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_赵乾乾【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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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就成了师父私藏在外的小徒弟,一开始他偶尔心血来cháo会教我一些花拳绣腿,但据他所言,我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他教了一年之后实在受不了我的愚钝,便把我丢给他的入门大弟子。于是教我武功的重担落在了大师兄的肩上,大师兄这人xing格孤僻,一开始总是横鼻子竖眼睛地挑我毛病,后来我用宝儿的拿手好菜“佛跳墙”收服了他,从此我们在史上最不负责任的师傅的yín威下相依为命。而我在江湖中稍微湿了一下裙摆的事在宝儿的帮助下也算是有惊无险地瞒了我爹这么多年。

  罢了,女子到了我这年纪,横竖得嫁人,与其届时嫁甚满身铜臭的商人或浑身骚味的文人,还不如就嫁个会武功的,偶尔比试几招,日子也好打发点。

  再者,嫁给武状元,离我的江湖梦就更近了一点,我再多焚香念佛,若碰巧又遇到哪个神佛经过,顺道保佑一下我和夫君举剑齐眉地走跳江湖。

  至于才子佳人那种折子戏的qíng爱,既然我算不上顶极品的佳人,自然也就不去妄想生死相许的dàng气回肠。再者,生死相许本该是唬人的把戏,不然我爹哪有九条命去许他那九个姨娘?

  说到我那九个姨娘,那还真是jīng彩纷呈,据说每个人都有研发出独特的招式来勾引我爹,有的叫声媚,有的筋骨软,有的姿势多……这些据说当然是宝儿告诉我的,丫鬟们私底下总是热爱jiāo流各自主子的八卦的。

  除了讨好我爹,这些姨娘们还变着花样儿来讨好我,昨儿一早三姨娘炖了银耳莲子送到我房里,午膳六姨娘炖了药膳给我,到了晚膳时间,九姨娘又令人送了人参jī汤给我,就寝前我又收到了二姨娘的燕窝,这些东西我都礼节xing地喝了一点,剩下的都进了宝儿的肚子,宝儿胸怀宽广,海纳百汤。

  而据厨子阿刀的回忆,她们当年也是如此讨好我娘的,如此说来,倒也是一群心地善良的姨娘。

  只愿我的状元郎夫君可别讨太多妻妾,宝儿实在经不起更胖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开新文~~撒花撒花~~~

  本文有存货,可以放心跳坑。

  来的人冒泡冒泡。

  葬花

  唉,好累。我这都葬了几个时辰了!

  这该追溯到今儿一早,我爹带着四姨娘和四五个丫鬟声势浩大地冲入我的闺房,把我从头到脚打理了一遍,还在我身上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都搽上了香料,竣工后我就犹如一只大香囊,芳香满人间。

  然后四姨娘带我到庭院里,塞给我一把小巧玲珑的锄头,庄严肃穆地jiāo代我:“浅儿,今个儿范公子会上门拜访你爹,庭院是去大厅的必经之路,你就在这儿葬花,他路过时你就用若有似无,哀愁而不哀怨的眼神看他几眼,谨记,是几眼,多了就显得不够矜持了。”

  四姨娘是我爹的女人里出身最良家妇女的一个,她本是某朝廷命官的小女儿,祖传世袭的官邸家千金小姐,以才貌双全享誉京城,乃响当当的京城一朵花。可惜了家里有一兄长,烂赌成xing,最终把他爹的乌纱帽也赌上了,还欠下一屁股债,差点被讨债的灭门,我爹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间出现,趁火打劫地拯救了他们一家,于是四姨娘就以身相许了。四姨娘的话我向来是最听的,原因无外乎两点:一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怀疑,当年上门讨债的人是我爹派去的,父债女还;二是她以徐娘半老的年龄,身上还能不时散发出淡淡的哀,浅浅的愁,随时可以咳出血来的样子,我哪里敢忤逆她?

  只是,这几个时辰下来,秋老虎晒得我汗如雨下,也幸好四姨娘有先见之明,我身上那些香料发挥了作用,这会儿汗滴脚下土才有香汗淋漓的效果。不过,她另一jiāo代就委实难为我了,这若有似无愁而不哀的眼神,挺难意会的,再者我不识得这范公子长甚模样,来来往往找我爹谈生意的人又多,我看着像的都抛上一两眼,真抽筋。

  “浅儿?”这掺杂着惊喜的声音让我一个哆嗦,娘咧,真霉。

  我深吸了一口气,qiáng迫自己兑出微笑,抬头对着来人笑:“柳公子,近来可好?”

  柳季东,我爹最大的生意伙伴的二公子,我打自娘胎来就识得他,年幼时我和宝儿没少受他欺rǔ,后来我虽随着师傅习武,但答应了师傅不得让人知晓我的师承,一直忍耐着他。直至有次他抢了宝儿的糖葫芦并把她推倒在地,我用了师傅的细砂掌两招把他撂倒在地。不料柳季东有被nüè的爱好,自此以后他成了我的忠实拥护者,一天不吃我几个拳头他就浑身不自在似的,还一心想娶我为妻,拳打脚踢都不跑。

  “浅儿,你这么生疏做什么?”柳季东朝着我走了几步。

  我连忙拖着锄头后退几步,还是陪着笑的:“我已与人订了亲,以后言行要谨慎些,以免落人话柄。”

  “我这回来就是要来与伯父对质的,你明明已许配了我,何以还与那状元订亲?”

  我望着他那张理直气壮的脸,把锄头往身后藏了藏,以免一时失手往他身上锄去。

  “王小姐?”这及时出现的声音救了柳季东的小命。

  我抬眼对上来人,这这这,俊美;这这这,眼熟。

  “在下范天涵。”他做了一揖。

  按理我该还以一揖的,但由于前几个时辰一直谨记着四姨娘的教诲——见到范公子要抛眼神儿,我的眼睛背叛了我的心,我就直愣愣地对着范天涵抛了个若有似无愁而不怨的秋波。

  范天涵僵了一僵,半会儿才道:“王小姐,是否尘土飞入了眼睛?”

  我再bī着自己兑出一个笑:“哈哈,我似乎见过范公子?”

  “王小姐好记xing,去年元宵灯会上我曾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哦哦哦,是他。

  倒也不是我好记xing,是他的相貌着实让人过目难忘,这眉这眼这鼻这唇,长得将将好的俊,更难得的是那眉宇间的那股英气,能开天辟地。

  去年元宵夜,我与宝儿逛灯会。宝儿自以为跟着我上了几年私塾便是才qíng满天下,兴致勃勃地跑去猜灯谜,赔上了大半年的饷银后哭丧着个脸求我去替她把钱赢回来。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也不是我没义气,只是我对猜谜这回事不甚内行,与其丢人现眼多赔点钱进去,还不如就藏拙。当然我没让宝儿知道内qíng,她眼中我一直是万能的,就让我继续万能下去罢。

  回程时宝儿一直撅着嘴,快离开灯街时她又突然发现自己的荷包被盗了,剩下半年的饷银也没了。宝儿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人才的表现就是——随时随地,随心所yù。于是她在大街上号丧似的哭了起来,我丧面子之余还得去买冰糖葫芦哄她,答应给她加饷,给她做新衣裳,带她去福来客栈吃她最爱的小笼包……

  而范天涵就是那时出现的,用宝儿的话说就是宛如天神一般,带着她的荷包,翩翩而至。他把荷包还给了宝儿后就离开了,短短不过一须臾,我尚且一头雾水,宝儿却被搅乱了一池chūn水,失魂落魄了三天,三天后我用福来客栈的小笼包才诱她回的魂。

  宝儿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的嚎哭,替我嚎来一个师傅,一个夫君。宝儿啊宝儿,若没有你,我该如何是好?

  “浅儿,他就是那状元?”柳季东打断我的回想。

  我正斟酌着言辞,范天涵自顾道:“正是在下,敢问公子大名?”

  “柳季东,浅儿的意中人。”

  娘哟,我几yù厥过去。柳季东,待我把师傅的“拂云手”学成,定把你的头折下来踢蹴鞠。

  我瞟了范天涵一眼,他挑眉微笑,似在等我回应,我只得gāngān地笑:“哈哈,柳公子爱说笑,范公子可千万别误会。”

  “浅儿……”柳季东着急着想cha嘴。

  我恶狠狠地瞪过去,不着痕迹地转着杵在地上的锄头。

  柳季东看看我,再看看地上被锄头转出来的坑,摸摸鼻子:“浅儿,这事我还是去跟伯父好好商量。”

  常在我的棍棒下讨生活的人,果然很懂察言观色。

  现下偌大的庭院里只剩我与范天涵。秋风忽地萧瑟起来,卷起漫天飞舞的花瓣,连带着chuī散我堆起来的花冢,chuī乱我的发、他的衣。这次第,倒也有几分的凄婉。

  我愣愣看着两片花瓣飘落他的肩,粉色与玄色,倒是奇异的融洽。

  “清浅,起风了。”

  我赞同地点头,半响才恍然他刚刚唤的我清浅。听大姨娘说,我满月之时有一个江湖术士掐指一算,算出我五行缺水,所以我爹才凑了这么水灵灵的两个字来当我的名字,十八年下来,我五行缺不缺水我是还没体会到,我挺爱喝水的就是。

  不过,清浅这二字还真不常被叫起,亲近的人唤我浅儿,下人们唤我小姐,其他人唤我王小姐,还真就没人叫过我清浅。而且,这两三番话之前他还唤我王小姐,瞬间就变清浅了,真吓我个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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