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兄弟,他不愿让殊离走的如此不留踪影。作为大夫,他也不愿扼杀这可能有的生命。可这却是殊离的嘱托,他又如何能违背。
萧泽这一夜未睡,薛冷玉虽没有醒,却是睡得沉,可殊离却是折腾了一夜,到了下半夜,离红之毒开始发作,虽然面色因为失血而惨白,可身上体温却是惊人。可这离红之毒,连张子山也束手无策,萧泽也便只能守在一边。
到了早晨天色隐隐亮了的时候,门被推开,光心一亮,张子山已出现在门口。
“师傅。”萧泽忙道:“您来了。”
张子山也不及应他,走到殊离身边,看了一眼,面色稍微舒缓些。
殊离露在衣服外面的脸上,已经如陈丨良宇开始那般,泛着条条血色经脉。脸色虽然惨白,可呼吸较之昨晚,已经有力了一些。
虽然现在这qíng况似是值得欣慰,可张子山却依然笑不出来,他眼中血丝斑斓,看样子是一夜未睡。
萧泽不由得道:“师傅,他的qíng形如何?”
张子山道:“比想像中的好,应该要不了一时,便能醒了。”
萧泽心中一喜:“那……”
张子山接着道:“也就是说,这离红的毒,在他体内应该还有一两天的缓冲,不过看现在的qíng形,已经比在薛姑娘身上时,要严重许多了。”
张子山手中光亮一闪:“那离红发作也是痛苦无比,即是无救,倒不如便这么去了。”
现在醒来,也不过是再受一场离别之苦。
张子山昨天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想出半点希望。
“不可。”萧泽极快的道。
张子山看了一眼萧泽,他又何尝希望殊离死。可那样生离死别的qíng形,却是让他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的那些过往,心中实在是无法忍受。
萧泽垂了眼道:“师傅,我想,殊离他便是受再大痛苦,也愿意能再看上薛姑娘一眼的,我们又何必……”
张子山静静看了眼chuáng榻上的男人,终究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的转身出门。
换血过程中,一直清醒的殊离不知随了什么样剧烈的痛楚,可是眸中那深深qíng意,却是始终不曾散去。
自己替他选择放弃,或者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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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山算的很准,他离去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一直昏迷中的殊离,缓缓的清醒过来。
萧泽一直在旁盯着,见殊离醒来,虽不是脱离危险,心里还是不由得惊喜,连忙凑了上去,轻声唤道:“殊离……”
殊离的意识慢慢的恢复,记忆一点点的回到脑海,眼前的事物慢慢的清晰,看见的,便是萧泽的一张熟悉脸孔。
心里一紧,抬手抓了他袖子:“冷玉呢?”
殊离根本从未想过自己还能醒来,因为张子山说的很清楚,换血这法子,便是成功,也是一命换一命。而自己此时醒了,那难道冷玉还没有脱离危险。
萧泽连忙道:“她已经没事了。”
“恩。”殊离悬着高高的心放了下来,手上无力,顿时垂在一边,向chuáng里侧了脸,能看见薛冷玉正在熟睡之中,面色红润,呼吸平稳,那脸上道道的红色血脉已经全然不见。
知道薛冷玉那毒,真的是解了,殊离心里一宽,抬手看自己的胳膊,果然如想像中那样。
笑了笑,那笑容却是轻松:“那离红,是不是已经转到我身上了?”
“你还笑得出来?”萧泽无奈的端了碗参汤,将殊离扶起,一口口的喂他喝了。
殊离也不反驳,顺着萧泽的意思将汤喝了,抬眼见了他眼中全是血丝,知他为自己守了一夜,不由道:“昨夜辛苦萧兄了。”
萧泽叹了口气:“你我兄弟一场,这样小事,说什么谢谢。只是……,这离红转到了你身上,却还是全无解法……”
言下之意,就算是此时殊离醒了,却还是难免一死。
殊离笑了笑:“不妨,能够再醒来,再见冷玉一面,我已是很欣慰了。”顿了顿,道:“冷玉什么时候会醒。”
萧泽想了想:“薛姑娘虽是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她身子毕竟弱一些,这样一折腾太伤元气,可能还要上两三天。不过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不必担心。”
殊离点了点头:“那便好。萧兄,即是我醒了,少不得再求你帮一个忙。”
萧泽忙道:“你这么说便是见外了,有事尽管说。”
殊离道:“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来。”
“什么人?”萧泽道。
殊离道:“就是幕渊的长公主夫侍,宁卿。”
萧泽一愣:“你说薛姑娘是幕渊的长公主,那宁卿岂不就是她的夫侍。”
“不错。”殊离道:“那男人,虽然和我对立,不过却也是个极优秀的男人,对冷玉,也是极好的。将冷玉托付于他,我也放心。”
将自己的女人托付给另一个男人,萧泽心里本能的疙瘩了一下,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却还是没有出口,只是道:“好,我去给你找。”
萧泽心里明白,殊离虽然醒了,却也不过是这几天的xing命,若是能在最后将薛冷玉妥善的安排jiāo付了,也算是安心。
“多谢萧兄。”殊离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疲惫:“你去寻那宁卿,嘱他自己前来,莫要走漏了消息。他心中对冷玉qíng深并不输我,定会照做的。”
“哎……”萧泽又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去办了。小言便在屋外,有什么事qíng只需唤一声便可。”
殊离这一醒,和回光返照也没有什么区别,谁也不知道他能清醒多长时间,他jiāo代的事qíng,能早些做了便早些做,免得晚了一时,又让他抱憾。
那张子山曾是江湖中令人闻之色变的一个人物,便是归隐,也自有自己的势力所在。所以殊离并不需要cao心萧泽该如何能寻上宁卿的事qíng。
萧泽走了之后,殊离暗自调息了一会,只觉得力气渐渐的回了身体,知道在这毒发之前,自己并不会像冷玉那般的疲倦。起了身,开门唤了小言送了浴汤进来。
自己这一身的汗湿已经被萧泽擦拭也换了gān慡的衣物,可他知道张子山这宅子里是没有女子的,定是没有人能替薛冷玉换洗。
走到chuáng边,看了那沉静和平的睡容,虽然知道自己也许没有几日毒便会攻心,可殊离心里,竟是十分的平和。
一时的小言送了浴汤进来,还十分贴心的取了一套自己的新衣来给她替换。
这宅中没有女眷,自是也没有女装,小言年纪还小,尚未长开,他的衣服对薛冷玉来说,虽然也大,却还能穿。
殊离谢了,便将昏睡中的薛冷玉抱下了chuáng,将那汗湿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除了,抱进浴桶里,仔细的清理。
直到一切收拾妥当,殊离再将薛冷玉衣服整理整齐,抱回chuáng上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身体虽不至于那么弱,却毕竟不如平时,坐在chuáng侧,微微的有些喘息。
一时,小言又送了中饭进来,殊离先是喂养薛冷玉吃了,自己才吃。
望了关着的门,殊离心中希望萧泽能够早些将宁卿带回,免得自己不知何时便会毒发身亡,不能亲自将薛冷玉托付。可另一方面,却又希望这一刻来的迟些,自己便能多一刻和她相处的时间。
心qíng反复中,还是不可避免的迎来门外那轻轻的敲门声。
萧泽的声音低低道:“殊兄……”
殊离从薛冷玉面上收回眼神来,起身去开了门。
萧泽看殊离又恢复了些过去的jīng神,面上却怎么也做不出笑意,叹了一声,道:“殊兄,宁卿来了。”
“来了?”殊离一愣:“他自己跟你来的?”
殊离相信萧泽一定能喊来宁卿,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此时幕渊国中对自己和薛冷玉的查找必定是已经进入白热化,宁卿只是长公主的夫侍,而且在经过那一次之后,指不定已经受到了幕渊女皇的怀疑和监视,他若是紧随着萧泽前来,少不得要冒些风险。
萧泽道:“我派人去给宁卿送了消息,说是薛冷玉在我这里让他一个人来接。谁知道也就一柱香的时间,收到消息,他丝毫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任何查探,便自己一个人来了,那男人……”
虽然不愿意为对方说话,可是萧泽却也看的出来,那男人表现出对薛冷玉的焦急,并不像只是为了自己职责那么简单。
“谢了。”殊离心里明白:“宁卿此时,在什么地方?”
萧泽道:“门外左手边,有一片竹林,我便约他在那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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