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斜碧纱窗_蓝色狮【完结+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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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爷,您脸上……”

  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脸颊生疼的地方,指腹上赫然一抹鲜血,他淡淡扫了一眼,道:“不要紧,只是划破了。”

  第十六章

  王仁湘望向宋掌柜,语气奇异:“你方才称他大少爷?林少爷不是说他是南宫家的远房亲戚吗?”

  “不瞒王兄,这位正是南宫世家的大少爷。”宋掌柜见南宫若虚受伤,也顾不上许多,直说了出来,“你们有什么误会吗?”

  王仁湘不答,却作了一个令众人吃惊的举动——

  他翻身拜倒在南宫若虚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王某不识恩公,出手冒犯,实在惭愧。”说毕,短刀一横,竟在自己右脸颊上也拉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淌,面貌甚是狰狞。

  这一生变,不仅宁望舒吓一跳,连南宫若虚也是目瞪口呆。

  宋掌柜忙向南宫若虚解释道:“大少爷可能不记得了,五年前的那株天山雪莲便是用来救了他的命。”

  “哦。”南宫若虚仿佛记起,点点头道:“你也不必这般。只需放过宁姑娘,便当是还恩了。”

  “恩公这么说,我本不该拒绝,只是祖上遗命不能违,此番虽可饶过,但若宁姑娘再犯……”

  “祖上遗命?”

  王仁湘点头,道:“此间不便,明日我会登门赔罪,自会向恩公解释清楚。”

  说罢,收刀入鞘,向众人拱拱手,转身便走了。

  一旁的韩彰看了半日热闹,仍是一头雾水,喃喃自语:“到底怎么回事啊?”

  宁望舒扶起南宫若虚,抬眼见他脸上血迹犹存,不由得难过自责道:“都是我大意了,平白地让你挨了一下……万一、万一破了相怎么办才好?”

  “我这般模样,多一道少一道,又有什么打紧的。”他不在意地淡淡笑道,“方才王教头在自己脸上划的那下,可重得多了。”

  “你……”宁望舒气恼他如此不爱惜自己,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微垂下头,忽又想起什么,噗哧一笑。

  南宫若虚不解,见她笑生双厣,汗湿的几缕头发贴在眼角眉梢,忍不住抬手替她拂开:“你笑什么?”

  “你刚才唱的曲好听死了。”她咯咯笑道,“我真是没想到。”

  他脸微微一红,倒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望着对方,只顾说话,落在韩彰眼中,不禁若有所思起来。只宋掌柜在旁急道:“大少爷,你伤着了,还是早些回府吧。”

  他们马车上那四个小厮一时半会还不能转醒,只好坐宋掌柜的马车回去。

  邹总管见了南宫若虚脸上的伤自是吃了一惊,南宫若虚虽说是不小心划伤的,他自然不信,投向宁望舒的目光也带上了几丝恼怒。宁望舒只好佯装没看见。所幸南宫若虚的伤口很浅,薛大夫只在上面抹了层薄薄的透明药膏,倒不怎么看得出来。

  宁望舒就在旁边看着他上药,听薛大夫说无大碍才松了口气。南宫若虚看她模样,微微笑道:“你方才出了一身的汗,仔细chuī了风受凉,快些把衣服换了吧。”

  她吐吐舌头,方回房沐浴更衣,心中惦念,不过半日仍溜了过来。见他也已换过一套月白色衣衫,虽面色依然苍白,但目光清亮,jīng神尚好,她这才放心许多。

  “对了,宋掌柜所说的天山雪莲是怎么回事?”两人在廊上凉椅上坐下,宁望舒好奇问道。

  “是几年前的事了。”南宫若虚皱眉回想,“我只记得宋掌柜说他的朋友得了重症,正好家里有天山雪莲,我就给了他。”

  她瞪大眼睛望着他:“听说很名贵的!你这么容易就给他了?”

  “那本是礼平特地为我寻了来,但薛大夫说天山雪莲xing极寒,我不能服用。平白的,搁着也是搁着,能救他一命也算物尽其用。”

  “说得也是……再好的东西,搁着也是废物。对了,明日那位王教头来,我……可不可以不见他?”她斜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犯难地看着他。

  “你怕他对你不利?”

  “不是!”她叹口气,“今日听他说什么‘祖上遗命’,看来那墓中之人必定与他关系密切。我原先以为那墓年代久远,应该是没主的坟……”她愁眉苦脸地望着他,“怎么说,盗人祖坟也是件缺德的事,按江湖规矩,他要杀我也是在qíng理之中。”

  南宫若虚笑道:“这恐怕和江湖规矩没关系,就是寻常人大多也容不得这事。”

  她神qíng尴尬,转过身子,背朝向他,语气萧然:“你也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我几时说过瞧不起你的话。”他微笑道,拉她回身坐下,“……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要盗墓呢?”

  “都是我师父不好!偏偏给我出了个这么难的题目。”

  “你师父?”

  “我们门下有个规矩,凡要出师者必得独自完成一件任务。我偏偏抽中了金缕玉衣,真是背!”她唉声叹气。

  “你认为这墓中有金缕玉衣?”南宫若虚微微一惊。

  她点点头:“我查了好些史料,又偷偷问过我大师兄,大概也有五六成把握。汉时楚襄王逾制密造金缕玉衣,当时监造便是息家。后来息宁被诬陷,金缕玉衣也跟着失踪,多半便是息家藏了起来。”

  “如此说来,为了出师,你还得去盗?”

  她摇头道:“师父曾说,行走江湖,应以侠义为先,绝不可因利忘义。今日看王教头对你这般,便可知他为人恩怨分明,称得上是条汉子。这件事,确是我错在先,对他不住!”

  闻言,南宫若虚心中不禁赞叹,遂笑道:“既是如此,你何不向他说明。”

  “我盗人祖坟,怎么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去见他。”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笑得赖皮,“不如明日你替我说明吧?”

  “你要我如何说明呢?”

  “你就说……”她思量半晌,也没想出个好措辞,“你到时看着办便是,总之,我不会再去西林外,就是那些图纸你也可以jiāo给他一并毁去……记得多少替我留些颜面。”她眨眨眼,扮了个鬼脸。

  南宫若虚无奈一笑,算是应承下来了。

  第十七章

  这天夜里,宁望舒躺在chuáng上,辗转翻侧,怎么也睡不着。她思及今日邹总管看自己的目光,想到因自己而连累南宫若虚受损,虽然他并无大碍,但却始终是自己之过。

  幽幽叹口长气,翻身下chuáng,推开窗户,夜风扑面而来,墨离园的方向竹影清冷……她怔怔看了一会,尽管心中有着莫名的不舍,但也许自己应该离开才是对的。

  她缓缓转身,准备收拾包袱,却听见外间传来一阵纷乱脚步,伴随着人声嘈杂,正是往墨离园方向去。心中骤然一紧,难道是他有什么意外,是发病了吗?

  顾不上多想,抓起外衫,跃出窗外,往墨离园奔去。

  刚进园内,南宫若虚住处传来的一声痛苦的嘶叫如同一道闪电般击中她,痛达心扉——是他!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雨夜里他发病时的qíng形,也是这样声音。

  尽管脚步有点踉跄,她还是疾电般冲进他的房间,南宫礼平、薛大夫还有小厮丫环们都在房内……南宫若虚躺在chuáng上,原本就苍白的脸现下已是一片惨白,因剧痛而抽搐的身体如风雨中飘摇的枯叶,指尖隐隐透出可怖的青色,与白日时判若两人。两名小厮按住他的手脚,薛大夫手持银针,快捷如风地为他施针,南宫礼平立在一旁愁眉紧锁。

  几根银针犹自微微颤动,寒光如水,已护住他的心脉,却止不住抽搐,薛大夫也已是满头大汗,手中却不敢停,为他推拿几处大xué,舒活筋骨。

  眼见他如此痛苦,宁望舒在旁是没法再呆看下去,虽有旁人在场,她也顾不上许多,拨开chuáng边小厮,将他身子扶起,一手抵住他的后腰,一股内力自手心缓缓传送入他体内。

  “大少爷心脉弱,怕是经不住!”薛大夫急道。

  “我只用了二成内力。”

  宁望舒低声道,全神贯注运功,助他调理内息。只是他有半边身子血气行滞,且仅能二成内力,循环甚缓,就是行完一个周天也颇费功夫。

  薛大夫抚脉一探,瞧南宫若虚身子还受得住,便不再拦阻。

  过了半日,她将内力在他体内缓缓循环三个周天,南宫若虚的身体方因为体内脉脉的暖流而渐渐松弛下来,虽然还有间歇的抽搐,但眉宇间纠结的痛苦,已缓缓敛去不少。在旁一直目不转睛看着哥哥的南宫礼平知道已过难关,方稍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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