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与烈女_容光【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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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把那只缩头乌guī拖出来胖揍一顿。

  想砍下他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故障。

  想问他明明都动了心, 到底瞻前顾后怕什么?

  天大地大,大不过彼此一个眼神, 连死都不怕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的绝qíng到底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大概也应了早年看过的那部电影名字吧,He is not that into you。

  他没那么喜欢她。

  至少,没有她喜欢他那么深。

  祝清晨大步走出胡同,死命擦了把脸, 把眼泪都给抹掉了。

  哭个屁啊!又不是第一次失恋了, 还这么玻璃心,有完没完?

  抬手叫了辆车, 她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师傅笑容满面问她:“您上哪儿去?”

  “机场。”

  “好嘞!”方向盘一甩, 师傅掉头就走。

  祝清晨侧头望着窗外,胡同口在逐渐远去。

  心也跟着空捞捞的,没个着落。

  薛定的家离后海极近,车开了几分钟, 昨夜去过的荷花市场就出现在眼前。全聚德的大门修得跟故宫似的,结冰的湖面仍有不少孩童在玩耍嬉戏。早晨□□点的太阳像是jī蛋huáng,染huáng了半边天。

  她的眼前蓦地闪现过昨夜种种,记忆断了片,分崩离析,到头来只留下最叫人难忘的一帧一格——那三个他想吻她的瞬间。

  那阵不甘心突然间升腾到极致。

  她猛地回过头来,“停车,我要下车!”

  师傅一愣,表qíng有些懵,“哎?不,不是去机场吗?”

  她从包里掏出二十块钱,不好意思地塞给师傅,“不去了,抱歉!”

  车才刚停稳,她推门就往外跑。

  “哎!还没找钱呢!”师傅一头雾水对她大喊。

  可那个女人像是见了鬼似的,压根不搭理他,头也不回跑远了。

  *

  十分钟里,乔恺接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是【我的老大哥】打来的,开门见山就是一句:“你在哪?”

  乔恺资历不够,刚去社里没几年,陈一丁的事他早上起chuáng才知道,夜里并没有赶去诚实胡同,但心qíng也沉重了一早上。

  一听薛定的声音,他就知道这事带来的打击不小。

  薛定和陈一丁jiāoqíng不浅,受到的打击自然比他大得多。

  乔恺说:“我在家。”

  “一个人?”

  “一个人。”

  薛定“嗯”了一声,“我现在过来。”

  “来gān啥?”

  那头微微一顿,光从声音里也能听出倦意与疲惫,“陪我喝点酒。”

  乔恺话多,下意识就想嘀咕一句:“大清早的,喝什么酒啊?不要命了?”

  可到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gān脆利落应了一声,“行。酒我买。”

  薛定都没说话,直截了当挂了电话。

  乔恺认命,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回卧室换衣服,出门买酒。

  走到一半,茶几上的手机又响了。

  他折返回去,拿起来一看,愣了一愣。屏幕上三个大字:祝清晨。

  电话是在以色列就互相存了的。

  当初在薛定的授意下,他带祝清晨去大使馆补□□件,自然而然互存了号码。只是乔恺这人素来健忘,存完就抛在脑后,反正两人再也没有过什么jiāo集。

  眼下忽然接到对方的电话,还真是吃了一惊。

  “喂?”他把电话凑到耳边,试探xing地应了声。

  心中想的是,十有八九是打错了吧?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准确无误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乔恺吗?”

  “……对。”

  “我是祝清晨。”

  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穿白大衣的年轻女人站在街沿,望着热闹的后海,像是跨越了大半年,回到了以色列。

  反正无牵无挂,反正天不怕地不怕。

  他都说她是女战士了,哪怕战死沙场,至少也要死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吧?

  她打了一通电话,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神qíng忽然轻松很多。抬头看着日光底下的冰面,大人小孩热热闹闹在上头或跑或走,她又觉得心头好像有了那么点希望。

  *

  乔恺这一天很辛苦,简直心力jiāo瘁。

  早上接了两通电话,一男一女都约他喝酒。男的是顶头上司,在他家里喝出一地酒瓶子,明明他是陪客,结果醉得比薛定还厉害,扑通一下倒在沙发上,一睡不醒。

  下午迷迷糊糊醒过来,一看时间,已近五点。

  薛定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样子是离开了。屋子里的酒瓶子收拾得gāngān净净,就像压根没人来过。

  一拍脑门,乔恺猛地想起和祝清晨约好晚上七点在后海见面,迅速拖着沉重的身躯奔进洗手间,洗澡洗头,换了身行头往外走。

  乔恺坐在出租车上时,还在回想两人的电话内容。

  祝清晨问他:“你知道薛定昨晚去哪了吗?”

  他被问得一懵。

  薛定?她无缘无故问薛定gān什么?还问得这么具体,问他昨夜上哪去了……

  所以,这女人真的和薛定扯上关系了?

  乔恺人虽大大咧咧,但内里还挺敏感,不像乔羽那么粗神经,不懂察言观色。在以色列时,他就觉得薛定对祝清晨的态度挺诡异的,具体如何诡异说不上来,但总是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素来冷冷淡淡的人,就好像突然也有了七qíng六yù,不那么清心寡yù了。

  回国后,前一阵他还约过薛定去打球,可薛定说去了江南。

  “去江南?去江南gān啥?”他摸不着头脑,“这都快过年了,你跑那么远gān啥去?”

  “办事。”

  当时,薛定是这么搪塞他的。

  可眼下,猛然间接到祝清晨的电话,乔恺看见了来电人下方的那行小字。

  祝清晨的手机号码,来自于俞市,沧县。

  江南小镇。

  电光火石间,乔恺就想通了。

  这两人……

  有猫腻!

  乔恺对于薛定,素来是有敬服,有崇拜,还有过命的jiāoqíng。毕竟两人在异国他乡奔波好几年,屡上前线,又是昔日校友,勉勉qiángqiáng也算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

  当然,洁身自好如他,不可能和薛定一起嫖过娼。

  三句话,应了两句。

  他自然是关心薛定的,也曾反复劝这人别太死脑筋,慎重考虑婚姻大事当然是好事,但也别动不动就信奉不婚主义。

  眼下一看薛定和祝清晨有点苗头,立马就义气上头,应了下来。

  不就是喝喝酒,拉个红线吗?

  做兄弟的,这点事qíng算什么?包在他身上!

  想到挂电话前,那女人还反复要他保证,不能把两人见面的事告诉薛定,乔恺就觉得好笑。

  女人啊女人,脸皮真是薄。

  不过他乔恺是谁?妇女之友!关爱女xing,人人有责。他立马保证自己会守口如瓶,放心放心。

  *

  从乔恺家离开时,已是下午一点。

  薛定把收拾好的酒瓶子悉数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转身走了。

  原以为喝酒会好受些,可酒jīng上头,胸口依然堵得严严实实。睁眼闭眼都听见陈一丁的惨叫,醉着醒着都想起祝清晨的眼泪。

  他昨晚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凌晨三点半顶着大雪赶去诚实胡同一号,今天白天也没补瞌睡,又是忙着扑灭感qíng上的火苗,又是拉着乔恺派遣郁气。

  可到底是无用功。

  薛定走在风里,渐觉脚下有些虚软,原先以为是酒jīng上头,才会头昏脑涨,此刻抬手一摸额头,才惊觉烫得吓人。

  他这身体,国防体质,从小到大都不轻易生病,但三五年发一回烧,却非得挂水才消得下去。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又笑了两声。

  现在这模样,回家了只会叫刘学英问长问短、担心不已,倒不如去医院挂水。这病,来得还挺巧。

  遂招手叫车,“去人民医院。”

  *

  接下来的两天,兵荒马乱。

  第一天,薛定在医院挂水,酒气熏天、衣衫凌乱,靠在输液室的椅子上就睡死过去,也不看液体。

  护士小姐压根没想到,这人发烧到三十九度八,还能跑出去喝酒,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好在惊鸿一瞥,发现这人样子虽然láng狈,但皮囊实在很好看,落拓不羁、胡子拉碴的形象也还挺有味道……

  嗯,白眼稍微翻得温柔了一些。

  当然,她也“尽职尽责”地帮这位好看的酒鬼先生盯了盯液体,免得水都挂完了他还不自知,血液回流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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