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轮华盖小马车轻盈的启动,轻盈的驰走。青年公子留在原地,望着小马车驰走的方向,目光温柔痴迷。黑漆平顶马车帘子掀开,一张圆润喜庆的男子脸庞露出来,“阿喆,人都没影儿了,还看呢!”青年公子如梦初醒,洒脱的笑笑,抬脚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谢四爷牵着小女儿的手,父女二人也出了店,上了自家马车。马车内很是宽敞,谢四爷拿个素锦靠背靠着,神色淡然,静静无语。
“定海侯府这种藏污纳秽的地方。”谢流年摇头不解,“二姐姐看着挺jīng明的,可惜是这眼神儿。”谢绮年不知怎么想的,一心想嫁入公侯伯府。真要嫁您倒可也挑个家风清白的,定海侯府那份黑暗,那份乱,凑什么热闹呀。他们家有的是钱,男子向来是三妻四妾,风流不羁。嫁给丁家的男人,往后要对付多少美妾美jì美婢。
这辆朱轮华盖小车是今年谢绮年新制的,样子jīng巧,车身饰有她亲笔画的写意山水,谢流年自然认得。车帘中伸出的那只纤纤玉手,分明是谢绮年小姐,如假包换。
一直以为谢绮年只是心气儿高,要跟着大太太、大姑奶奶不断进出高门大户,慢慢挑好人家。却忘了她年龄渐大,哪里还沉的住气。这不,亲爹不争气,亲娘不着调,她自己出损招了。
谢四爷淡淡一眼扫过来,“还逛街么?”谢流年忙连连点头,“逛,逛,当然要逛!”我才不为古人担忧呢,才不为别人的事影响自己的行程。再说了,我是小孩子好不好,也轮不着我管这些麻烦事。
点心铺子,熟食铺子,书坊,字画铺子,笔墨纸砚,脂胭水粉,以至于时新衣料首饰,一一逛了个遍,买了个遍。回谢府的路上,谢四爷浑身不舒服:小七坚持要现拎着东西走,马车上放了半车瓶瓶罐罐、大小纸盒。
“这都是我现挑的呀。”谢流年振振有辞,“让店家送,谁知道他们给送什么过来。”是不是我挑的原装货,可就难说了。俗话说的好,“无商不jian”。
谢四爷好不容易熬到了家,结果更不舒服:谢府正兵荒马乱。沐氏下午晌发动,进了产房。谢老太太、大太太都悬着心,谢大爷、谢松年枯坐厅中,一壶接一壶的喝茶,头上都冒汗了。
“小七,回房好生歇着。”谢四爷吩咐道。谢流年知道这场景少儿不宜,没小孩儿什么事,响亮的答应一声,回了恬院。命人放水洗了澡,倦极入睡。话说,逛街真是个体力活。
沐氏是头胎,着实折腾的不轻,一直到第二天日正时分,生下一名红脸的小小男婴,母子平安。谢老太爷、谢老太太有了曾孙子,乐的合不拢嘴。谢大爷、大太太荣升祖父祖母,喜不自禁。谢府从上到下,喜气洋洋。
三太太听到喜讯,撇了撇嘴,“松年都快二十了,才有头生子。”三爷瞪了她一眼,“到了老太太跟前,你可要谨言慎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要有数。
之年是由老太爷亲自教养的,一向住在灯市口大街。三爷、三太太备了礼品,带着谢绮年回到谢府。添人进口了,这可是大喜事。
看过才出生的大哥儿,三爷、三太太回了玉鸣坊,谢绮年留了下来。“好孩子,你素日是个省心的,留下来陪着祖母吧。”谢老太太这话一出口,谢绮年受宠若惊,自然满口答应,“是,祖母。”
“……丁喆,定海侯府三房嫡子,年方二十,两年前娶妻荀氏。荀氏体弱多病,极少出门见客,极少有人知道定海侯府有这么一位少奶奶……”外面刘管事在跟谢四爷汇报打探来的丁家事,谢流年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谢绮年你疯了不成,这丁喆是别人的丈夫!莫说丁喆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他即便真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你也不能跟他有什么华洋纠葛呀。谢流年一边偷听,一边摇头。刘管事出门后,谢流年猫着腰,悄无声息的溜了出来。不用问也知道,谢四爷这会儿正没好气儿,躲他远点儿。
“……二小姐这心思,我倒约摸着能猜个大概。”晚上谢四爷跟何离说私房话,何离思索片刻,慢慢说道:“当年她心高气傲,不肯应下苗家的亲事。如今,再怎么着也要寻一门胜过苗家的亲事吧?”可她是庶支女儿,好亲事哪那么容易寻摸的?一年来两年去的,她年纪渐渐大了,心也慌了。这时节若是被人引诱,极易上当受骗。
“二小姐才认识那丁家男子时,定是不知道他已有妻室。”之后知不知道,就难说了。女人大多死心眼儿,认定一个男人后,即便知道这男人有妻室,欺骗,不可靠,还是有人飞蛾扑火,一定要跳火坑。这种死心眼儿,可以美其名曰“痴qíng”。
“二小姐,就是心气儿太高了。”何离替谢四爷犯着愁,“不知她言行是否谨慎?有没有什么把柄落人之手?”如果只是一时糊涂,尚有挽回余地。
“阿离,你心气儿高不高?”谢四爷蓦然问道。何离浅淡一笑,“我从六岁起,便一直告诉自己:你只是个丫头。”是个被卖了死契的丫头。
哪怕后来做了通房,怀了身孕抬做姨娘,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做丫头,从不敢自大。所以才会凡事不争不抢,所以才会很容易知足。只要别人不来害自己,只要能安安生生活下去,已经很值得庆幸。
“闺女xing子若像你,可如何是好。”谢四爷躺到chuáng上,拍拍身畔的枕头,示意何离也躺过来。他漆黑的眼眸清澈明净,静静看着何离。
“不会。”何离温顺的躺在他身边,“咱们小七最会长,才不会像我呢,定是像玉郎。”其实女孩儿家大可不必心气儿那么高,又不能出将入相,又不能治国平天下。所求的不过是嫁与良人,相夫教子,心气儿太高了有什么用。
谢四爷轻轻笑了笑,“小七会长,棠儿也会长。”两个孩子都长的像爹,瓷人儿一般jīng致。谢棠年在国子监读书,人送外号“小玉郎”。
“阿离功劳最大。”谢四爷伸出手臂揽过何离,白皙的面庞上有一抹醉人浅笑,“为我生了棠儿和小七。”声音低沉优雅,在这寂静的夜晚,魅惑入骨。
“那,玉郎如何谢我?”何离躺在谢四爷怀中,身子微微发抖,脸颊绯红。谢四爷浅浅一笑,温柔说道:“阿离说什么,便是什么。”
何离心头一阵迷乱,吻上他比花瓣还美好的双唇,“不如玉郎以身相许?”谢四爷不给她亲,拖过来打屁股,“阿离越学越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何离伸手护住臀部,口中柔声求饶,“玉郎,我错了,我不敢了”“好人,轻些,轻些”,还是被谢四爷狠狠的管教了一顿,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
到大哥儿洗三这日,谢府来了不少亲友,都满口夸赞新生的婴儿,“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小模样生的可真好!”全是溢美之辞。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王老先生有快递扔了一个手榴弹
小个子昊扔了一个地雷
huáng色月亮扔了一个手榴弹
这章没写完哈,明天再补齐。
今天更太少了,明天尽量双更。
☆、60第60章
洗三过后,谢大爷、大太太命人请了三爷、三太太过来说话。大太太把老亲旧戚人家适龄的青年男子全捋了一遍,“卢家老二温柔敦厚,刘家幼子品貌端正……”给你家二丫头挑一个吧,赶紧定下来。
三太太全都看不上。“卢家倒还罢了,也算名门望族,可他家老二没功名呀。刘家富裕,可他家三个嫂嫂,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要不是男人窝囊,要不就是妯娌厉害,总是不称她的意。
三爷倒觉得个个都不错,不过“再缓缓也使得。”他不是个好丈夫,对三太太一点不体贴。却还算是个关心子女的父亲,知道绮年是个有主意的姑娘,想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三太太款款站起身,“多谢大哥大嫂费心。绮儿还住博雅轩么?我去看看她。”一幅不想深谈的模样。她心中对大太太是很有些不满的,总觉着大太太手中明明有上佳子弟,偏偏不愿给谢绮年保媒。
大太太暗暗叹息,只好做罢。三太太带着两个大丫头摇摇摆摆去了博雅轩,才到了穿廊下,一个穿青缎掐牙背心的小丫头站在那里,见了三太太忙上前行礼问好,陪笑回道:“姑娘在绣房做女工呢。”多娴静的二姑娘。
三太太不许人通报,静悄悄进了绣房。绣架前,谢绮年正面带迷离微笑,专心致致低头绣着一朵艳丽华美的大红牡丹。“好鲜亮活计。”三太太在旁笑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中夸奖。看看我家绮儿,手多巧!谢绮年方抬起头,看见三太太,忙丢下绣活来拜见,亲手捧上清茶,“有几日没见您了,着实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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