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_西岭千秋【完结+番外】(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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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喜欢。可你这样子,要是出点事怎么办?”南烛认真地道。

  沐王心猛地一跳。

  她是在担心自己吗?

  “我去吧。我还怕你跟鲁冰花两人先自己打起来。意见相同还好,若意见相左,你们两骨子里一样的倔,到时候叫人怎么办。不如,你替我修‘琉璃城’。我跟杜若去老虎豁。我们三是生死弟兄,意见就算相左也不会闹僵,横竖大局不会乱。——你不是说我是福将吗?没准顺便就帮你抓个叛军女儿过来当媳妇。怎么了?不必把眉头扭成这样。”南烛笑微微地道,“也不要说谢字。很久以前不是已经说过,以心换心吗?那么,替你分忧也是应该的。更何况……”

  更何况,这恐怕是最后一次。

  对于沐王这个朋友,南烛想再做一点事。在南烛心里,沐王是好朋友。对于朋友,南烛从来都以心相待。

  谁知她这没说完的“更何况”三个字,却让沐王有种从未有过的滋味。

  南烛是为他吗?

  南烛心里也有他对不对?

  沐王定定地看着南烛,南烛则在烤火。烤火的南烛,火光柔柔地印在脸上,看上去很温暖。

  沐王突然对南烛说:“伸手。”

  “什么?”南烛问。

  沐王拿起南烛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南烛吓了一跳,想抽回来,沐王却不让。

  “听见它的说话声了吗?”

  “什,什么?”南烛问。

  “它说‘定不负你’。”沐王道。

  南烛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定不负你。青衣换做红妆。

  “用词不妥,不过没事,好兄弟,一辈子。”南烛回答道。

  ☆、127

  夜,雪花像是断翅白蝶,簌簌地落下,台阶上满是银光。

  南烛未睡。她在写信。

  人真是奇怪。之前忍着不写,将说与二哥的话都压在心底。如今一旦开了口,思念便像是绝提的水不可收拾。笔在宣纸上游走,却写不透她心里的迷茫。

  有人敲门。

  “进来。”南烛道。

  门开了,门外人没进来,是大头。

  南烛微微吃惊,随即一笑。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是来送行?”南烛问。

  大头的手握了握。却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方形?……我没明白。如果你是想要什么,你就自己拿。”南烛向来痛快。这个脾xing应该是受了二哥的熏陶。

  大头拿起南烛的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皇城图”。

  烛光下,南烛的脸上满是惊讶。

  大头与南烛隔着一张桌子对视。

  “《皇城图》……你怎么知道在我这呢?”南烛问。

  秦子敬闻言,心里便知,东西确实是在南烛手上。南烛会给吗?

  如果不给,他是不是要夺?

  袖子里寒光一闪,一柄小刀无声滑落手中。也就是这时,秦子敬才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前几天鲁冰花特意jiāo待过,暂时不能给任何人。他说,或许有一天能派上大用场。”南烛说。

  秦子敬轻握匕首。他问自己,能下得了手吗?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鲁冰花应该不会生气。”南烛道。嘴角弯弯,可爱的模样让人心里一跳。

  秦子敬不说话。刀尖扎进了自己的手掌里。血珠溢出。染红罗衣。

  南烛如此信他。秦子敬心里一痛。

  大头这个身份,在南烛心里,会比鲁冰花高吗?那秦子敬呢?

  刹那间,他想丢了秦子敬这个身份,当一生大头娃娃。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稍后,取下你的头盔。好吗?”南烛道。

  秦子敬闻言,怔住。

  “喂喂喂,这么个小要求。比起图来,应该不算什么吧。”南烛嘟嘴道。

  秦子敬没说话。他不想答应。

  “我就要去老虎豁了,说实话,我还没打过仗呢。你说我会不会回不来?”南烛道。

  秦子敬想起白絮的话,心里没来由地一慌。眼前的南烛在烛光里有些朦胧。

  “嘻嘻,怎么样,不会不答应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南烛笑道。

  南烛起身,走进风雪。

  一时间,秦子敬心乱成一片。南烛此去,凶多吉少。他能做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南烛送死?

  南烛从院中的小车里取回一个卷轴。双头玉扣,正是成国的风格。

  两人对视。

  紧接着,便是沉默。秦子敬忘了去接画轴。

  “摘下头盔。”南烛打破了沉默,递过皇城图的一端。

  秦子敬没接。

  “摘下头盔。”南烛重复。

  秦子敬的手仍然没动。

  “如果你不摘,我便将这画撕掉,横竖于我没有用处。”南烛扬眉道。作势就要去打开画轴。

  “别!”秦子敬终于开了口,抢过了画轴。他不能违抗父命。

  他一开口,眼前的南烛便像是被施了法术般定住。秦子敬知道,南烛,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南烛没有理由听不出他的声音。

  他拿着画轴。南烛缓缓正过身。

  “你是……子敬哥哥。”南烛喃喃道。

  秦子敬知道再瞒不过。将头套取下。可笑的大头娃娃下,是秦子敬俊朗的脸。

  “没错,是我。”秦子敬道。他应该笑的,他拿到《皇城图》了,可是他笑不出来。一双眼中,是不亚于南烛的悲伤。

  没错,是他。南烛陪着他看烟花。没错,是他,在她跌入山dòng的那一刹那跟着跳了下去。没错,是他,除非顶着这个可笑的面具否则没法靠近她!最可笑他越来越发现自己的心在她身上。

  小时候的南烛,长大后的南烛,一直都在他心里。好不容易能再次看着她,却不得不骗她。

  有没有人知道,他比所有人都珍惜这躲在面具后的时光。

  大头娃娃的头盔嘭冬掉在地上。笑意盈盈的头盔在地上摇啊摇,不知忧愁。

  两个人相对无言,站在烛光中。寒风里的烛光明明暗暗,秦子敬的眼神黯淡。

  南烛自嘲地翘了一下嘴角:“好玩吗?”

  她问。

  眼角有一丝泪光。

  秦子敬的心被这句话活活撕开一道口。

  “烛儿。”秦子敬垂下眼道,“我并不想这么做。我不想骗你。可是我……”

  他的父亲,养育他长大的父亲,他能违抗吗?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南烛道,“秦子敬。我讨厌你。你走吧。拿着你的图,消失得远远地。”

  秦子敬站在烛光里,俊脸yīn晴不定。他猛然抬头道:“烛儿——跟我一起走吧。”

  走吧,这是秦子敬能想到的最好补偿。

  也似乎是唯一能让胸口止疼的药。

  南烛处境危险,如果回到自己的荫庇下,秦子敬一定不会让白絮伤到她。他,还有秦家,一定能护得南烛周全。

  “跟我回家。我答应过你的。”秦子敬伸手道。

  很多年前,南烛曾经伸出手。秦子敬说:“好吧,好吧。”两人的小手指勾在一起。那年,秦子敬已经是个帅气的小小少年,南烛还是个没长开的哭鼻子毛丫头。

  毛丫头总希望牵着他的手。

  可是如今,南烛却退了一步。

  这一步,让秦子敬痛彻心扉。

  他不该骗她。

  如果,没有一开始就走错,那么她已经是他的新娘。只属于他。

  “傻瓜。跟我走。只有这个办法了。”秦子敬道,“你处境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原来,说出了心里隐藏的话反而会更难受。

  “危险,你是说白姐姐吗?”南烛淡淡地道。

  秦子敬反倒一愣:“你知道?”

  “白姐姐的讯息比飞雪楼还快。全王府都不知道沐王受伤的事,偏生她能无意间说出刺客的qíng况来。这不是很古怪吗?——我猜到了她,已经很难过。倒是没猜到你。你真棒。”南烛又是一笑。

  秦子敬心又被割了一刀。他也很珍惜南烛的信任。南烛依偎在他身边的时光,他愿意拿命去换。可是,他不能背叛他的父亲。

  “猜到又如何呢?我就顺应她的意思好了。我想明白了,如果我不顺应她的意思,怕是见不到二哥。你欠我的只是一方红色喜帕,我却欠着二哥一条命。”南烛淡淡地道。

  “你这是飞蛾扑火。”

  “无所谓。”

  “你会死。”秦子敬道。二哥,又是二哥。这个该死的二哥几乎无处不在。他就有那么好?值得南烛明知是陷阱也往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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