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一落定,旁边便有人询价,林佩元都笑着一一回绝了,称此画只作自己收藏之用。唤过小僮,吩咐好好看管这幅画,等墨渍风gān之后,便送去书斋装裱。自己则陪着温婉在书画展各处参观,为她解说历年来书展聚义会的盛况,还为她引见了几位书坛名家。
傍晚时分,参加展会的人纷纷散去之后,两人沿着香江之畔徐徐而行。晚风清袭,江面微波粼粼,一派清静,无限雅致。
林佩元问起近来书局的qíng况,温婉便与他说了刚制作好新书,正在商议上市活动之事。林佩元微颔首:“我之前也有风闻,大通书局敢为天下先,重推余子晴的书,想不到这么快就制作完成了。”
温婉“嗯”了一声:“凡事讲究先机,这事现在国学各界正在议论纷纷,谁家的书先出来,谁就占了这个便宜。我们也是想着这一点,才加班加点赶制的。”
林佩元会意地点头:“若有需要,我这几天就联系几位朋友,下月初办一个文会,配合你们的新书,做下宣传。”
听他愿意如此帮忙,温婉心下甚是感激。“林公子有心了,只是我听闻文会的筹备工作一般需要两到三个月,如今只短短半月,会不会太勉qiáng了一些?”
林佩元笑道:“贵局都能将一年的制书周期缩为三个月,我们将三个月的筹备周期缩为半月又有何难?”不待温婉推辞,他又盈盈笑道。“文会就题为余子晴作品国学定议会,如果?余子晴名盛一时,很多人推祟她,也有不少人对她弃若敝履,可以预见的,到时的争议会是如何的激烈。”
经他这么一说,温婉也觉得此举十分可行。文会一开,无疑是将如今在暗处争论的议点直接推到了台面上,换而言之就是将这一股热cháo推到了顶点。到时候他们的书伺机而出,必定能够红极一时。“那就拜托林公子了。”
林佩元停下脚步,回眸目光款款:“你能有事qíng拜托我,是我求之不得的事qíng。因为这样,我们就又可以时常见面了。”
温婉的脸颊微微热了热,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转身望向被绚丽的晚霞染红一片的香江,转移话题问道:“林公子,望湖山人,是你的字号么?”
“是的。”林佩元解释道。“一直觉得湖水,是非常神奇的存在。可以让人心平气和,也可以思绪万千。古有圣人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我等无知小子,观观湖便可。”林佩元说着自嘲地笑笑,随即又道。“对了,柳姑娘可有字号?”
温婉摇摇头,说道:“我对这些感悟不多,也不太擅长。”
林佩元一听,欣喜地说道:“那恕我冒昧,为柳姑娘取一字号,如何?”
温婉心想自己有着公孙寄这样的师傅,今后jiāo游国学的机会必多,取个字号,在文会这种场合也比较方便往来,便说道:“有劳林公子。”
林佩元缓步江畔,微作沉吟,回眸说道:“诗上有云:野有蔓糙,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便取清扬二字,号清扬居士,可好?”
温婉盈盈一礼,说道:“多谢林公子赐字。”
第104章私qíng
接下来几天,林佩元便又像从前一样,每日都到大通书局找温婉商议文会之事。他将自己准备邀请的名儒大家列了个单子给温婉过目,还附注上了各人的专长,以及他们在国学界的地位。那几个人温婉都曾听先生们提起过或者在书上见到过,而且这方面,林佩元比她要熟悉得多,对于他决定的人选,温婉当然不会去质疑。
这一日,林佩元过来书局告知文会筹备进程的同时,还送了温婉一个小挂坠。从外形上看,是个半球形的金镂莲花。将中间的莲心拧开,则会发现原来莲心是实心的,而且还已经被刻成了印章,是为“清扬居士”四个字。做工jīng美,小巧玲珑,可以悬在腰间作为腰饰,也可以制成钗别与发间,还可以系到檀扇上,做为扇坠。温婉爱不释手,当即系到了腰上。过后又觉得挂腰上,一不留神勾到或者撞到,说不定就丢失了。于是,又解下来,贴身收好。
次日,林佩元带了那天温婉题字的画过来,已经装裱完成了,林佩元却道要温婉亲手将“清扬居士”的章盖上去,这幅画才算真正地完成。他说得头头是道,温婉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便取了那枚莲花印章出来,在他的指点下,在诗的下面盖上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印鉴。
两人在画作前并肩而立,望着绮丽的泼墨山水,温婉叹声说道:“总觉得这字损了公子画中的意境,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林佩元笑着说道:“也只有你会这样觉得,清扬的字端庄秀丽,一勾一划,都可见真章。我就打从心底喜欢得紧。”
温婉笑着说道:“那我便真的这么认为了,若是妄自尊大,被人嘲笑,那便是你的罪责了。”
林佩元认真地说道:“我愿意负责到老。”
温婉怔了怔,觉察过来他话中的深意,不由飞红了脸颊。
林佩元轻轻握过温婉的手,柔声说道:“清扬,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温婉抬眼错愕地望向他,林佩元叹声说道:“我也知道我现在这样说,实在有些冒昧。只是清扬是这样好的女子,我怕被人抢了先,到时候就要追悔莫及了。”
“这……”温婉有些迟疑。林佩元才貌双全,xingqíng平和,又温柔体贴,家世与温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只是如今她与陆锦熙的假婚约还在,温向东也一心想将她培养成女学士,这会儿若是上门提亲,估计定是要被拒之门外,便说道。“我有大志未遂,暂且不想论婚姻之事。”
林佩元会意地轻颔首:“那我便等到清扬得遂大志之日,再三媒六聘登门提亲,迎娶清扬作为我的正、室夫人。”
“林公子……”温婉只唤了一声,便失了言语。
林佩元微微一笑:“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清扬这般的女子出现,不会在意再多等上几年的。”
皇后与公主回朝,皇帝果然重提为太子选妃之事。但由于公主有丧在身,选妃一切从简。基本上就是走了个形式,便册立了温媛为在太子妃,开chūn后举行大婚。一个月后,又召开了庆国大典,隆重地册封了温明瑞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赐帅印,可调动天下兵马。封温朝阳为正二品镇国大将军。回朝的三军将士也都有大大小小的封赏,连苏政雅这随军人员也得了封赏,被御封为安乐侯,赐城东大宅,是为安乐侯府。
温家一门荣耀,显赫无比,连月来登门道贺之人络绛不绝,直yù把门槛踩烂。这对于温婉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家里人都忙着应对来客,就没有人注意到她每天都往书局里跑。前后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在林佩元的大力帮助下,温婉托余子晴之名所写的第一本书终于得以顺利地上市。而且在文会的推波助澜之下,在京城文坛引起了轩然大波,基本上书一到书斋,就被一抢而空。于是,又不得不加班加点,开始了新一轮的印制工作。
书顺利地面市了,温婉的心愿也算是暂时告了一段落,又开始想着是不是到时候将书局还给苏政雅了。这一天晚上,温婉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看书,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随即听到丫环的唤声,原来是温向东过来了。
温婉站起来,小跑着出去唤“爹爹”。“小婉儿。”温向东疼爱地搂过温婉坐了,例行xing地关照了下她的课业上。待柳氏沏了茶端过来,方才说道。“让婉儿与熙儿假定亲,算是对了。”
“陛下又提起婉儿的事qíng了?”柳氏为温向东捧上茶,顺势在一旁坐下。
“是啊。”温向东颔首,轻抿一口茶水,略带神秘地说道。“你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在意我们婉儿的事qíng么?”
柳氏怔了怔:“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婉儿要考进尚书院,成为第一个女学士么?”
温向东道:“我之前也一直这样认为,现在我全都想通了。前几天陛下召我去御书房,问起我们婉儿的事后,又问起了左相家那位的事qíng,我才知道,原来陛下这么在意这件事qíng,倒也不全是女子从政的缘故,主要还是我们婉儿与苏政雅之前闹的那事。”
“苏政雅?”温婉怔了怔,忍不住cha嘴问道。“与他有什么关系?”
温向东轻抚着温婉的背说:“当初苏政雅不是qiáng拖着婉儿出京么,后来我们又拒了苏家的提亲,这事闹得满城风雨,皇帝陛下自然也有所听闻,所以一直介怀着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
柳氏不明白了:“那陛下究竟是想看到我们两家关系好呢,还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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