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的失望落入鲁冰花的眼底。莫名其妙地就让一直优哉游哉的鲁冰花心疼。
“真可恶,被他们杀了这么多人,闹得天翻地覆,连根毛都没有!”一个守尸体的大汉说。他一说话就吸引了鲁冰花的注意。
鲁冰花这家伙心眼多,记xing也特别的好。立马就发现守在尸体旁的一小队士兵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四个打劫他的汉子。
“哎哟,又是你们!”鲁冰花拈着手指道。
“不是不是!”四条汉子一起说。恨不得挖个dòng把自己埋进去。
他们心里想:真是冤家路窄啊,又碰上了。
可怜这几条汉子,他们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上了死人妖。估计开口说话的那个大汉已经毁得肠子都青了。凭他们的预感,鲁冰花这家伙挺疯的,咬了他一口,他不咬回来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鲁冰花的眼睛在皱眉的南烛脸上一扫,有几分不忍,然后又滴溜一转,不怀好意地朝四员大汉微微笑。四名汉子一刹那间觉得自己像是被狐狸看上的jī。然后就听鲁冰花对南烛道:“我的小南南,其实要找到线索也不难。”
南烛道:“喔?”
“shòu医会看针,别忘了你哥哥我会什么。”鲁冰花一脸骄傲。
“嫖?”南烛这孩子太实诚。
噗嗤,杜若不厚道地笑了。
周围也是一片低压的笑。
鲁冰花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了,“败给你!给我留点脸好不好——shòu医让开,来来来,那四个人过来!”鲁冰花手一指就指着了四条大汉。
四条大汉脸都青了。果然啊,这死人妖不会放过自己的。
“把这尸体给我抱起来!”鲁冰花下了个奇怪的命令。
四条大汉面面相觑,都很犹豫。
“抱,抱抱尸体gān嘛?”结巴的那个大汉问。
“原因很简单啊——我嫌脏。”鲁冰花理直气壮。这倒是,从一开始,鲁冰花就没正眼看过这些尸首一眼。鲁冰花这个人骨子里就只喜欢美好的事物。
大汉们的脸上都写着四个字“yù哭无泪”。四个人八只脚,半分不肯往前挪,像是突然变成树长了根。
南烛也认出了四名大汉,她也是个淘气的,逗人玩乐这种事挺愿意gān,只见她眉眼弯弯地笑道:“军令如山哟。”她笑得chūn风拂柳般好看,四名大汉却想哭。
杜若严肃地站在一侧,道:“现在我们是在替王爷办事,非常时期,你们是要抗令吗?”这个军医,这么会给人安罪名,怎么不去考状元当官啊!
南岩风淘气,鲁冰花坏,剩下一个杜若还是假正经。这三个人,正是绝了。
四名大汉什么都不说了,只恨自己八字不好,打劫没看huáng历,莫名其妙惹上了这几位爷爷。好像自打他们打劫了鲁冰花遇上了南岩风,他们就没遇上好事过。
“帅东帅西帅南帅北,还不快去!”站在一旁的青甲队长不明其中就里,喝斥道。
原来这四个家伙叫东南西北,还脸皮很厚地取了个“帅”字。
“诺!”四个人道。然后委委屈屈地来抱尸体。
尸体在毒药的作用下,正在溶化,碰一碰都需要莫大的勇气,莫说是抱。四个人鼓足了勇气才把滴滴答答的尸首各抬一只手脚拎起来。却没一个人有勇气去抱。更何况那具尸体在抬起来时,脖子软绵绵绵地一搭,连头盔带整个头皮就掉在了其中一个汉子的脚背上。“哇啦啦啦!”那汉子惊叫。qíng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鲁冰花顿时乐得开了花。这个人向来有种无视人xing命只顾游戏的làngdàng气,亏得他只是个làngdàng闲人,要生在帝王之家,还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
“不要拿我们兄弟取乐!”为首的大汉——帅东——恶狠狠地嘀咕说。
“哎哟,谁拿你们取乐了。举着别动。谁动,谁就亲尸体一下。”鲁冰花道,然后便小心翼翼地围着尸首仔细观看。认真的模样让杜若险些以为鲁冰花换了个人,不得不说认真的鲁冰花还挺帅。
鲁冰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向来是最爱整洁的一个人,让这么个人跟流血水的尸体打jiāo道,实在是件很委屈他的事。放在往日,他一定早打了退堂鼓。可是现在他就是看不得南烛皱眉的样子。
明明皱着的是南烛的眉头,鲁冰花的心却皱成一团。
鲁冰花自己都觉得自己脑袋里一定进了水。
不知道那四个大汉举了多久,鲁冰花才直起背来。他那轻松自在的样子跟四名大汉铁青的脸形成明显的反差。
十个人有九个九认为鲁冰花是故意整四大汉的。
狐假虎威——不过倒是蛮有趣。有些人就算任xing也任xing得真qíng真xing。鲁冰花也是其中一个。
鲁冰花掠了掠他卷曲的鬓发,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衣袖。
“有谱?”亲兵小队长高程问。
“当然。你看看,小南南,这些布罩的颜色跟军中的相似,但是料子完全不同。面罩是苏北的夯夯机织造,特点是透气,不易滑脱。再看他们身上的内衣,是漠南的粗针布,这种布做衣服,声音极小,行动十分方便。再看他们的鞋,他们的鞋鞋底厚实,布料普通,但是是用京城常见的回字纹压的底。而京城,也是唯一能轻松买到漠南布,苏北布,并且自以为布料寻常不露马脚的地方——这群人来自京城。”鲁冰花道,“而且来自于桂北巷一带的有钱人家。因为这头皮上用的头油,名叫‘奴儿媚’,极贵。只有桂北巷一带的人家以及最好的青楼才会用。”
他说得极慢,说完这段话时,那被举起的尸首已经溶掉了一小半。皮ròu混着血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山坡上有人已经哇地一声吐掉。
可是他一说完,不少人就对他刮目相看,恨不得鼓掌叫好。
这得要多细的心多渊博的见识才能说出这些?
原来鲁冰花并不是个只有张好脸蛋的人妖。
黑红袍子们面面相觑,神qíng严峻:桂北巷,那不单单是有钱住的地方,更是有权的人住的地方。比如一溜儿的大小皇子。
沐王的平静岁月已经过去了吗?
天边隐隐有大风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34
听到鲁冰花说刺客来自桂北巷。沐王的亲兵各个脸色严峻。杜若也再次掏出针在地上拨弄着什么。
“好厉害的毒。”杜若说,“简直就是化尸水了。弄这么狠的药,主子也够yīn狠够舍得下本钱的。”
杜若用银针细细地拨弄大大小小的ròu块、肠肠肚肚,附近的守卫便又吐了几个。
四名大汉心里均哭着想:我们都没吐呢,你们这帮人吐个什么劲。
“奴儿媚。”南烛低声沉吟。眼睛落在地上的头皮碎ròu上。
头皮碎ròu旁边是半只正在溶化的耳朵。
“脱衣服。”南烛突然道。
帅东帅南四人傻了眼,心想:大哥,扛了半天尸体了,整我们还没整够不成?
“南,南小哥……”这四人真希望自己听错了。
“脱衣服。”南烛道。咬字清晰,发音准确,彻底击碎四大汉不切实际的飘渺幻想。
帅东帅南几个真的要崩溃了。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刁钻,都是磨人的行家。当土匪绝对比他们四个有前途!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帅东毕竟是老大,他鼓起勇气张口道:“我的爷,您瞧瞧,衣服都跟ròu黏糊到一块了!要皮不是皮要ròu不是ròu的,还怎么脱啊?”
“脱衣服!”南烛坚持。
南烛的异常语调让众人敏锐地感觉到南烛发现了什么异常的事物,正是这异常的事物才使南烛执着地让士兵给刺客脱衣服。
站在一旁拨弄ròu块的杜若闻言起身,对南烛说:“他们做不了,我来。”
四个人听到这话真想跪下叫杜若一声爷爷。
但很快他们就收回了这种美好的错觉。杜若是帮忙没错,但是要求这四人继续扛着尸体。
杜若问人要了一把刀,然后刀一伸,笔直地伸进了尸体里,一阵血ròu布条翻飞,杜若整个人就像是架绞ròu机,飞快地绞碎了尸体上不多的布片。
“真可怕。他真的是大夫吗?”一个远处的士兵低声道。
“剥皮刀啊。他使的是剥皮刀法啊。”
这么好的刀工,当淮南厨师都绰绰有余。
“三个人都很可怕。”另一个士兵说。
众人点头。
一个玉树临风的布衣公子,一只老jian巨猾的狐狸,一个会使剥皮刀的书生。这三个人的组合,给人的感觉异常qiáng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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