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莫啸从外面打帘进来看到的便是这般qíng景,见觅尘笑容灿烂,竟似个孩子。他脚步一顿轻笑了起来。
“喜欢那模型?”
觅尘被他吓了一跳,轻捂胸口,回头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又把玩起手中的模型来。
“这是海天战船的模型吗?”
“是,倒不想你竟喜欢这个,有些眼光。”归海莫啸双眸闪过愉悦,步至八仙桌旁的软垫上坐下笑着道。
觅尘起身也步至桌旁坐下,将战船移近烛光细细看着,抬头瞥了眼归海莫啸。
“小看人,我怎么就不能喜欢这个了?我还能做出比这个好数倍的战船呢。”觅尘一时高兴口无遮拦说着,还冲归海莫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这船是水军目前最jīng锐的战舰,名为海鹘。海天的水军装备jīng良,你去哪里做出比这好的战船来。我看你呀,也就是看它好玩罢了,真是小孩心xing。”归海莫啸不以为意笑着,可心中却甚是高兴,这战船是他极爱之物,见觅尘喜欢竟有知心之感。
“你才小孩心xing,谁说我不懂的?你这船,船上左右各置浮板八具,具有稳定船只的作用,又可阻挡侧làng,减轻船体横向摇摆,是一种比较不怕风làng的战船。船形模仿善于穿风掠làng的海鸟,这样适合划làng而行,船舱左右还以生牛皮围覆成城墙状,这样不仅能使船平稳航行于惊涛骇làng之中,还有排水以增加速度之效用,另外还能防止巨làng打碎木制的船体,防火攻。牛皮墙上加搭的女墙,墙上有弩窗舰孔以便攻击。怎么样?我说的对也不对?”觅尘见归海莫啸惊异地瞪大了双眼,得意地歪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些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觅尘的话还真是令归海莫啸心生惊异,颇有几分敬佩。
归海莫啸这么一问,觅尘才惊觉说漏了嘴,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回他。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说都说了,也不介意多说些,胡诌就是,最好把这人说得晕头,总好过两人相对无语弄得气氛奇奇怪怪好。
“是从一本郑和下西洋的志怪小说上看到的。”
“郑和下西洋?什么意思?这名字怎么奇奇怪怪的,我怎么看过这本书?”归海莫啸蹙眉。
觅尘心中暗笑,抬头道:“郑和是个人名,西洋就是海天所说的涨海以南,那志怪小说讲的是一个叫明朝的国家,郑和是明朝的一名将领。他们的皇帝明成祖为了展示明朝国力的qiáng盛,令郑和率领数百艘海船、数千名士兵和船员组成的船队远航,访问了三十多个西洋国家,那些国家好有趣,出海其间还发生了好多故事呢。”
见归海莫啸眸中若有所思,觅尘毫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开口又道:“书中还列有好多战船的建造图纸,这海鹘我就是从那本书中看到的。除了海鹘上面还有好多种战船的建造图纸,还有四层楼船的图纸呢,我都记得,我画给你,你能找做这模型的人依样做出来吗?”
觅尘一口气说罢,期盼地盯着归海莫啸,怀念现代时自己那一架子的战船模型啊!
觅尘的话令归海莫啸一阵茫然,眉宇蹙得更紧了,半响才喃喃道:“怎么可能呢?那本书呢?”
“我看着不小心打盹,结果书就被火烧着了。”觅尘面上一跨,颇有几分懊恼。
归海莫啸狐疑地看着觅尘,忽而摇头一笑,似乎已知道觅尘有意欺瞒,也不再多言挑眉道:“央我办事还不说实话。罢了,我也想见识见识你说的那更好的战船,你且把图纸画出来,我拿给做这模型的齐行天看看。不过你刚刚说的西洋之外真有三十多个国家吗?”
“好,我明日可有事可做了。那书我看过好久了,不知还能不能想起呢。至于那些国家嘛,当然是有的。”
许是白天睡觉睡多了,觅尘只觉一点不困,头脑清晰地很。抬头却见归海莫啸似乎对自己刚刚所言很有兴趣,烛光下他目光清澄,透明的眼底映出她的面孔,觅尘一惊赶忙错开目光话语急急而出。
“那本书上说这个天地可大着呢,海的尽头还有好广大的土地,山川,然后又有海,循环不尽。天地的最北头,那里一年之中有一半时间是黑夜,一半是白天,终年冰雪覆盖,有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动物。王爷见多识广一定听说过北纥再北生活着红头发,蓝眼睛的人。他们不是妖怪,而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只是长相不一样罢了,那书上郑和就到了蓝眼睛人生活的地方。”
归海莫啸见眼珠乱转,就是不敢看向他,又听她话语急切倒似在回避着什么。心中了然,知道是觅尘察觉了他的改变,想来是怕他说出什么。心里微微发涩,但也不去点破,只觉这是他和她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的谈话,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而且觅尘说的也很有趣,这世上有半年都是黑夜,半年都是白天的地方?亏她能想得出来。他倒是想听听她的小脑袋瓜中还藏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
望着觅尘轻闪的目光,归海莫啸挑眉:“你倒是说说那郑和到的那些国家怎么有趣了?”
“恩,就跟你说一个叫埃及的国家吧,他们的国王被称为法老。他们的国土大半是金色的huáng沙滚滚,法老死后会被清除内脏,然后用特制的药物浸制,再把盐和香料涂在尸首上,吸gān尸体上的水份,最后用长布把尸体包裹起来,这些尸体能保存数千年不会腐烂。”
觅尘越说越兴奋,而归海莫啸亦是个很好的听众,静静地聆听着,眸中带着盎然兴致,令觅尘觉得很有成就感。只是她兴致也就是随意说说,没想到这些话倒是令归海莫啸记在了心间,影响其至深。
接过他倒给自己的水喝了一口,觅尘眼珠一转轻笑又道:“跟你说,埃及的女子长相极为艳丽,你这花花皇子倘若去了一定舍不得走。她们有着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鼻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轻纱拂面,舞姿曼妙。当太阳在金色的huáng沙上升起,碧蓝的天空,太阳铺洒下白得耀眼的光芒,尼罗河却腼腆连绵,稻花飘香,在撒哈拉沙漠中,蜿蜒犹如一条绿色的走廊,美艳的埃及女子会在金色的阳光下对着清澈的尼罗河水梳理她们浓密的黑发,唱起动听的歌曲,那样子不知会有多美。”
去埃及旅游一直是觅尘的梦想,现在说起难免激动,喋喋不休,双眸愈发显得晶亮,脸上也带着希冀,便仿似呢美丽的尼罗河,金色的撒哈拉就在眼前般。
“花花皇子?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
归海莫啸的声音倏然滑出,打断了觅尘的遐想。她回神便撞上了他眸色紧紧的双瞳,不知何时两人靠得极近,说话间尚没有察觉,现在帐中突然安静,觅尘之觉他的呼吸就拂在鼻尖,莫名轻颤,觅尘低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静谧的帐中,一时间仿佛掉落一根针都清晰可听。其实对于归海莫啸的反常觅尘是有所觉得,尤其是经过那日在罗府的一吻,和他湖泊的相救。纵使她再刻意回避,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这也是她一直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原因。就似现在,这帐中一静,觅尘只觉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感受着归海莫啸的灼灼目光,觅尘硬着头皮抬头咧嘴一笑:“你难道不是花花皇子?别想救我一命就让本郡主昧着良心说话哦。”
说罢见归海莫啸蓦然一怔,蹙眉深深看着自己,觅尘一阵心慌站起身便向外面跑。
“我出恭,王爷自便。”
归海莫啸见觅尘一溜烟便跑出了大帐,微微抿起了嘴唇,身影也僵硬了起来。眼神久久望着帐幕悠远而飘忽,不知这般过了多久才轻声一叹,心头有苦苦涩涩的感觉蔓延开来,暗自嘲讽,原来尚未开口便被拒绝是这等滋味。
觅尘躲到马车上呆了许久,连洗漱都收拾停当,归海莫啸倒是也没找人来看押自己。心中计量了半天要不要再回大帐,最后终于还是决定回去。
再次踏入大帐,归海莫烬已在chuáng上躺好,也不知道睡没睡着。觅尘蹑手蹑脚爬到里chuáng躺下,只觉两人这样别扭的很。以前只以为他是为了就近看守自己才和她同帐,可现在隐约察觉到他的心思,这样躺在一起就显得奇怪了。
也不知道是这两天睡得太多,还是心中有事,反正许久觅尘都没有睡着。碍于身旁的归海莫啸,觅尘连大气都不敢出,更是不敢乱翻身,直到身体都觉僵硬了,心想归海莫啸也该睡着了,这才翻了个身。
不翻还好,这一个翻身迎日便对上了归海莫啸妖美的面容。觅尘这才想起这厮今日是面朝里睡的,微微抬起身子向后挪了挪,gān脆望着他的睡容发起呆来。鉴于这人救了自己一命,觅尘再次由衷感叹此人生了张好皮相。
就这样盯着归海莫啸的面容将他的五官拆解开来评论了个遍,然后再组合起来感叹了好一阵,觅尘苦闷地发现自己依旧毫无困意。她又开始想归海莫烬,想以后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继续找机会逃跑,就这么折腾了许久迷迷糊糊总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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