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吗?”逸轩皱眉。还真是懒呢!晋阳每日都要等到辰时才吃早餐么?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不懂事。
“以后就不要等她一起用膳了,你身体虚弱,早餐很重要。起chuáng一刻后,进些清淡温热之物最好。”逸轩的两个师傅都是养生学大师,三餐最看重早饭,以晋阳的体质等到辰时才进食,确实不妥!
晋阳低头未答,右手执白子,眉头紧蹙。
逸轩观棋不语,白棋大龙被困。遂取了一子,在中腹一处落下。白棋顿时焕发活力,原本处于下风,现在竟似有无穷后劲。晋阳抬头看了她,颜带惊奇,自己苦恼了半天的难题,在他举手间就给化解了。
逸轩对于琴棋书画怡qíng之物自小便兴趣十足,除了对琴是个音痴外,棋、书、画都有很高的造诣。同药王对弈是每晚的必修课,十五岁前常败,十五岁后便经常被那老无赖追着让子了。她xingqíng恬然,崇尚道家平淡。棋风朴实无华,与华而不实相比却更具杀伤力。
“要不要手谈一局?”逸轩入宫一来还从没碰过围棋,今日一见,如好饮者数日未曾闻酒香,忽见美酒,瘾不自胜。
“好啊!”云儿xingqíng不适围棋,晋阳总是自执双子对弈,逸轩只一招她便看出棋力。难得与人博弈,她自然心允。刚要收拾棋盘,逸轩却止了她。
“就这一局,我执白。该你了!”
晋阳不得不承认逸轩的棋艺之高。她的棋力圣上是极力夸赞的,后宫中鲜有人能胜她,但今天却如同孩童嬉戏般连输两局。
他的心智之高怕是远超自己的预料!
正收棋时,云儿进来了。眼神澄澈,jīng力充沛。她心无杂念,晚上睡眠总是沉稳。
“兕儿姐姐,小……哥哥……你们都在啊?”刚要脱口而出的“小御医”被生硬地换成了“哥哥”,云儿脸上一红,有些羞涩的低了头,后半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晋阳扑哧一笑,逸轩却心qíng复杂。
“起来了,饿了吗?”晋阳宠溺地拉她在身边坐下。
“恩。”
“那我们去用膳吧。”晋阳牵了逸云,又看了逸轩。显然,这个“我们”是指三个人。
“可不是说早上还要再针灸一次的吗?”云儿昨晚经施针后倍感舒服,所以一直记挂着这事。
“那个吃完饭再来吧。”逸轩起身,她不是饿了吗?况且晋阳早上已等了一个多时辰,针灸完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怎能让她继续饿着。
早饭气氛很好,云儿虽然仍偶尔打嗝,但并不妨碍说话,边吃边说,眉飞色舞。晋阳则是静静地听着,捡清淡食物吃了一些。逸轩一脸宠溺的看着对面的妹妹在那神采飞扬!
饭毕,逸轩领了云儿到偏殿施针,晋阳去书房取了本书坐在榻边守着。云儿一脸崇拜地看着对面正专注捻针的逸轩,突然觉得其实有这样一个哥哥也不错!
“唔,这小针还真神奇!”三人默默地坐着,静的厉害,让好动的逸云极不适应。终于决定打破沉寂。
“是啊,你可不要小看它哦。它可是能顺通经略,扶正祛邪,调和yīn阳的。”逸轩认真回答,她可没有夸口。
“这么厉害!那,那医生是怎么发明的呢?”云儿好奇。
逸轩深思。是啊,世间之人都知晓针灸的神奇之处,可谁又曾关心过它的起源呢!
“呵呵,说起针灸的来历,还有个故事呢。”逸轩笑着思忖,云儿这孩子应该对听故事比较有兴趣。果不其然,对面的女孩正眼带好奇,等候她的下文。
“几千年前,当人们还是部落群居的时候。有一个守城将军,他总是牙疼,所以脾气很不好,士兵们对他极为恐惧,就连他的夫人也对他害怕三分。有一天,另外一群人来攻打这个部落,眼看就要失守的时候,这个将军为了鼓舞士气,冲在前面挥手呐喊,这时敌方的一支箭簇不偏不倚的she在了他高举的右手上。就在士兵们为自己的将领担忧时,大家发现他居然笑了,原来在箭簇she中的那一刻,他的牙痛消失了。敌军对这个拥有这么一个身受箭伤但却笑容满面将领的部落害怕了,于是决定撤军,去抢夺另外的地域。回到城中这个将军受到热烈欢迎,但拒绝医官为他取出箭簇。因为他发现自己牙痛时,只要晃动箭簇,疼痛就会消失。他的脾气从此变得温和,同夫人的感qíng也日进。但手上cha着一支箭簇,难免会伤到自己的妻子。所以的他的夫人qiáng制让他去拔掉这支箭,医师们经过研究决定帮他取出断箭,但在相同的部位给植进一支银针,捻动银针的效果同晃动箭簇的效果是一样的。后来医师们发现人身上不同的部位cha入银针刺激会有不同的效果,经过几千年的经验积累也便有了如今的针灸之术。”
故事讲完,云儿一脸的意犹未尽。
旁边的晋阳早已停了手中的书,专注听着。她发现逸轩的声音很好听,不像一般男子的浑厚,却也不是女子那种轻柔,沉和舒缓,不疾不徐。
收了银针,天近正午。逸轩收拾停当准备告辞,虽有不舍,但这两天太医署轮到她值医,昨一夜未归,现在也该回去看看了。
“我送你出去。”云儿从榻上跳下来自然地挽了她的手。晋阳也放下书,跟了出来。
行至厅外,发现小婢内侍全数站在院中的糙圃上看着什么。云儿好奇心重,匆忙奔了过去。原来殿墙上不知从那跑来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通体纯白。现在趴在墙上不能下来,嘴里发着“呜呜”的颤音。
小婢们在那担心地望着,几个内侍试图把它救下来,可宫墙太高,总差那么一点。一群人正商议着要去借长梯。
逸轩微笑上前,将药箱递给一个侍女,遣开众人。“让我来吧,你们往退后退几步,别吓着它。”
飞身上墙,稳稳落在小猫旁边,俯身抱起它放于胸前,轻柔抚摸,安慰它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躯。小侍婢女一阵轻呼,不知是出于对逸轩利落的身手惊奇,还是因为小猫被救的欢欣。
晋阳并不惊疑逸轩的身手。昨日他失魂落魄地逃将出偏殿,动作之迅捷显示了他极高的轻□修为。
一身白衣的男子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潇然飘逸从宫墙而落。脚下的糙圃竟没有因为的他的踩踏而显出凌nüè践越之感。秋风拂过chuī起他白色的发带,如同天外来客,华美决然!
晋阳望了那翩然而来的身影竟然痴了,心头突然像被注入某种qíng感,一阵恍惚。
有时心动就在那一瞬,却伴随一生!此后无论身在何方再也无法摆脱那剎那悸动。
直到逸轩眼含温柔地将手中的小猫递到她与云儿面前,她才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接触空气的呼吸和震耳yù聋的心跳。
“以后好好照顾它!”
“哇!好可爱啊,兕儿姐姐以后我们来养着它吧。”
“嗯。”失神轻应。目光仍未从那飘然而去的身影上移去,直到它渐渐消逝于视野。
……
逸轩刚进太医署,就看见一个内侍装束模样的人在那着急来回踱步。匆忙上前,才发现原是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杨公公,她在新城公主那见过。
“总管来此何事?”
“可算有人了,赶紧跟咱家走,皇上眼疾犯了。”杨总管像见了救命稻糙,拉着她就往外走。
最近几日天气甚好,皇上怎会病了?
原来前几天yīn雨连绵,huáng河闹洪灾,皇上彻夜忙着又是筑堤,又是放粮的,好容易有了点眉目,这几日吐谷浑部竟又犯边。连日cao劳再加上急火攻心,眼疾犯了。
寝宫,皇上疲惫地躺在龙榻上,旁边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正给他念着奏章。
“臣医师禇逸轩恭请皇上圣安!”逸轩上前俯身请了安。
“免了!朕现在头疼yù裂的厉害,眼睛也看不见了。上前切脉吧。”圣上朝她摆了摆手,甚至没有在意她的名字。
逸轩上前,一旁内侍给奉了一把小几。
望了圣上一脸倦容,感知着指尖传来的虚弱脉象。逸轩心下叹息,原来皇帝竟是如此一个心力jiāo瘁的差事,真想不通为什么仍有这么多人为一把龙椅挣得头破血流!
确定皇上所犯之疾,逸轩起身躬身后退。“陛下眼疾乃是因风毒上攻所致,需用银针刺脑部百会xué及脑户放血。”
“大胆,你是何人?!要行刺圣上不成?用银针刺脑部,人还有活?”逸轩话音刚落,杨公公就在旁边怒斥。
“小臣御医禇逸轩。只是想缓解皇上病痛而已。”逸轩仍是一派沉静,不卑不亢。
“你……”杨公公刚yù再加斥责,圣上却挥手止了他。
“禇逸轩!这个名字好似听过。”皇上若有所思。对了!前段时间秦杜仲提起过他,说想让他接替自己成为晋阳的专职医师,听人讲前两日他好像治好了兕儿的咳疾,让自己可以安心处理huáng河洪灾。
52书库推荐浏览: 何所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