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风骚——”暗卫要紧牙:“王妃让您不要写字那么风骚——”
南宫残歌身子一僵,复而大笑。
他的字,被天下文人所争相收藏,就连他的师傅观月大师也夸奖过;矫若游龙。原来在她眼中,不过风骚二字!不知那些人听见后,会是何种反应?抑或者,无论他们是何种反应,那少女一定是一脸似笑非笑的倦怠与冷漠。
她一定不曾知晓,那淡如清水眉目间的倦怠,在世人眼中是多么浓墨重彩的优雅。
“还有呢?”
南宫残歌止住笑声,浅浅问道,语气中竟无半点不耐或者生气。
“还有,王妃说王爷如果再写······狗爬一样的字····那就不必再写给她了。”
暗卫几乎快要被这两个摸不着头脑的人给bī疯了。
一个无论冷漠,狂傲的可怕,一个冷静,心思百转的让人跟不上。
“那昨夜那封信,她可有读?”
南宫残歌又笑了笑。
“这····”
暗卫踌躇,不知道怎么告诉南宫残歌。
实际上,他一早进小院的时候,就发现被扔到窗外的纸团。因为南宫残歌惯用的是江下一代的流云简,而流云简又是极贵,极难得的一种纸张。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那被揉成一团扔出来的,正是昨夜他放在上官刃书房的信。
“想必是扔了吧?”
说的是疑问句,可是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显然他已经有了答案。
成亲(—)
不论如何,终于还是到了成亲的那天。
虽然天气实在算不得好,准确的说是,很不好。大清早便乌压压一片。
而上官刃大约是早晨九许被一群侍女拉起来的。九时许,在往日,应该是艳阳高照了,偏偏这日,冷风刺骨,甚至很不幸的,还有零星的小雨。雨滴很小,划在皮肤上,只留下浅浅的微凉。
大约到正午,上官刃终于一身新娘装,头戴喜帕,被喜婆扶入花轿——
凤辇车轩,十里红妆。天下女子,有谁可嫁的如她一般?天下间又有多少女子艳羡着她的风光?
正午里,终于有了些日头的焦灼,晒着洛阳城道形成一道道热làng。尽管如此,两旁仍旧围满了百姓。一字排开的士兵手横着长矛,努力将不断激动的百姓隔开,留出通往皇宫的道路。
朱红凤辇中身着华贵喜服略显瘦削女子正襟危坐,一双白皙素手在满室红艳中格外刺眼。素手芊芊,白皙如玉,此时却紧紧攥着一张破碎纸张,纸上隐隐还有流云简居特有的墨香。
一阵微风拂起明huáng蝉纱,纸张被掀起一角,隽秀端正写着两个字——残歌。
外面的议论声不断增大,即使是隔着喜帕她依旧听的清晰。
“这丞相府是千金就是不一样,前一刻还是人人都说的悍妇,这一刻就已经嫁了天下女子都想要嫁的闲月公子。”
“可不是吗?‘皇宴之遇,惊为天人,一见钟qíng,定纳为妃!’当真是令人艳羡,一朝飞凤,只怕这王府是没有宁日了。不过这女子定是倾城绝色。”
“唉——倾不倾城我们小百姓怎么知晓?只是祸国美人的名号太大,所以大约还是知晓一些的,据说艳如桃夭。”
·····
艳如桃夭么?上官刃轻轻拂上右脸颊用朱砂点成的花瓣状胎记,粉黛微施,便自成一股掩不住的妖艳缱绻。便是嫁人了呢?她叹息着勾起嘴角,红衣佳人,本是气度绝佳,此刻却诡异的让人窒息。
成亲(二)
喇锁震天,上官刃坐在花轿中,一路摇摇晃晃。不知道过了好久,花轿终于停了下来。
在一群哄闹中,上官刃感觉到轿门被人踢开,然后一双微凉的手拉住她。
没走多远,耳畔传来且男子且少年的魅惑声音:“跨火盆。”
声音很轻,但不知为什么,却透过喧杂的哄闹直直传达到上官刃耳中。心没由来一悸,随即恢复安稳。
微微太高脚步,跨过火盆。
进入王府,还是和那日所见的那般高雅,不过,没有那日的低调。现在红绸漫天,入目,到处一片绯红。
大大的喜字写的龙飞凤舞。
如果上官刃可以看见的话,一定不难发现,那就是她所说的风骚的字。
不过,其他人就不像她一样对那字那般无视。自从进了拜堂的大厅,耳边人窃窃私语的议论从她身上变成了南宫残歌。大抵是说南宫残歌对她如何如何的宠爱。
还不等上官刃休息,刚刚跨进大厅,喜婆就示意上官刃跪在一张锦垫上。不片刻,在她不远处,南宫残歌也跪了下来。
宫中唱礼的礼官适时开始唱礼。
“一拜天地——”
所有人安静下来,寂静的让人窒息。
南宫残歌几乎是拉着上官刃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这高堂,自然是皇帝和皇后。原本按照风俗,是该拜皇帝和上官端的,不过,上官端是臣,南宫玄是君。君臣不能共坐,于是就变成了拜皇后。
不过这也合了上官端的心,毕竟,他还没有那个胆量让上官刃拜他。这下要是拜了,还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报复回来。
虽然这成亲宴上各想各的,但好歹还是完成第二拜。
“夫妻对拜——”
南宫残歌嘴角还含着浅笑,半敛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弯下腰,额头轻轻碰撞地面。这才发现对面理应和他一齐叩拜的女子没有反应。
心中不觉一惊,差点就抬起了头,独自完成最后的礼仪。
然而,就在他心智不定的时候,一直僵直身子的上官刃突然叩拜下身。
成亲(三)
终于还是拜了下去——
终究还是拜了下去——
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陡然松了口气。大抵,他们也感觉到了上官刃那片刻的失神。
不错,上官刃在走神。
从早晨开始,从侍女为她打扮开始。她便觉得这成亲,这婚礼。和她无关一般。像另一个人,用瞳孔冷艳旁观。
喇锁震天,都无法撼动她的心。
在唱礼的最后一刻,她居然有种想逃的冲动——
想逃——这是她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冲动——
在面对生死jiāo战的敌人的时候,她都没有片刻的犹豫。现在她居然想要逃——
逃这个字,第一次进入了她的字典。
然而,她终究是没有逃——
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她的骄傲让她拜了下去。即使心中的预感告诉她,拜下去意味着前路的何种坎坷。
“礼成——”
唱礼官员看着新娘终于拜了下去赶紧唱完。
礼成——
礼成——
礼成——
南宫残歌起身,将还跪着的上官刃拉起来。
他的手还是薄薄的微凉,却抓的很紧。连上官刃也感觉的到,他心中乱的qíng绪。
“你的心乱了。”
上官刃凑在南宫残歌耳畔轻轻道。
声音很轻,却吸引了喜宴上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虽然不知道上官刃在说什么,但是却可以感觉到南宫残歌一瞬间睁大的眸子。
虽然,只是片刻,只是片刻的失态,但也足够让人震撼。那是在他们心中永远宛如谪仙的闲月公子。那个永远慵懒优雅的少年。
“是呢,我的心乱了,因为刃儿的犹豫。”
南宫残歌亦低下头,在上官刃耳畔轻轻道。
一对新人,像是紧紧拥抱般。红衣耀眼,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配站在对方身旁一般。
“可惜,我的犹豫却不是因为你。”
上官刃毫不客气的回答。
南宫残歌却好似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浅浅微笑:“真是可惜了——”
dòng房花烛(—)
即使是短短的对话,已经被打断了。
喜婆和陪嫁的丫鬟将上官刃带入新房。
南宫残歌则留下来陪宾客。
新房实在是奢华至极,除了雕龙画凤的千年古檀木chuáng,还在旁边放了一个软塌,软塌前是制作jīng美的屏风。屏风上是栩栩如生的桃夭。
那一朵朵盛放的红,以无可想象的绝美姿态绽放,抑或者含苞半羞。
而房间里,燃着袅袅熏香,不必细细闻,便知道,那是淡淡的桃花香,和南宫残歌身上似有似无的香味无二。
上官刃几乎是在同时确定了件事,南宫残歌对于桃花,有着近乎偏执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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