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轩重申来意。“陛下,臣此次来只是辞行。云儿,还是让她留在兕儿身边吧。”
“这如何使得!”
“陛下,云儿受兕儿照顾十几年,还是让她继续伴着兕儿吧。”有种孤单还是自己去承受的好。
“那好吧。那兕儿的身体?”逸轩此一去,圣上甚是担心爱女的继续治疗问题。
“兕儿现在已经无须外治,我已留了方子给秦太医,让他继续为兕儿调理。陛下尽管放心。”
“既然这样,朕也不挽留你了。咳咳……”见她事qíng俱已安排妥当,去意已决,圣上也不便再阻拦。腹内虚火上升,一阵急咳。
旁边的杨总管看了一眼铜壶滴漏,“陛下,该服丹药了。”
圣上摆手示意他等一下,最后嘱咐逸轩“你师傅那有朕御赐的一块金牌,以后你想来这看云儿可以随时来。”
“谢陛下!”逸轩俯身谢恩。看了一眼杨总管手中的丹丸。圣上最近两年一直在服用金石丹药,身体未见好转,却是越来越差。这一年多里他一直对自己体爱有加,虽说现在自己要走了,还是有必要规劝下的。“陛下,虽然臣不知这丹药有何妙用,但作为一名医师,臣还是希望您日后能多相信药石的效力。”
“好啦。朕知道了。”圣上有些不耐烦。逸轩也不好多说。起身离去。
朱雀门外,马上的逸轩紧了紧披风,回望皇城。
自己,来,孑然一身;去,依旧孑然一身。不同的是再没了亲qíng的希冀,带走的只有感qíng的心伤。兕儿,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真的害怕见到你自己就再没有离去的勇气。
泪洒长安,扬鞭催马,一路绝尘。
……
立政殿餐厅。
晋阳盯着旁边那副碗筷怔怔出神。不知为何今日总有些心绪不宁。
小逸云看着对面的晋阳,“兕儿姐姐?”姐姐早上就没来吃饭,兕儿姐姐不让自己去打扰她,可中午再不进食怎么能行?
“去叫她吧。”晋阳淡淡一句吩咐。
“嗯。”
这几日逸轩一定跟自己一样难熬吧。整天将自己关在房中,也只有在用膳时能见她一面,眼睛血丝密布,晚上一定没有休息好过,难得今早她能多睡会,可老不吃饭也不妥。
“兕儿姐姐!”
逸轩房内云儿一声痛彻心扉的喊声打断晋阳思绪,云儿怎会如此声音,难道是逸轩出事了?!忙疾步冲进逸轩房中。“怎么了?”
书桌前逸云手上一封拆阅的信,“姐姐她走了。”
简单陈设的房间,留有两封信笺,与去年冬日何其相似的场景!但晋阳明白这次那个人是真的走了。颤抖地打开属于自己的那封。纸上一手自己早已熟悉不过的秀逸行楷笔迹,字字刺痛她的心。
逸轩,你真的好傻!我心已失,无论你走与否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热泪涌出,浸透雪白纸笺。
看着身旁无声垂泪的晋阳,逸云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一来都犯了个极大的错误。现在她几乎完全肯定姐姐是喜欢兕儿姐姐的,却忽略了兕儿姐姐对姐姐的qíng。“兕儿姐姐,你喜欢姐姐是不是?”
晋阳含泪不语,默认。
果然是了!难怪婚期将至兕儿姐姐却如此的伤心,她知晓姐姐的心吗?“其实姐姐也是喜欢你的!”
晋阳戚然一笑,她怎会不知逸轩对自己的心。泪水愈发汹涌不能自抑。
逸云唯恐她不相信,“真的。从洛阳回来的时候,我明明看见她在马车里吻了你的。”
原来你早就已动了qíng!晋阳心神激dàng,呛出满脸的泪。
小逸云更加不知所措。“兕儿姐姐你别哭,姐姐她是真的很喜欢你。”抖着手里的信件“你看她在信中jiāo代我要好好陪着你,她宁可选择自己孤单的走。”
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她紧张着急的神qíng跟那个人真的好像。晋阳无助地看了逸云,“云儿,抱抱姐姐好吗?”
“唔。”逸云揽了晋阳入怀,这个自小爱护自己的同龄女子还从未在自己怀中痛哭过。
同样温暖的怀抱,只是没有了你的有力踏实。逸轩,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我,我怎会不愿跟你走?!
自此后,再无法与你博弈,纵使棋艺已飞进,也是枉然!
七弦琴无心弹,你不在身边,即便弦断又有谁听?!
你留下的御医袍服依然保留着你的气息,但何时才能再见你穿起它的英姿?
没有了你的除夕夜,怎还叫团圆?!
上元佳节,你送我的轻纱宫灯依旧亮,而人却已不在。
逸轩,远在他乡的你可知chūn龙节便是我的大婚之日?
qíng中qíng毅然而归
再次站在大明宫丹凤门前,逸轩释然。她早就应该明白自己有一天会回来,心在这儿,她人还能走多远?!
京兆华原药庐,老药王感慨地看了对面手捧医书,思绪却早不知飞去哪的小徒弟。
自皇城回来两个多月,小轩轩整天魂不守舍的,虽说平日她也有些爱走神的小毛病,但绝不似现在这般,前段时间加工药材时竟把手指给切了,这还是她十岁以后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
晚上下下棋,解解乏吧,她明显心不在焉。多少年了,只有老头子输的份,最近却是盘盘告捷,好似咱儿棋艺也没见长啊!那天老头儿不过说了句“哈哈!小轩轩,投子吧。”她竟哭了。输盘棋而已,至于嘛!
前几天,一位青衫女子来求诊,打她进门再到出去,小轩轩的目光就未从她身上移去过,盯得人家姑娘局促不安的,搞得老头子还要给人解释‘别看她一身男子青布衫,实际上是个女孩子’。
今天,宫里来人说圣上自服用了天竺著名方士炼出的仙丹后,身体qíng况急剧恶化,御医们束手无策,叫老头子去一趟。可小轩轩现在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安心把药庐jiāo给她打理?
“小轩轩?”
“师傅?”逸轩回过神看了身边一身行装的师傅。
“圣上病重,我要去趟皇宫。这儿这些天就jiāo给你了。”老药王虽不放心,但药庐除了他,医术最jīng湛的也就是逸轩了,新年伊始,药庐甚忙,现在也别无他法。
“嗯。知道了。”逸轩点头答应,看着转身yù走的师傅,“那个师傅?”
“什么事?”药王回头重新看了她。
逸轩想叮嘱些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选择放弃,“没事了。你路上小心。”
圣上这次已是日暮西山,药王也是无法力挽狂澜,挂念着家里药庐,半个月后待他风尘仆仆地回来,逸轩正坐在院落中研磨药粉。“小轩轩?”
逸轩抬头看了他一眼,“师傅,你回来了?”
“嗯。”药王从肩上扯下包袱,似有意又无意与她说,“皇上……皇上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逸轩停了一下手中的石臼,“喔。”淡淡应了一声,算是表示知道了。低头继续研药。
“小兕儿也病的很重!”老药王语气加重。
“什么?!”逸轩一震,研钵内一半药粉溅出。蹭地站起来双手搭了药王的肩。“师傅,兕儿怎么啦?”来之前自己明明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啊,怎么会病重呢!
药王恼怒地瞪了她,你小子终于有反应了哈!拽下她的手,退后两步。“小云儿托我给你带了份礼物。你给我站好了!”
“云儿?!”逸轩顿生自责,自己就那样走了,也不知小丫头现在怎样了。
“是!”药王起脚冲逸轩屁股狠狠踹了两脚,“云儿让我代她教训你一顿,另外她还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
“什么?”逸轩一个趄趔。
“她说他们褚家没有你这样偷了别人的心就跑,不负责任的贼!”
逸轩苦笑,原来小云儿什么都知道。
药王按她重新坐下,“你给我坐下!我也有份礼送你。”
“你知不知道小兕儿这次病的很重,皇上已经将她的婚期向后推了,她为什么病,为谁病,你应该知道吧?你个小混蛋,你就跑了你,你个小混蛋你……”药王劈头盖脸地朝逸轩施以一通老拳,直到筋疲力尽,直到气喘吁吁。“你怎么就不明白人家小兕儿心里就只有你!你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你就跑了你,看我不揍死你!”
拳下的逸轩早已泪流满面,药王的拳头与其说是打痛在她身上,不如说是打醒她的心。
兕儿你心中只有我吗?!
禇逸轩你真的好傻,兕儿怎会不愿意跟你走?她因你而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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