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何在?”段婉妆道。
跪在最右侧的一个年轻姑娘抬起了头,跪着朝前走了几步,眼中全是慌张和害怕:“回、回禀娘娘,奴婢是太子的乳娘春儿。”
这小姑娘约莫二十来岁,看上去没比段婉妆大多少,她带孩子的经验虽然不是很多,不如老练的年长乳娘厉害,但她一连生了好几个孩子,奶水充足且营养,身份清白干净,才被张德妃请进了宫里来。
春儿这是第一次进宫来照顾皇子,她是在街上买菜时偶然被闻女官发现的。照顾太子这天大的荣恩让他们一家子都高兴了好一阵,若是干的好了,连着三代都不用愁,他们以为好日子就此要开始了。
可没想到她这第一次做大活,就出了岔子,还是个足以株连九族的罪名,吓得她魂魄都要离体。
太子是个小娃娃,平日不是在张德妃怀中,就是在春儿的怀中。他吃的不是大人吃的米饭,而是她的奶水,若说要在饮食中下毒,她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选。
段婉妆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来前特地让周女官询问过太医,如果给乳娘下毒的话,是否会透过奶水而把毒性过渡到太子身上。
太医给她的回答是否定的,毒物从奶水中稀释后还想要保持它的毒性,那用量必然是很足的,别说是喝奶水的太子,在那之前乳娘就得先出现中毒症状。
故而这一点,也被段婉妆排除在外。
泪珠挂在春儿的眼睛上,她惊慌失措,望着面前高高在上、庄严而威仪的段婉妆,春儿害怕的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衣摆,恐慌的低垂着头。
段婉妆见她这般摸样,考虑到是自己的面容太过严肃,吓坏了这个年轻的小乳娘,她放缓了语气:“春儿,你说说这几日有谁接触过太子。”
因为紧张和不安,春儿看上去有些愣愣的,泪珠子挂在眼角欲落不落,认真的回忆。
她低着头想了好一阵子,才颤颤巍巍着说道:“回、回娘娘,奴婢每日都守在太子身边,就连就寝时也不例外,除了德妃娘娘和闻姐姐,并无人接触过太子。”
张德妃听了她的话有些忐忑,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脸色不太好看还有些焦虑,着急道:“你是想污蔑本宫?说,是不是你想要谋害太子!”
春儿被她突然的苛责吓到了,立马缩了脖子,泪水顷刻涌出,哭哭啼啼的连连磕头认错:“奴婢不敢,娘娘恕罪啊,奴婢从来没有谋害太子的心思。”
段婉妆蹙眉,不耐的抬抬手,张德妃便忍着怨气坐回了位置上。
她自然是问心无愧的,但不代表段婉妆会相信她的清白,若是因为春儿的一席话让段婉妆觉得她很可疑,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段婉妆是相信春儿的,她看上去憨厚淳朴的模样,性格又如此胆小,没有那个本事给太子下毒。
春儿不太会说话,被张德妃一呵斥后连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嗫嚅着垂着头。
空气中一阵沉默,周女官机敏的给段婉妆倒了一杯茶,来缓解当下的气氛。
等温热的茶水下肚后,段婉妆拿着手帕轻轻蹭了蹭嘴角,桃花眼眸轻抬,似百花盛放的柔媚,缓缓道:“除了直接接触,有谁来看过太子?”
春儿歪着头想了想,眼中着急又慌忙,生怕回答不出来而遭受责罚,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糯糯道:“奴婢记得好像有端妃娘娘、叶淑仪和苏昭仪。”
段婉妆讶异的挑挑眉,眼中华彩流动。
毛琬琰性格乖戾,怕太子的立定而威胁了她未来孩子的地位,特地跑来缀霞宫看看倒也合理。但是马上就要生产的叶淑仪和苏韶贞,她们还顶着大肚子,为何会来?
再半个月就是她们二人的生产期,先排开叶淑仪不说,苏韶贞平日里是连慈宁宫都不去了,又怎么会特地到缀霞宫看望太子。
是担心肚中的孩子出生以后,张德妃会因为太子威胁到她们的孩子吗?
段婉妆不见得她们会对此事担忧如此。张德妃的为人是整个后宫人尽皆知的,太子又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没有必要迫害二人的孩子。
她思索了片刻,又问:“她们二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除了苏、叶二人,以及照顾太子的张德妃和宫女们,其他并无人再有近距离接触过太子,她们二人的可疑程度直线上升。
虽然段婉妆和苏韶贞的关系较好,不过在这种时候她必须先查明真相,若是苏韶贞与此事无关,也能趁早排除嫌疑,若是有……
春儿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张德妃在一旁轻声道:“臣妾记得,叶淑仪是七日前,苏昭仪大概是五日前来过。”
段婉妆低头沉思,手托着下巴,这错开的时间至少证明她们两来这里并不是事先约好的,也就是说就算当中有人作案,也只是一人而为,而不是两人串通作案。
七日和五日,距离太子中毒的今日都算是比较久之前了,若是在那么久之前就有心投毒,凭着一个婴孩的身体,能撑到这么久之后再发作吗?
心中的疑惑很多,在这么森严的缀霞宫中,是何人能够狠下心残害一个不足三月的小娃娃,这样做对幕后之人到底有何好处,到底是怎么才能害太子与无形之中。
段婉妆突然脑海中一闪,灵光乍现。
若是这毒/药,就是专门针对孩子才有效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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