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离点了点头:“冷玉这毒即已解了,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好。那宁卿,也是个极温和有耐心的男人,我将冷玉jiāo付给他,必能得到尽心照顾。”
“那宁卿毕竟是幕渊王朝的人。”萧泽虽然没有理由不让殊离将薛冷玉托付别人,想了想却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必了。”殊离笑笑:“这几日,已经很麻烦你了。这是我自己的事qíng,我不想累了别人。”
自己这身份已经是幕渊的要犯,虽然知道宁卿会好生照顾薛冷玉,可是会如何对自己这样的造反者,却是并无信心,自己反正是将死之人,并无什么可怕,可要是连累了萧泽甚至张子山,即使他们并不在乎,却也是不妥。
“也罢,”萧泽道。殊离做事一向自有主张,他说不必,他也不能qiáng求。
殊离上前拥了拥萧泽,道:“替我向前辈告别。”
萧泽一愣:“将薛姑娘托付给宁卿后,你不回来了?”
就算是没有希望,可这里毕竟还有大夫,毒发之时,也有人照顾。
殊离笑了笑:“没有必要。”
不再说什么,转身抱了薛冷玉,好在薛冷玉身子轻盈,便是此时他没有什么力气,将她抱在怀中也还不吃力。
萧泽看了殊离一步步的离去,知道他这是赴一场必死之约。可是拘留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像殊离这样冷漠坚qiáng的男人,就算是再痛苦的毒发身亡,想必也不愿让人看见他临死前的样子吧。
目光落在房内小小的盆景,湿润的盆中泥土,散着淡淡的药香。
萧泽不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是对是错,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虽是终究违了他的心意,可这事qíng是对是错,又有谁能说清。
出了宅子,殊离不多时便到了萧泽所说的那片竹林。
缓缓步进,这林子,他以往也和萧泽来过,此时,那竹林深处,一袭白衣静静站着,沉静的仿佛让人感觉不出存在。
走的近了,宁卿看着殊离怀中那昏睡的没有一丝生气的女子,不禁面色一变,脱口而出:“她怎么了?”
“只是身子虚弱了些,没有大碍。”殊离脚步只是顿了顿,又再往他走去,直到两人几乎面对面了,这才停下。
微微的伸直臂弯,将薛冷玉往宁卿怀中送去。
宁卿愣了一愣,直得将薛冷玉接进怀里,却不由道:“殊离,这是怎么回事?”
自那日放他们离开,宁卿便知道殊离会带着薛冷玉远走高飞,一边装模作样的带着幕渊的士兵四处去寻,一边还要应付着幕渊女皇的试探和疑惑,再加上展风颂的怀疑,一番折腾下来,也是心力憔悴。
-------------------------------------------------------------------宁卿的眼神,一开始的时候,自是落在薛冷玉脸上。待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确定薛冷玉只是昏睡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妥时,这才抬头看殊离。
不看不要紧,宁卿这一眼,确实吓了一跳。
身上衣服虽然穿得严实,脸上也还正常,可是从颈部伸向衣领下的肌肤,却是一道道红色血脉有些凸出的感觉。
宁卿虽不敢比张子山,或许也不如魏空,可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对毒研究也深,他一眼看了殊离那样子,虽是不能一句叫破,确实眉心一皱,也几乎瞬间便想起这种症状是什么毒所致。
“离红?”宁卿直直盯着那似要跳动出皮肤的血脉,立刻明白了殊离为什么会约自己前来,还会将薛冷玉jiāo到他手上。
这离红,自己只是在书上见过,却是从未见过实物。却也知这是种极为歹毒,几乎无解的毒。
殊离见宁卿叫破,倒也不瞒他:“原来你也知这离红,那你也该知道离红无解,要不然,我也不会将薛冷玉jiāo给你。”
宁卿点了点头,不想问,却还是忍不住:“这是怎么回事?”
这幕渊之中,唯一会与殊离为敌的,便只有女皇。而女皇这边的局势自己盯得紧,莫说并没有听说的手,就算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风chuī糙动,幕渊朝中,他也不信还有能有离红这样毒的人。
殊离苦笑:“与幕渊无关,是我自己这边出了问题,连累了冷语。”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事qíng本身就有些讽刺。自己防了幕渊女皇这些年,却最终折在自己身边人的手上。
殊离落了如此地步,按理说宁卿该是高兴的,可是看了怀中薛冷玉安稳宁静的睡颜,却不禁道:“我替你寻处地方,想办法帮你去了这毒。”
宁卿如何能不知殊离在薛冷玉心中分量,若是殊离这样去了,便是自己将薛冷玉带回宫中,只怕她这一生也没有快乐。
“不必了。”殊离伸手在宁卿怀里,蹭了蹭薛冷玉光洁的脸颊:“我时日无多,将她托付给你,也就没有遗憾了。”
3楼
宁卿不禁道:"你便舍得这样丢下冷玉?"
死亡bī近,殊离竟是反而坦然起来,笑了笑:“我便是不舍,生死有命,又岂是人力可以逆转。离红这毒,即是连张子山都束手无策,又何必再让你徒劳”
张子山在江湖,是赫赫有名的毒医。对宁卿这样用毒的人来说,更是本行的前辈高人。听殊离说连他也不能为了,不禁的心里便冷了几分
殊离正要再嘱咐几句,却感觉心脏一阵剧烈跳动,几乎能感觉到血液直冲而上,知道这该是离红又发作了,殊离心里一惊,咬了牙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神色道:“宁卿,我知你对冷玉用qíng极深,我将她jiāo给你,想来不会看错人”
宁卿正了颜色:“殊公子放心,宁卿对长公主,自然终此一生,绝无二意”
他也知道,殊离绝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若不是当真没有半点希望,又如何舍得将薛冷玉托付给自己,而那离红,自己只是在书里见过描述,可连张子山都无能为力,只怕自己就算一试,也只是无谓的拖延时间
而自己这身份,这趟出行还是因为心里着急背着人偷偷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女皇的人便会寻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给殊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就好”殊离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一跳一跳的血脉悸动,勉qiáng笑了道:“我就告辞了,等冷玉醒了.....”这一个笑容让宁卿心里都有了些许的苦涩:“告诉她不必寻找,好好活着”
深吸了一口气,殊离qiáng行压下周身几乎喷涌而出的暖流,再不回头的掠了出去。那脚步中,控制不住的有了些踉跄
宁卿抱着昏睡中的夏令营,看了那背影,心中一丝不忍,闭了闭眼,正要开口喊他留下,耳朵微微一动,硬生生的将那呼声咽了回去
刚抱了夏令营转了身,没走几步,只见几条身影从前方疾奔而来,在他面前停下
一个黑衣人往前走了一步,微微颔首对宁卿行了个礼,面纱后神色却是没有一丝敬畏的表qíng,正要张了嘴问,宁卿先道:“速禀皇上,我找到长公主了”
那黑衣人神色一变,目光不由得看向宁卿怀中的薛冷玉
宁卿神色一沉,喝道:“放肆”
长公主在幕渊是什么身份,岂是这样一个幕渊女皇身边的护卫可以直视的。就算是黑衣人并不敢确信宁卿怀中的人就是长公主无疑,却也不敢僭越。
那黑衣人身子一震,急忙的低了头,道:“卑职这就命人去报,请公子许卑职护送公子与长公主回宫。
宁卿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幕渊女皇怀疑自己,这是无疑的事qíng。派人跟踪监视自己,倒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人来的那么快,此时他就是有心想要再对离红努力一下,却也不能露出半点端倪,要不然,殊离就算是没有毒发,只怕也会死在女皇手里。
看了薛冷玉安稳的面容,比分别那时,却是憔悴消瘦了一些。
心里微微的叹息,等她醒来,知道殊离已去,又该是怎样的难过啊。
殊离知道自己身上的离红开始发作,不想在宁卿面前露出垂死的迹象。qiáng提着真气,飞身掠出。却是并没有走出多远便支撑不住。
落下地来,靠着树gān深深喘息,只觉得体内血气四处乱窜,似是想要寻了什么冲破皮肤一般。
忽的腹中一痛,那痛的几乎连五脏六腑都要烧尽,身上的力量似乎要被抽gān,身子一软,殊离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摔倒在地。
神智渐渐淡去,殊离心里明白,这里遇见幕渊士兵的可能不小,可是自己这一昏迷,只怕是再醒不过来,而淳于女皇对自己恨之入骨,绝不会留自己一个全身,更不会让冷玉见了,倒是也放心。
人都死了,不管什么死后如何。
意识被抽离,殊离不过在林中躺了一会儿,一串脚步渐行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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