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客气了,这全是因林老爷子素日重信守诺,才使得林家绸缎庄有这么好的信誉。”南宫若虚道。
林宇飞不好意思道:“在下孤陋寡闻,同在姑苏,却不相识。不知南宫公子在南宫世家中的掌管哪处生意”
“我不过是南宫家远房的亲戚,投奔了来的,因身子向来不好,故并不掌事,每日白吃食罢了。”南宫若虚淡淡道。
宁望舒微笑,低头抿茶,知他不yù将身份示人,平白多出麻烦事来。只是他这么一说,众人顿觉无趣,便又转到她身上来。
“你怎么上苏州来了?”韩彰就坐宁望舒旁边,“你们那窝子来了几个?”
“来姑苏的只有我。”
林宇飞有礼问道,“不知宁姑娘师承何派?”
“蜀中飞龙。”
“飞龙门?我曾经听家父提起过,”虞清道,神态间颇为不屑,“据说在偷盗方面尤其擅长。看宁姑娘弱质纤纤的模样,倒是看不出来……”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宁望舒微笑道:“师门渊博,包罗万象,可惜我天资愚钝,所学不到一成。”
韩彰笑道:“两年不见,你这丫头好的不学,倒学了这些虚头八脑的话。”
宁望舒嘻嘻一笑:“你当我愿意啊,舌头都差点咬到了。”南宫若虚闻言莞然,忍不住偏头瞧她。
林宇飞也笑得开心:“宁姑娘果真是慡快人,定要在姑苏多盘桓几日,让在下略近地主之谊。”
“听宁姑娘的意思,倒是在下小识了。”虞清却不依不饶,“我也学了几日粗浅的拳脚功夫,想向宁姑娘讨教一番。”说话间,她已起身玉立。
宁望舒一愣,忙道:“此间不便,还是改日吧。”
“莫非宁姑娘看不起我?”虞清挑眉,咄咄bī人,丝毫不理会旁边成思危的劝阻。
实在不明白这位太湖水寨的大小姐对宁望舒的敌意从何而来,林宇飞颇为尴尬。韩彰面带笑意,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南宫若虚望向宁望舒,见她面露难色,道:“江湖上的事我不大懂,你若打不过她又如何?”
“打不过便打不过,大概也没什么说法罢。”
“你武功好么?”
“应该不算太差。”宁望舒苦笑,起身朝虞清拱手道:“此处地方有限,恐伤及旁人,我们还是到外间比划吧。”说罢,足尖轻点,身子轻飘飘掠出。
虞清紧随而出。
“韩爷,她们这……”林宇飞焦急道,“虞清这脾气,若是伤了一个,如何是好?”
韩彰笑道:“不妨事,宁姑娘不会伤着她的。”
言下之意,虞清并不是宁望舒的对手。南宫若虚心不在焉地端起茶碗轻抿,眼睛关切地看着珠帘外的身影,只见身形错综,衣襟带风,两人在船头方寸之地你来我往。他只能勉qiáng分辨出宁望舒的身影,至于谁占上风,他就一点都看不明白。
韩彰看得津津有味:“虞姑娘这套掌法有点意思,倒有几分象碧波掌法。”
“韩爷果然好眼光,”成思危笑道,“因大小姐内力有限,寨主特地改良了碧波掌法,飘逸灵动是它的长处。”
“宁姑娘使得是什么武功?”林宇飞问道。
“她使得的功夫古怪得很,我也不认得。”韩彰笑道,“这丫头长进不少啊。”
一柱香时间不到,两人便停了手。虞清黑着脸进来,默不吭声地坐回去,只是大口饮茶。众人见状,便已大致猜出,倒也没人再问。
第四章
韩彰盯着宁望舒:“你刚才耍得是哪路掌法,我怎么没瞧过?”
宁望舒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笑得狡猾:“那不是掌法,亏韩二哥见多识广,怎么看不出来?”她和韩彰是旧识,以前便打打闹闹惯了,说起话来也不见外。
只是这话听在虞清耳中分外刺耳,她的脸色愈发难看,不由冷笑道:“宁姑娘好大的口气,连韩爷也不放在眼里。”
宁望舒一怔,韩彰却不以为然道:“是虞大小姐高看在下了,论起武学,在下其实浅薄得很。”他哈哈笑了几声,“要不然,也不会连七十二路凌罗刀法也认不得。”
宁望舒抚掌大笑:“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那是刀法!”虞清也是一愣,难怪jiāo手时觉得她武功古怪。
“怎么我没看见你用刀?”林宇飞问道,见她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茶碗已空,忙命下人再添茶水。
宁望舒正口渴得紧,接过茶碗饮尽,朝他感激地笑笑,道:“我总是忘把刀带在身边,不过后来发现原来这刀法用作掌法也很方便。”
“你们怎么一身的毛病?用刀的不带刀,用剑的不知把剑弄丢了多少次,”韩彰失笑,“都是惯出来的。”
她嘻嘻笑,不接话。
“你用什么刀?是象官差带的那种刀么?”看她娇娇弱弱的,林宇飞实在难以想象她挥舞刀的模样。
“不是,是弯刀。”她两手画了一个小弧,比划给他看,“就象一弯新月。”
“日后若有机会,定要见识一下宁姑娘的刀法,想必十分jīng彩。”林宇飞道。
林大少爷目光热切。宁望舒见一个富家大少却对江湖中的事qíng这么感兴趣,不禁心中好笑。
虞清冷哼道:“也许你可以在某天她偷盗林家宝贝的时候见识到。”
宁望舒自认脾气还算不错,不过如果这种qíng况她没有任何表示的话,未免让人觉得太懦弱了。所以她深吸了口气,准备开口……
“太湖水寨的虞老帮主纵横太湖三十余载,”开口的却是南宫若虚,“虽说是太湖黑白两道都尊敬的人物,但打劫过往商船也是家常便饭。听说只上个月劫下那艘扬州商船所获,便足有上万两,”他不看虞清和成思危,只瞧着宁望舒微微一笑,“可比你qiáng多了。”
虞清被他一番话说得愣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成思危心中疑惑,那艘船是趁夜劫下,做得gān净利落,寨中兄弟口风甚紧,事后并无人知晓是太湖水寨所为。
“你在劝我改行吗?”宁望舒觉得此时的他真是可爱极了。
南宫若虚笑而不答。
旁边的韩彰忽跳起来,拍拍宁望舒的肩膀:“丫头,出来,我有话想问你。”宁望舒不明究里,疑惑地起身随他步出。
韩彰直走到稍远处船头,确定里面的人不会听见他们谈话才停下。
“丫头,你之前是不是和太湖水寨的人有过节?”他低声问道。
宁望舒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可是第一次来江南。”
“那就奇怪了,那位大小姐好像怎么看你也不顺眼。”他嘀咕,转而问道,“……莫姑娘也来姑苏了吗?”
“没有,”宁望舒笑道,“她带着小乖,说是要到京城开开眼界。”
韩彰苦着脸:“这两个家伙只要呆在一起,准没好事。”
“你有事找她?”
他声音压得更低:“上次她来陷空岛,我和她打了个赌,她把老三的锤子藏了起来……可是我始终找不着那锤子究竟藏什么地方了,老三气得不轻。”
“难怪你溜到这里。”宁望舒吃吃地笑,“你不该和她打这个赌,现在多半连她自己也忘了。”
韩彰抓抓头,大为烦恼:“真是麻烦,看来我一时半会还是回不去。”
“没事,只要让她再上陷空岛,她会找出来的。”宁望舒安慰他。
“这么说来我还得上开封去逮她。”他唉声叹气,半晌,转身步入舫内。
宁望舒却不进去,在外道:“南宫大哥,外面好多鱼,你快出来瞧瞧。”
南宫若虚出去时看见她正趴在船舷上,背影萧然。听见他的脚步,她转头歉然笑笑,用手指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月光下,鱼儿成群结队的如流星般从湖面上穿梭而过,璀璨之极。
“你……”南宫若虚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要问一下才放心,“刚才jiāo手,你没有受伤吧?”
“你看我的身上哪有伤口。”
他笑:“我不大懂,可是听说有的掌力会造成内伤,所以……”
“没有,我的掌力也很厉害的。”她眨眨眼,故意逗他,一会又低声道,“那位虞姑娘大概对我有什么误会……飞龙门在江湖上名声并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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