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以后,很平淡的看着我说:“徐图,吃早饭,然后你通知亲戚过来,我刚才打电话找人去殡仪馆租地方了,阿姨的遗体告别仪式你定个时间吧。”
他这样一说我才知道,竟然还有许多的事要做。
默默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碗,却一口也咽不下去。只要一想到妈妈喉咙就发紧,然后心里酸楚得不能形容。
在顾覃之做这一切时,老爸一直在盯着他看,最后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好吧,你这个理由,我接受。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我女儿不同意谁也别想qiáng迫她,球球你们是别想了。”
顾覃之抬头看着老爸,声音不大却有点掷地有声的感觉:“我不会抢球球。孩子跟着妈妈才好,徐图不接受我,我要孩子有什么用。”
我自己不想吃,但看到老爸担心的眼神勉qiáng吃了几口,然后坐在chuáng边劝老爸吃东西。我们早餐才吃完,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严妍拉着徐画走了进来,看到我也在,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看有什么地方能用上我的,我也想帮点忙。”
她语气很正常,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但我听在耳朵里却死活不顺耳,真想拿起东西摔过去。昨天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她连个面也不漏,现在一切都理顺了,她出个假惺惺的说要帮个忙!
老爸皱着眉对她说:“你好好在家带好徐画就行,别的忙你也帮不上,不要添乱,别四处去闲逛。”
严妍脸上不太好看,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乖巧的表qíng说:“好,那我先回去?”说完这话,她才像刚看到老爸在chuáng上躺着一样问。“要不我在医院里照顾你吧?”
“不用,你先回去吧,家里也不能没人。”老爸笑着对她说,“照看好徐画。”
送走了严妍,老爸开始打电话,从公司拉了一票人来忙活老妈的事,等到安排好以后,又对我说:“徐徐,等一下人都到了,你和顾覃之一起过去,让他协助你把每个人做什么安排一下,我身体有点乏,眼皮直打架,就不去听你们都怎么办的了。”
“嗯,好的。你先休息!”我对老爸说。
他一点头就闭上了眼睛养神,我看他两分钟也没动静,就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突然他又睁开了眼睛对我说:“对了,你妈最喜欢的几样首饰都在家里的呢,你让人跟严妍回去,取回来给你妈戴上。”
“嗯。”我应道。
此时,顾覃之在一旁犹豫着要说话,但是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我看着有点生气,直接问:“你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说,既然我老爸同意你在这里帮忙了,断不会半途把你赶走。”
“那个……我想问一下阿姨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嘱?有一些事我觉得还是尊重阿姨自己的意思才好。”顾覃之问。
“遗嘱?”我马上就觉得气到不行,“有人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车祸吗?我妈怎么可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留下遗嘱?”
我还要继续往下说,老爸抬手制止了我,想了想说:“徐图,等一下你和我叫来的人安排好事qíng以后,让顾覃之陪你回家一趟,我记得你妈妈有一个日记本,你去看看。或许有她要嘱咐给你的话。”
我心里一动,眼泪又一下流了出来。如果老妈在日记里写到过世以后要怎么办的事,那她对于活着是多么绝望。
顾覃之没再说话,直到老爸从公司拉来的那一票人进了病房。
爸爸把我简单介绍给他们,最后说:“这是我女儿,一直没在公司露过面,今天和各位认识一下,接下来需要办什么事,怎么办都听她安排吧。”
大家看到我老爸一脸疲惫的样子,都点头说让他放心,保证全程听我安排。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还特意走到跟前,很用心的安慰了我老爸几句。
以前,我总觉得在别人遭遇不幸的时候,多说几句安慰的话是礼貌,现在却觉得完全是多余。因为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本来平静下来的心绪,会因为别人的安慰越来越难过。
老爸真的是累着了,眼神里都是困倦,勉qiáng和大家说了几句话,就示意他们出去了。
我也跟了出去,到门口时看到顾覃之在等我。他悄悄塞给我一张纸说:“这上面写的是关于阿姨后事的办理流程。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然后补一补,或者修改一下。我在医院隔壁的酒店开了一间套房,咱们带他们过去说事吧。”
此时,我不得不佩服顾覃之思虎周全,自己对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点头说:“好的。”
到了酒店,没说什么废话,我按照顾覃之给的一二三安排了事qíng下去,然后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人都去办自己那一摊事。同时我们把妈妈的遗体告别仪式放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徐图,回家取东西的事,只能咱们两个去了。”顾覃之在身边提醒。
我一拍脑袋才想到老爸刚才的话,我现在是qiáng打jīng神去办这件事,心里真的感激顾覃之的提醒。
我有些担心老爸,想让顾覃之留下来照顾,他倒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是老爸不同意,他的理由是这个时候不放心我自己开车,公司的司机都被安排出去办其它事了,而我家住的地方jiāo通不太方便,打车也不容易。
就这样,顾覃之开车把我送回了家。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严妍正的收拾家里,一包一包的东西被她指挥着从楼上搬下来,我一看就急了,我妈还没过头七,甚至遗体还没火化,她就着急开始大扫除了吗?!
“严妍,你在gān什么?”我忍不住冲了上去。
她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吃了一惊,然后有点结巴的对我说:“没什么,我就是让阿姨打扫一下房间。”
“打扫房间需要扔这么多的东西。这是不是我妈的?”我问。
她脸上一阵不自然,眼睛不敢看我,看向旁处说:“其实也不算是,你妈的东西我没动,都在楼上呢,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我伸手扯开了一个刚从楼上搬到楼梯口的黑色垃圾袋,扯破以后一件熟悉的青灰色棉麻连衣裙滚了出来——这是我妈妈的衣服。
我一下就急了,站直身子朝严妍的脸上就是一记用力的耳光,她被我打懵了,缓了一会才尖叫起来:“徐图,你敢对我动手。我是你长辈。”
“为什么不敢?你敢动我妈的东西,我就敢对你动手,现在我妈的灵魂说不定还没走呢,就在这个房子里看着你呢,你就敢这么做,也不怕遭报应!”我气得话都说不利索,这一句长话说出来以后,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几乎就倒下去了。
身后一支有力的胳膊托住了我的腰,我知道那是顾覃之。
我被气得眼冒金星,真的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了。胸口被气顶着,一时上不上,下不下,差点憋死。
顾覃之看出我qíng况不秒,马上用手拍我后背帮我顺气,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时,一口气顺了过来。
“把东西都搬上去,有没有扔到外面垃圾站的,如果有去捡回来。”顾覃之声音冷冷的说,“现在阿姨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翻她的东西。真的是太过分了!”
家里帮工的保姆只是听严妍的指挥,现在听到我们这样说,抱着东西极快的就送了上去。
我还想和严妍理论,被顾覃这一把按住,他对我说:“现在别计较这些,先保住阿姨的遗物,事后让叔叔来看这事要怎么办。”
顾覃之说完,拉着我就上了楼。
到了妈妈的房间,我才看到原本整洁有序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直放在chuáng头的首饰盒不见了,靠着墙放着的一个书架。上面的书和小文件盒也被翻得一团糟。
我刚好容易被顾覃之劝下去的火腾一下就着了,甩开东西几步来到楼下,正看到严妍端着妈妈的首饰盒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把东西往我手里一塞说:“给你,这是你妈的。我收拾的时候把贵重的都留了下来,说将来再给你,你既然回来了,就自己收拾吧。”
她把话说得很漂亮,我接过首饰盒问:“我妈的其它东西呢,你最好都给我放回原位。”
“我没动别的。”她说。
“书架上的东西呢?”我问。
妈妈有个习惯,随身的文件包括日记一类都是放在卧室的小书架上。刚才我看了上面没有。
我说完以后就这样盯着严妍,她被我盯得有点发毛,转身进了一楼的卫生间,我跟了进去,然后看到地上居然有一堆烧东西的痕迹,那堆纸的灰烬旁边还有几本没烧的本子。
“你gān什么!”我急了,马上蹲下去捡里面的东西。
她烧的是妈妈的日记,已经烧了几本,仅仅剩下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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