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南迎上去,“杨伯伯,麻烦您了。”
杨教授拍拍他的肩,“不要太紧张,这样于她于你都不好。”
江绍南呼了一口气,眉头依旧紧蹙着,“怎么会这样?”
“她这里受到外界的冲撞,再加上心里曾经受到过的创伤,在qiáng大的jīng神压力下,会出现自我逃避,感觉某些事qíng没有发生过了,甚至会在脑海中编造出另一种qíng况,假想式地欺骗自己,本质上来说都是出于对自我的保护。”杨教授沉声说道,“我看过她的病史,她曾经患过抑郁症。”
江绍南眼圈一瞬间涩涩的,心头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是的,在几年前。”
“你母亲已经把你们的事详细的和我说了,绍南,她能不能恢复都是偶然,也许是明天,也许——但是,最主要的人是你。”
江绍南走进病房时,护士刚刚给陆依抽了两管子血,陆依按压着棉球,静静的坐在那儿。在他走进时,她才抬头看过来,眼里淡淡的,没有一丝qíng绪。
江绍南伸手刚想替她按住棉球,她惊得转过身子。他一怔,手僵在那儿。
陆依瞅了瞅他,轻声说道,“我自己可以的。”江绍南深深的看着她,此时的她一如那一夜的清晨,眼中的不安、防备一一流露出来。
陆依足足按了五分钟,扔掉了棉球。江绍南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这个男人是谁?可是在她记忆库怎么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一点信息呢?
江绍南突然抬头对上她的眼,那双眼闪烁着,一如当年的纯净。陆依猛地一愣,眼角不自然的染起一片绯红。
“我——”她懦懦的刚想说话。
“陆依,我是你的丈夫。”那几个重点字眼跳入她的听觉神经中,她额眼睛不自觉的睁大,她望着他,他的眼里似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煎熬。她怔怔的说道,“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如果你是我的丈夫的话,那我的手——”她扬了扬手指,无名指上空空无物,一丝戒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慢慢垂下睫毛,低头看到自己小腿上的青紫,心里突然空dàngdàng的,似是在怀疑他话中的真实xing。
江绍南握过她的手,“前几日我们一起去了木村,回来的时候遭遇泥石流,当时你为了推开我,自己滚下去撞到了头……”
陆依眯了眯眼角,陷入沉思中自己身上的青紫,原来是这么来的。她以为自己是出了车祸呢。
***
江绍南还是把陆依住院的事通知了柏一帧。当时徐易风也在场,他说道,“既然你都告诉陆依你们是夫妻,以前的事又何苦让她记起来呢?”
江绍南怔忪了一下,淡然的笑了笑,语调平静,“我不能再骗她。”也许这时候他可以当初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两个人就此开始新的生活,可他不能。
他不能以爱之名再次欺骗她,那样的话也许这一辈子他们都没法回到原点了。
柏家两父子看到陆依这个qíng况心中满是不舍,尤其是柏一帧,他真是把陆依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
“你这孩子,一走就是一年,回来跑又去山里做什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百年之后怎么去见你妈妈?”柏一帧满脸的悲伤。
陆依目光呆愣了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柏叔,我母亲不是在N大做实验吗?”
她这一问,病房霎时静默下来。柏楷终于知道江绍南会通知他们了,他心里涩涩发痛,指尖不住的颤抖着,“爸,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我在这里陪着陆依就好了。”
柏一帧嘴里一片苦涩,简直不可置信,“我先回去,你陪着她说说话。”
柏楷坐在沙发上,望着她的眼神痛惜的无以复加。陆依也有些不适,“柏楷哥,醒来之后有些事我记不清了。”
柏楷沉默了片刻,“什么事qíng记不清了?”
陆依掐着自己的掌心,“我忘记了我结婚的事,还有我的丈夫,怎么会这样呢?”
柏楷神色黯淡下来,他该怎么说呢?这一刻他的心就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般,他知道陆依这一刻对江绍南的不信任,或许他能搬回一切。
在他沉思的一瞬,病房门轻轻的打开来,江夫人和江绍南一前一后走进来。
柏楷转过头看着他们,眼神一瞬间就冷下来,他的目光微微扫过江夫人,神色复杂。
江夫人走过去,看了一眼柏楷,稍稍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与他的眼眸相识时,她的心莫名的加速跳了一下。柏楷和陆依的事她也略微知晓,就是青梅竹马的趣事,也当不得真。
“头还疼不疼?”她轻柔的问道。
“不疼。”陆依摇了摇头。
江夫人拉着她的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陆依弯了弯嘴角,“谢谢您,伯母。我会的。”
江夫人和江绍南的脸色瞬时僵了一下。
江绍南皱了一下眉,江夫人倒是淡定,她轻笑了一下,姣好的面容一派温婉,“什么伯母,我是你婆婆,你这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觉得狗血~~把大纲给编辑看时,我都不好意思了╮(╯▽╰)╭
☆、64
陆依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慈爱的妇人,“妈”这个字卡在喉咙间就是说不出来,她微微发窘,那种浅浅的陌生感让她无法是从。
江绍南立在一边,这时候上前,替她拢了拢乱了的发丝,动作轻柔又自然,“肚子饿不饿?”
陆依依稀有些眩晕感,看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江夫人抿着嘴,浅浅的笑了笑,“我让周妈熬了一些粥,你刚刚醒过来,还是吃些清淡的好。”
江绍南盛了一碗端在手里,陆依看着他,这幅温暖的模样,她的脑海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张嘴。”他轻轻说道。
陆依囧,她只是失忆,并不是残废了。
“我自己来。”她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难道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的亲密?似乎他们之前的感qíng还不错。
江绍南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把勺子递给她。陆依好不容易在三个人的注目下,努力的喝了半碗粥。
“你刚刚醒过来,吃不下也没关系。”江绍南接过她的碗,又递来擦嘴毛巾。
陆依半坐在那儿,她抬手摸了摸头,双眼转了转,“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很抵触这里,脑子里会闪过一些片段,好像是谁躺在病chuáng上,旁边有一个身影趴在那儿痛哭。
“医生说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我不想呆在这里,而且我感觉自己很好。”
江绍南默了一会,平静道,“好,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陆依却有些怅然,她垂着头,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坚持,“我想回我自己家。”说完好像就意识到什么,“我的意思是,我——”
柏楷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陆依看了他一眼,眼里闪着几分求救的讯号。她该怎么说呢?这个男人一直自称是她的丈夫,可是为什么她会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就回知园(C大教职工公寓)住吧。”柏楷淡淡的说道,“我会照顾她的。”江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柏楷的身上,稍稍有些迟疑。
江绍南的脸立马冷下来,陆依被他周身的冷气冻的一缩。
江绍南眼里一闪而逝的疼惜,终是吐出一个字,“好。”陆依怎么听都觉得好勉qiáng。
她的婆婆倒是一脸的淡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回头我让周妈过去。”
“不——”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江绍南沉声应道,“不用了,我过去。”
陆依猛地抬头。
“你是我老婆,我去照顾你天经地义。”
瞧人这话说的底气倍足,陆依一时间沉默了。
她婆婆走后,她呼了一口气,长辈在她总有些拘谨。江绍南收拾着东西,陆依和柏楷站一旁等待着,这一幕陆依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她的脑子里蓦地冒起了一个词:小厮……
“那个……你要不要帮忙?”陆依真的很善良的。
江绍南把她的换洗衣服装进包里,直起身子,“我不介意你用行动来表明你的心意。”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柏楷,眼里暗藏着满腔的怒意。
陆依咋舌,心里有些不满,语气软下来,“我是病人,心有余力不足。”
江绍南那张英俊的脸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柏楷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江总,您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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