊听他语气不对,将沐白叫了进来,让他将那些药方都取来。有一张是卫屹之当初故意整她给她喝的,其余都是谢冉和沐白找来的偏方奇药。

  钟大夫最先排除了卫屹之那张,因为那只是用一些味苦的药材糅合起来的,温和的很,甚至算不上药。他一张一张仔细翻看完,纳闷道:“也没问题啊,那怎么会这样呢?”

  谢殊看他神qíng严肃,心中沉了一沉:“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大夫道:“公子身子早年就未养好,但还不至于亏损,如今却有了损耗之兆,几乎是病一场便损耗一分,您自宁州一病后回来便身子弱了不少,之后又小病不断,就是这个原因。但小人目前找不出缘由,也只能开几副方子给公子好好调养了。”

  谢殊蹙眉:“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好?”

  钟大夫斟酌道:“算是吧。”

  原来是自己身体的缘故。谢殊这一刻也说不出是轻松还是遗憾,唯一的念头居然是卫屹之答应了联姻似乎是个正确的决定。

  长安城中的暑气还没有聚集起来,最近隐隐躁动的局势却已足够让人心qíng烦躁不安。

  夜深人静,秦国丞相府里,刚刚与他人宴饮完毕的安珩挥开身后打扇的婢女,从榻上翻身坐起,紧紧盯着刚刚快马赶回的使臣:“卫屹之居然答应了?”

  “是的丞相,答应的很gān脆。”

  “怎么会这样?”安珩起身踱到窗口,望着外面半隐在云里的月亮沉思。

  他一环又一环的安排,无非就是要尽快挑起两国矛盾,好转移了国中那些老顽固的视线。可卫屹之居然不怕被认为和秦国勾结而一口答应了结亲。这下局势一下缓和,反而让他处于被动地位了。

  奇怪,明明兄长被困秦国十数年,本身又对秦国诸多防范,照例说卫屹之肯定会一口拒绝才对啊。

  “另外还有一事。”使臣在他身后道:“下官返回路上听到不少传闻,都说之前的石碑和巫蛊案都是秦国策划来对付他们的武陵王的,也不知这些话是如何传播开的。”

  安珩心思转了几圈,手扶着窗棂,冷哼了一声:“我终于知道卫屹之为何能战无不胜了。”

  因为他能看透你在想什么,你却永远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秦淮河上大船行,又是世家子弟们的一个不眠夜。两岸花香随风送入船舱,灯火通明,酒香四溢,一盏又一盏顺着唇边淌入喉管,叫人忘了昨日今日身处何方。

  桓廷刚从宁州返回不久就听闻了卫屹之要与秦国联姻的消息,此时正一边举着酒盏小酌,一边盯着对面的卫屹之死命瞧。

  卫屹之穿了一身雪白宽袍,竹青滚边,只用一根缎带束了发髻,一副不染尘世的清贵公子模样,此时端坐在首位,即使面无表qíng也叫人想称赞一声雪肤花貌,风姿无双。

  几个世家子弟举着酒盏劝他饮酒,个个都拿秦国公主打趣他,也听不出是艳羡还是嘲讽,有人甚至开口就叫他驸马了。

  卫屹之并不生气,来者不拒,片刻间眼前酒壶便空了。

  桓廷见着只能叹气,他料想仲卿也是无奈的,谁让他表哥是男人呢?世俗偏见,终究是不能成立家室长相厮守的,迟早他还是要娶个女子入门。

  越想越怅惘,他自己也忍不住灌了一盏酒。

  年轻子弟们仗着幼年qíng分都口无遮拦,喝多了就忘了眼前的人是谁了,劝了酒还不满意,又怂恿卫屹之舞剑,口口声声提醒他要时刻记得习武,别到时候被秦国公主的枕边风给chuī软了骨头,再也拿不动剑了。

  卫屹之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并没有理睬他们的意思,像是坐在另一个世界里,根本与在场的人毫无关系。

  桓廷向来被认为不会说话,但此时听了这群人的胡言乱语也忍不住怒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居然说武陵王拿不动剑?那你们谁能拿得动?”

  大家一听到武陵王的名号顿时噤声,船舱中立时安静下来。

  卫屹之像是根本没听见大家在说什么,仍旧自顾自地喝着酒,双颊微红,眼神迷离,竟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醉态。

  杨锯连忙起身近前去劝他:“武陵王快别喝了,你要醉了。”

  卫屹之瞥他一眼,霍然起身,踉踉跄跄走到舱门边,吩咐下人道:“靠岸,本王要回府。”

  舱内的人都以为之前的话惹恼了他,愈发不敢作声了。下人手脚麻利地吩咐下去,大船很快就靠了岸。

  卫屹之走上岸去,也不要苻玄扶,就这样信步朝青溪方向走去,广袖在夜风里鼓舞张扬,木屐在青石路上嗒嗒作响,像是要乘风离去,又像是要遁入那浓浓夜色里,背影瞧着已不太真切。

  相府车舆驶过朱雀航,正要往乌衣巷内而去,忽然马狂嘶一声停了下来,连累车中的谢殊身子一歪,险些摔着。

  车外的沐白惊呼了一声“武陵王”,车帘已被掀开,冲天酒气扑面而来。卫屹之跌坐在车内,落拓散漫,让谢殊分外错愕。

  沐白一手揭着帘子,一手举着灯火,目瞪口呆地看着车内qíng形。苻玄站在他旁边,yù言又止,神qíng尴尬。

  谢殊收起qíng绪,微微颔首:“没事,随他去吧。”

  沐白只好放下帘子,和苻玄远远退去一边。

  谢殊低头去看卫屹之,他正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她,朦胧夜色里,脸上忽而露出笑容来:“如意,我知道你的责任,此生……我只问你这一次,你可愿嫁与我为妻?”

  他的语气飘忽如同梦呓,即使明知是醉话,谢殊还是不禁怔了怔。

  未等她开口,卫屹之一手扶住额头,似已疲惫至极,渐渐歪头睡去,口中低声呢喃:“就算你对我只是感恩,我也不愿负你,不负……”

  谢殊百感jiāo集,搂着他靠在自己膝头,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低头抵着他的额头涩涩地笑了笑:“愿意。”

  卫屹之已在她怀中沉沉睡去,一手还牵着她的衣袖,向来滴水不漏的武陵王此时却像是个毫无防备的孩童。

  谢殊搂着他坐了许久,直到沐白在外低声催促,才松开了他。

  酒醒后头疼yù裂。

  卫屹之揉着额角在chuáng头坐了许久,披衣下chuáng,看看窗户,外面已经日头高照,立即将苻玄叫了进来。

  “本王要对巴东郡的军营做些部署,你派人将本王的亲笔信送过去。”他长发未束也顾不上,坐去案后,提笔便在纸上书写起来。

  写完一封信递给苻玄,他又紧接着写了一封,封好口后,对苻玄道:“这封信要派专人带本王信物送去秦国,不惜代价打点好门路,一定要避开安珩直接送去秦帝手上。”

  苻玄怔住:“给秦帝?”

  “没错,你放心去办,我自有安排。”

  卫屹之起身唤来婢女伺候更衣,顺口问了一下她们卫适之的qíng形,得知兄长伤势好了许多,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苻玄看他专心忙碌一无所知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告诉他昨晚的失态之举了。

  ☆、七三章

  晋元和二十九年夏,秦国忽然出兵杀入巴东郡,打破了刚缔结不久的和约。

  安珩得知消息后震惊无比,连忙派人去查是怎么回事,最后传来的消息居然是秦国皇帝下的命令。

  他顾不上深夜,匆匆入宫。秦帝似乎知道他会来,并没有就寝,还衣裳齐整地坐在书房中。

  安珩行了一礼,急急问道:“陛下好好的怎么会主动挑起纷争?”

  秦帝将一封书信掼在书案上。安珩看他一眼,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大为诧异:“卫屹之居然说要先拿到五郡才肯迎娶长公主?”语气还分外的不客气。

  “没错!不识抬举的东西!”秦帝是典型的氐族人相貌,眉眼部分轮廓很深,下巴却方正宽阔,看起来甚为威严。他正是年富力qiáng的时候,脾气也bào烈,此时说着气话更是双目炯炯,叫人不敢直视。

  安珩微微皱眉:“那陛下也不能冒进,微臣这么多安排是为了让秦国做足准备还能师出有名,这样我们届时若需要援助,就有理由借助其他附属国的力量了,否则其他国家见我们这般心急,会生出异心啊。”

  “安相应该知道朕已经等了多久了。我大秦兵qiáng马壮,何需借助附属国的力量?单凭自身力量也能一统天下!那些老顽固阻止你推行新政,阻止朕南下发兵,都是为了自身利益,难道现在你也阻止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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