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不相gān人等亦默默离席。
范老夫人缓缓放下茶盅,叹口气道:“我听闻你们二人近日来有些口角?”
听闻?我与范天涵同时瞪向立于一旁的李总管,李总管昂首挺胸,不卑不亢。
范天涵道:“娘,夫妇之间难免。”
我忒无奈,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
范老夫人探身过来问道:“是否与我那日讲的有关?”
范天涵怀疑地望我,我忍不住也压低声音探身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那日讲了甚么?”
范老夫人忽地直起腰,差点把我撞飞,她气呼呼道:“你未能为范家开枝散叶,你还有理了?”
我点头又摇头,忙道:“无。”
范天涵皱眉道:“娘,你跟清浅讲了些甚么?”
范老夫人露出心虚的模样,道:“无,拉家常罢了。”
她携住我的手道:“浅儿,娘就是与你拉拉家常,对罢?”
我点头,郑重道:“娘就是问了些吃了什么包子,包子包了什么馅儿罢了。”
范天涵不为所动,道:“娘,你莫要以传宗接代之事为难清浅,这事她做不了主。”
看这话说得真好,使我彻底事不关己起来。我坐直了身子,捧起茶盅,啖一口上好铁观音,唇齿留香啊。
范老夫人闻言猛抬头,带着惊恐的表qíng上下打量着她的儿,最后泫然yù泣道:“天涵,莫非……”
范天涵睨她一睨,“莫非甚?”
范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道:“不怕,娘认识很多名医神医,明儿……”
一语未了,她忽地哽咽起来,转头对我道:“浅儿,娘……娘错怪你了,我们……我们要共渡难关。”
她一段话数度哽咽,我汗湿衣背……抬眼望范天涵,他置之度外地饮茶。
家门不幸啊,这个不孝子……
良久之后,范老夫人在我的规劝之下,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范天涵心qíng大好的样子,问我道:“你便是为了这个与我闹别扭。”
……做贼喊捉贼,被捉的只好自认倒霉。
我吞下一口茶,淡定道:“是。”
他但笑不语。
我只觉我的境界又一次飞升。
午后,我参观姜溱绣清明上河图时,范天涵令宝儿唤我去府后的林子,我自顾挣扎了半晌,秉着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的jīng神,昂首阔步地准备去把范天涵打倒在那片光明的林子里。
去到,只见范天涵懒懒靠着树,脚边放了一把剑。
我踢一踢落叶,瞟他两眼,道:“说罢,唤我来做甚么?”
他脚一扫一勾,脚下的剑忽地朝我飞来。
我反she地抬腿回扫,用力过度剑从鞘中飞出,直冲冲she向范天涵,他跃起一个反手握住,稳稳落地,道:“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沉默不语,不好意思告诉他我仅是没控制好力度罢了。
他见我不语,又道:“你不是喜习武麽?我来教你罢。”
我不动,琢磨着他那是说真的,还是奚落挖苦我。
不待我琢磨过劲儿来,他已把剑扔了过来,我只得接住。
他道:“我今日教你一套剑法。”
我问道:“什么剑法?”
他道:“一套剑法。”
我癫狂道:“什么剑法?”
他道:“此剑法就叫‘一套’剑法,一套是名。我师父自创的剑法。”
他轻叹:“我亦是有个与众不同的师父。”
我明白,我深受其害。
一套剑法就三招:劈,刺,削。
当范天涵言我今日就教你这三招时,我深觉被看轻了,以我的资质,至少可以学五招。
他舞了一遍剑与我看,我淡定地告诉他,这剑法太难了,我学不了。
他不可思议望着我,语重心长道他可以慢慢教我。
一盏茶后,他淡定地告诉我,这剑法太难,你学不了。
白忙活一场后,我与他靠着树gān望天。
一片叶子飘落,cha入他的发,我轻轻拨去。
他忽然道:“我与白然比试过。”
我愣住,半晌道:“这片叶子的魔力太大了,你竟yù与我掏心掏肺。”
他续道:“回京的途中,你还曾问我手为何受伤。那伤便是与白然比试时留下的。白然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只是当时他有毒在身,我才侥幸赢了他。”
我不耐道:“缘由呢?”
他叹道:“红颜祸水。”
我大喜,我好歹也充了回祸水,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他又道:“他对你有意。”
我并不想矫qíng地假装意外,我怀疑过,只是无法证实罢了。
我平静地问道:“那么是否比试赢的人便赢了我?”
他现出鄙夷的神qíng,道:“我岂会做如此无谓之事?”
我被嫌弃得无奈,只得追问道:“那为何要比武?”
他迟疑了一会,道:“我若输了,不告知你他的心思,让他自行选择合适的时机挑明。”
我奇怪道:“那你赢了,为何不早告知我?”
他正色道:“他中毒,我胜之不武。”
我愈加奇怪了,追问道:“那为何现又话与我知?”
他面上一红,道:“自然是有我的考量。”
考量,考量你个死人骨头啊考量。
风呼啦啦chuī,方才舞剑时不觉冷,歇了会后便觉方才出的薄汗在额间被风一chuī,结成了细细的冰。
于是我起身拍去身上的落叶,低头望着他道:“我们回去罢,知晓了白然的心思,我以后会避忌着些的。”
他伸手与我,我瞪他一眼,并不yù拉他起身,便自顾转身走。
他跟在我背后,凉凉道:“我忽地想起一套掌法,十分适合你,又简单易学。”
我哼一声道:“莫非又叫一套掌法?”
他笑道:“非也,此套掌法我自创的,只是名字尚未想好,不如夫人学成后赐名罢。”
我撇一撇嘴,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勉qiáng学上一学。”
范天涵与我并排立着,道:“现听我言动作,首先摊开的你右掌心。”
我照做。
他续言:“并拢四指,使拇指与四指自成角度。”
我又照做。
他又言:“现将你的右掌虎口位移到我的左手虎口。”
我边移动边问:“是否要先输内功与我?”
我右手虎口一触到他左手虎口,他蓦地手掌一翻,紧紧扣住我的手。
我不解地望向他,他笑像偷腥的猫,道:“回去罢。”便牵着我往回走。
走了数十步,我望着他上扬的嘴角,晃一晃我俩jiāo握着的手道:“这套掌法不如就叫无赖掌。”
他耸肩,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拜晚年……听起来怪怪的。
哎呀,新年快乐乐乐乐乐,万事如意。
纳妾
范天涵的手很大,很gān很糙,包着我的手,迫得我不时失神,总误以为自己被一层树皮裹着。
“你手能否安分点?”范天涵啧了一声道。
我停下挣扎的手,不是我不安分,是他的手跟磨刀石似的,又握得死紧,分明是想废了我的手。
拉扯间到了小溪旁,正yù要踏上架于小溪上踮脚的木板,迎面来了宝儿,她一路走一路跳,嚷嚷着什么。
我胆战心惊地望着她跳上木板,她脸上忧心忡忡,她落脚铿锵有力。木板随着她的抬脚落脚一摇一晃,我的心亦是随着她的抬脚落脚一颤一颤,最终她平稳地来到了我们跟前,我敬佩地望着那块劫后余生尚在抖动的木板:你挺过来了,小小身躯,大大力量。
宝儿一把拖过我在范天涵掌中的手,边往前拖边嚷嚷着道:“小姐,姨娘们都来了,哭哭啼啼着说是要小姐姑爷做主,你们快回去,否则将军府非得被她们哭倒不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将军府跟豆腐渣似的,特别不牢靠。”
我被她拖行着往前走,踏上木板时范天涵扯回了我,将我往腋下一夹,脚轻点木板,跃过小溪。
我着地事扶着范天涵的肩,努力稳住天旋地转的感觉,骂道:“你疯了么?”
他睨我一眼,低声道:“莫非你以为那木板能受得住宝儿与你一同踏上?”
话音未落,木头断裂的一个啪嗒声传来,我尚未反应,眼前已不见了范天涵。再一眨眼,他横抱着宝儿缓缓降落,速度之慢,宛如空中旋转的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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