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东爵有点恼、有点火,那张温柔的脸在她一下车的瞬间便绷得紧,眼神凌厉得像是可以在人身上刮出道口子。
真是反了。
现在她是在和他闹小女人脾气吗?他是她的上司!可不是她的男人!所以说,女人当真是宠本得不能宠,那就只能任她去,任她一个人在这冷风中穿着湿衣服走下山,不必管她的伤口是不是会疼,因为那都是她自找的,对吧?
既然如此,他现在为何要如此恼火?应该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才是……话又说回来,她一向很乖、很听话的,何曾这样和他闹脾气?是翅膀长硬了……而让她翅膀长硬的就是他本人。
南东爵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奔驰在婉蜓的山路,不一会儿,他便在后视镜里看见那个抬头挺胸走在路上的女人,那身影离他愈来愈远,过个弯就看不见了。
他不后悔。
任xing的女人总要受点教训,下次才会变得聪明些。他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他只是希望她藉此明白一些事qíng的道理,理智行事,下次她的脑袋瓜子才能长记xing。
骆席安看见南东爵的车飞驰而过往山下开走,始终硬挺着的背脊软了下来,小腿也隐隐作疼,她终是用双手紧紧圈住自己,往地上一蹲,眼泪哗啦啦地像水龙头一样从眼里流出来。
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他是男人吗?竟然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就算是个陌生人都会好心停车载她下山的吧?他却头也不回的开着车就走?她可是他的下属呢,跟了他五年的下属呢!
可恶……
她究竟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她发誓再也不爱他了!她为什么要爱一个可以这样轻易把她丢在山上的男人?这表示他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也不在乎她会不会走到昏倒,更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因此生病……骆席安愈想愈难过,愈想愈伤心,哭声也愈来愈大。
反正这里空旷得一个人也没有,她爱怎么哭就怎么哭,也没啥好丢脸的。想着,她gān脆很慡快的放声大哭起来。
一辆灰色的蓝宝坚尼停在弯角处,车上的男人有着一头好看微鬈的乱发,眯起细长的眼,半开着窗,他将女人那“响彻云霄”的哭声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可爱的女人呵!
长长的腿在车里舒展着,男人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该是英雄救美的时候了吗?这未免有些早了……等等,男人眯起眼,看向从山下飞快冲上山的那辆白色法拉利。
煞车声比那女人的哭声还要大,就像它那开门走下车再甩上车门的主人一样,显得急躁呵,女人可爱,这回头找这女人的男人却更有趣。看来,他安大人今天不必出马了。
正笑着,南东爵却冷冷地扫向这头一眼。
安道格戴上墨镜,踩下油门,车子朝他的方向冲过去,甩落的尘土灰扑扑地染上南东爵的身。
南东爵又看了那辆飞驰而过的蓝宝坚尼一眼,冷冷的挑眉之后,目光才落到蹲在地上哭得很起劲的女人身上,他走到她面前,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拉起身——骆席安抬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就这样不期然的对上那双温柔却似乎冒着火花的黑眸。
对,火花,她没看错,一向冷若冰霜的男人眼中此刻冒的不是冰,而是火。看来他很生气,绝对很生气。
“哭成这样给谁看?”南东爵看着她那双红通通的眼,明明方才还冒着的火,瞬间便要被她的泪给浇灭。
骆席安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没人叫你看!”他没去拉她。
“知道害怕刚刚就不应该耍脾气。”
“你走就是了。”
“骆席安,我的耐xing有限,上车。”
“你走吧,不用管我。”说着,骆席安伸手抹着泪便往回走。比起下山之路的漫长,她决定回到山上的餐厅,然后再叫车下山。
刚刚她是气疯了,失了理智,才会笨笨的一个人往山下走。
“骆席安——”
“不要叫我!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在工作期间,我可以不听你说的任何话,不理你的任何命令!”她边走边背对着他大叫。
她疯了……
她绝对是疯了!
她在对南东爵大叫呢,嗅,该死的!他为什么非要把她变成一个疯女人?骆席安走得又急又快,可她身后的男人更快,几个箭步上前便弯腰一把抱起她——
“啊!你gān什么?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骆席安吓住了,叫着、挣着,双手却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就怕自己摔下来。
南东爵不理会她的叫嚷,抱着她往他的法拉利走去,一下便把她塞进车里。骆席安伸手要打开车门下车,门一推,南东爵高大的身子却挡在她面前。
“不要惹我生气,骆席安。”南东爵冷冷的黑眸扫在她脸上。“我不管现在是不是上班时间,也不管这个时间我是不是你的上司,惹火我,后果自负。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的待在车上,让我送你回家。”他好凶。
骆席安静静地看着他,手握在车门把上,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南东爵虽然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上司,说话也总是冷冰冰的,可现在的他却绝对不是冷冰冰足以形容。骆席安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吸口气,乖乖的把车门给关上。
车子再次平稳的在山路上奔驰。车内,静得只听得见两人的呼息声。
骆席安始终望着窗外,而南东爵则专心的开着车,这或许是他们两人相识以来头一次闹她巴着窗边的模样就像是被坏人掳走的小猫咪一般,只要一开窗便要跳窗而逃。
而他,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这只小猫掳走的坏人。
第3章
位于台北市信义区的雪菲尔珠宝亚洲营运中心,满室花香,整个办公室里都是上周末庆贺新品牌热销的花篮。这类的花篮通常很制式化,除了大小盆外,设计都大同小异,可有一个花篮分外不同,竹编的手工花篮不只呈现细腻jīng致的手感,花篮里的红玫瑰配上满天星娇艳yù滴,还是一大早才送来的,就摆在骆席安的桌上,占据她大半个桌面。
花篮里有一张搭着gān燥花的粉红色小卡片,卡片的末端署名是唐浚,那两个字太显眼了,不必刻意偷看都可以看到。
好奇围观的几名同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唐浚?那不是……老板的儿子吗?”有人突然惊呼出声。
“小少爷?”有人叫得更大声了。
“天啊,是小少爷特地送给席安的花?那位笑起来比女人还美的少爷唐浚?他为什么要送席安一大篮子红玫瑰?”设计师团队之一的康莉冷冷地挑了挑眉。
“小少爷送花给席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恭喜她罢了。毕竟这次她设计的钻石系列饰品都红到天边去了,做为集团未来接班人,送一小盆花篮给员工算得了什么天大的事吗?”设计师助理阿香很懂眼色的看了康莉一眼,讨好地说:“康莉说得对,这算什么?只不过是一盆花。”说起来,三十岁的康莉可是雪菲尔珠宝亚洲营运中心的资深前辈呢,要不是总监南大人对席安的设计总是qíng有独钟,对席安更是特别照顾,这回红到天边去的人该是康莉才对。
这就是命运大不同吧?明明康莉也是貌美如花,设计出来的钻石珠宝也很得上流社会那些婆婆妈妈的缘,可这回南大人成立亚洲营运中心的第一棒竟是走中产阶级风,骆席安的设计便出线了,反而把康莉的贵族风给打下去,想来康莉也不可能服气的。更别提,康莉一直暗恋着南大人,南大人对她却像冰山一样冷。
阿香是老员工了,里里外外看着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偏偏新来的助理不识相——
“那……为什么是玫瑰?玫瑰代表爱qíng啊——”
“qíng个鬼啦!”阿香伸手捂住某人的嘴,把她拉到一旁低声地道:“少胡说八道!等一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爱qíng?
这两个字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传进了康莉和刚好走进办公室的南东爵耳里。
“小少爷今年才二十五岁,爱qíng?啧,真是。”康莉冷哼一声,回头,刚好瞧见南东爵微笑却冷冽的眼。
“南……总监……”
“大家早。”南东爵微笑的和大家道早安,眼神却朝骆席安空空如也的座位瞄过去。
“骆席安还没来吗?”
闻言,阿香忙举手道:“报告总监,她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要请三天假,说她身体不舒服,想休息几天再来上班……我还在想要不要帮她把花送过去呢,这花今天瞧起来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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