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_西岭千秋【完结+番外】(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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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会死。却不一定活过。比如说你。”南烛道。

  秦子敬活着,却没为他自己活过。他被所谓的君臣之礼天理孝道束缚住,活成了一个牵线的木偶。享受着少年得志的荣光,线却握在他父亲跟太子的手里。

  “跟我走。”秦子敬道。

  “你能把画烧了吗?如果可以,我跟你走。”南烛问。

  秦子敬紫衣一颤,头脑一热,将《皇城图》伸向摇曳的烛火。烛光下,紫衣袖又缩了回来。他道:“……不能。”

  他不能背弃他的父亲。

  “那我也不能。”南烛淡淡地笑着说。

  南烛道:“好走,不送。”

  秦子敬最终走了出去。满地的雪花,被北风卷起一地迷茫落寞。

  回到居所。他打开图,一张纸却掉了出来。“不管你是谁,仍然谢谢你陪我的时光。”原来南烛回马车取图时还顺便写了一张纸条。那时的南烛,还不知道面具下是他。

  秦子敬捂了心口。

  “图纸不能给你。如需要,请问飞雪楼主人索取。”

  秦子敬愣了一下,急忙展开图纸。里面不是《皇城图》,而是一张在落花中起舞的美人图。图中的人,像极了南烛。

  他苦笑一下:鲁冰花。他到底没拼得过鲁冰花。

  他又有什么资格拼过鲁冰花?

  “少爷。”有人来报。

  “什么事。”秦子敬问。

  “战事告急。南公子连夜点兵拔营。刚才已经出城了。”来人道。

  她,走了。

  秦子敬“唰”地站起身。

  “少爷,怎么了?”

  秦子敬握拳,砸在桌上。“笨蛋!”他说。明明是九死一生,南烛仍然去了。是为鲁冰花,还是为那个远在成国的人?

  桌上被摊开的画被秦子敬碰落在地上,画中,像极了南烛的女子在起舞,落花片片,萦绕在她的身边。只一笑,不需浓墨,便再难忘。

  “不管你是谁,仍然谢谢你陪我的时光。”纸片落下。

  心痛难忍。

  ☆、128

  夜黑,雪冷。

  南烛不善骑马,却骑了马。骑马的速度会比坐车快。

  还未出城,风chuī得愈发冷。南烛吃了一颗杜若pào制的新药丸御寒。

  除了这些普通药丸,临行前,杜若还郑重地jiāo给南烛七颗红色的药丸。七颗红色的药丸是用她二哥给的香丸加工的。十二颗香丸,做成了七颗药丸。

  “若非寒毒攻心,心疼不已,轻易别吃。这是以毒攻毒,舍小取大的权宜之药。吃它,无异于饮鸩止渴。”杜若jiāo待道,“切记,切记。”

  “记住了。对了,要是全吃掉会怎样呢?”南烛眨巴眼问。

  “要么长睡不醒,要么死掉。”杜若道。

  南烛拍手笑道:“杜shòu医的药果然好,这样一来,倒是不怕寒毒攻心——横竖都没了感觉。”

  杜若被气笑。

  杜若被任命维郡枢密郎,不随军出发,留下协助无愁处理维郡事务。他所能做的,便是细细jiāo待南烛。

  “南南,千万记得。普通的棕色小药丸随便吃,方子写在袋子上。战事缓和后,军医们若有时间也能帮你配。但是七颗红色药丸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吃——等着我的药。”杜若道。

  “知道了。”南烛道,手一扬,“好兄弟。”

  杜若笑。

  两人击掌。

  好兄弟,一辈子。

  南烛如今在马上,噙了一颗药丸,顿时觉得暖和很多。也不知道是因为药的作用,还是因为知己的暖心。说到知己,这会,也不知老虎豁qíng况如何。鲁冰花是否已经到了老虎豁。

  “南小兄弟,你该把车带上的。”高程道。南烛出战,他们一队人请缨。

  高程等人都知道南烛畏冷。

  南烛一笑,对高程道:“车不重要。倒是高大哥,你该把嫂夫人带上的!”

  一旁的几个兄弟立刻笑了。金戈铁马冷风凛凛中多了几分热闹。

  随着南烛一起出发的帅东几个更是跟打了jī血一般咯咯笑。

  “什,什么嫂夫人。”高程一急,说话都不太利索。

  “别装蒜了。我都看见你腰上的荷包了。我记得那姑娘的手工不是极好吗?”南烛坏笑道。

  “哟呵!”众人起哄。一群糙汉子还真没南烛细致。

  “不错啊老大,什么时候喝喜酒!”

  “什么时候给咱们添个虎小子来玩玩!”

  “去!去!”高程这下真红了脖子。

  南烛莞尔一笑。

  “南校尉!前方有人堵道!”有人折马回报。

  南烛领兵出战,受的官衔不大,沐王麾下的越骑校尉,掌亲兵卫。所以士兵称她校尉。

  “堵道?”南烛纳闷。

  “领头的是一位公子,说是要为您践行。”士兵道。

  是谁呢?

  胆子够大,敢堵道。

  南烛扬鞭,带着高程冲到路口。这才看见长亭外站着清一色鸦青色的扈从,皆戴着鸦青色的的风雪笠。道路两边,是晶莹剔透的圆桶“琉璃”灯,正是用南烛的方法所做,却是中空的。一眼看去,光转琉璃,七彩流转,颇有些金碧辉煌的的气势。八盏八角亭灯挂在亭上,将亭子照成风雪里的水晶宫。

  亭子里摆着一个火炉,温着一壶好酒。石桌上还供着一瓶红梅。桌旁站着负手而立,抬头看雪的皆尤。

  好个皆尤,换过了一身衣裳,金丝银袍灰貂斗篷,高冠束发,眉宇间神采飞扬,气宇轩昂,隐隐有种傲然的桀骜。

  见了南烛,皆尤咧嘴一笑,笑出两排雪白牙齿。

  “来酒。”南烛下了马,只身走进亭子伸手道。

  皆尤一笑,道:“你不问我究竟是谁?也不怕我在这酒里下毒?”

  “如果你想说,我自然会知道。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也是徒然。”南烛回答。

  皆尤闻言大笑。广袖一甩,丢过来一个huáng色的小酒缸,道:“小兄弟实在是合我口味。不如,这仗就别打了吧——你并不适合厮杀。”

  南烛青衣一翻,接过那酒缸,却横了眼睛道:“好主意,你替我去,我就不去了。”

  皆尤哈哈大笑道:“你真敢想。”

  “你也是。”

  皆尤将酒递给南烛。南烛接了,一仰而尽。

  喝完杯中酒,南烛问:“我出发时间随兴所至,你如何得知?”

  皆尤笑道:“我在这看雪而已,你何时来由什么关系,终究会来。”

  “三天不来?”

  “喝上三天。”皆尤道。

  “若我不来。”

  “萍水相逢,聚散随缘。”皆尤说得洒脱。

  “你这个‘酒友’值得jiāo。”南烛乐了。

  皆尤却皱了眉,道:“我就是个‘酒友’吗?”他有意jiāo南烛这个朋友。

  “若是有缘,再次相聚我们就吃吃ròu。凑个‘酒ròu朋友’也不错。”南烛见他皱眉,连忙“安慰”。

  皆尤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如果你不替沐王卖命,现在咱们就可以大口吃ròu去。”皆尤道。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南烛道。

  皆尤轻笑道:“不qiáng求。祝你凯旋归来。gān!”

  “gān!”

  两人举“杯”,喝了一口后,相视而笑。

  “皆尤,我想托你一件事。”南烛道。

  “先说。”皆尤道。

  “我此去,只怕风波不定。无愁自会保住杜若,可我还有个朋友,名叫楚风荷。她如今身受重伤。我放心不下,想托付于你。”南烛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她住在王府的思月楼。如果我……有任何异况传来,请你速速去王府带她走。王府守军左康看到这个后,他定会帮你的。”

  “你说的可是那不善说笑、爱玩pào仗的笨鬼医?实不相瞒,我见过她一面。”皆尤道。

  “正是。”

  “偏生是她。好,给我吧。”皆尤大大咧咧地伸手。

  南烛将楚风荷的一条手链儿放到皆尤手上。

  “红豆链儿……她是你心爱之人?”皆尤突然问。

  “是重要的朋友。”南烛道。

  “那就好。”皆尤自语道。

  “咦?”南烛晃了一下神,没听清。

  “没什么。——我的扇子呢?”皆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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