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若雪_mihu【完结】(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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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孟公子亦知嬷嬷多是贪钱之人,道她故意压着那绝色美人不放出半天风声,做足这几天的前戏,惹得众人猜测不已、好奇心到极点时才有所行动。他流连风尘之地也有些时日,见惯了各色美人,风流妩媚,若兰似jú……什么样儿的没见识过?然这次却是一刻也等不得,巴不得先他人一步再见着她,那日纱巾留下的余香,萦绕于心,仿佛鼻间还可以嗅得着。

  示意随身小厮奉上银子,却听得一声轻呵:"慢着!"扬头一看,那楼上栏杆斜倚着的,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吗?已是深秋,却斜斜挎挎,随意披着外衣,仿佛刚睡醒似的,只着了素色里衣,秀发披散在后,神qíng慵懒,眼光涣散不聚,懒懒地看着他,又像没看着他;嘴角轻扬,似笑非笑,软哝细语调笑:"公子不心疼钱,我可心疼了。白白让嬷嬷得了这么多闲钱,可惜了。公子若是嫌钱多,送我些吧。也省得塞给了嬷嬷还见不着半点人影。"说着往楼下走来。

  那孟公子还看痴在那儿,堂下若gān人,当日见过她一面的,还是从来没见过她真面目的,皆贪婪地盯着那张脸,仿佛看不够似的。还是嬷嬷老练,兼这两三日对着那张脸练就出免预力了,首先反应过来,讪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前两天说身子不大慡,便不见人,今儿可好了?"

  "多谢嬷嬷关心。我不是什么年轻姑娘,年近三十的妇人,还望嬷嬷称我一声'夏夫人'。"不硬不软地丢出个炸弹,那方缓过来的众人又是一惊--眼前这位,看起来仿若二八妙龄少女,顶不过也只到十七八岁,怎会……?

  "孟公子,收好你的银子回去吧。嬷嬷无意让我这等残花败柳、老妇恶女撑她群芳楼的门面。还望公子相告他人。"从嬷嬷手中拿了那银票,亲自塞到他手里,若嗔若笑,似真似假地说到。

  "姑娘……夫人说笑。老妇请不动夫人,又怕夫人受半天委屈,断然不敢贸然行事,若夫人心qíng好,嬷嬷自是毫无二意。要不现在就请孟公子上去喝杯茶?"嬷嬷最会见风使舵,连忙"澄清"。

  "我自是毫无异议,只不过咱们的事儿还没商量好。嬷嬷说呢?"她软软轻语,不急不缓,半含着笑,硬是见不出半点喜怒。"公子,还是回去吧,顺带带些话给你的相识之人,切记,勿需让嬷嬷代转jiāo什么。还有,若水姑娘日后也不见客了。只当群芳楼里死了两个人便是。"

  "夫人有话好说!"嬷嬷有些急了,"孟公子不妨到雅座喝杯茶,待伺候了夫人梳洗完毕,定当邀公子一叙。"说罢搀了她回房。

  不知达成什么协议,总之,嬷嬷再出来请孟公子时,半分惆怅半分欢喜。那孟公子听得美人得见,立马去了。

  "这几日,让公子破费了。"小丫鬟端上茶便退下,一时只剩下二人,夏夫人示意他喝茶,他才惊呆呆的反应过来--此时的她,换了衣裳,梳了个夫人髻--红尘之地自称老妇人,梳夫人髻的,恐怕只她一人吧,偏偏这张脸,若豆蔻少女时年轻jīng致完美;但那眼,流转之间淡淡的勾引,见得一番功底,那语气,淡泊不惊,游刃有余,更不像初出世道的少女。谜一样的女人呵,硬生生把他网住,和他心甘qíng愿地深陷。从第一次见到她的舞姿,听到她的歌声,碰上她隐约媚惑的眼神……他便不可自拔。出身富贵之家,也是有些阅历的人,二十多年来,还没有一样东西、一个人这么直勾他的心。

  "夫人与嬷嬷之间的事,在下能否聊尽绵力?"孟公子见多了烟花之地的纠纷,嬷嬷与楼里的姑娘经常会有些不快和摩擦。

  "我跟她之间的jiāo易罢了。哪能劳烦公子?公子既然来了,便是客,好歹是我接的第一位客人。不过话说在前头,方才嬷嬷想必也跟公子说了--买艺不买身--这具残躯,不买也罢。就弹个小曲给公子解解闷吧。"说罢取了琵琶,默然弹奏。并非不想有人来帮她一把,只不过达成那么一大笔钱的契,虽放了若水,但她自己若未能帮嬷嬷赚足那笔巨额,便一天脱不了身;嬷嬷说是每天赚的钱悉数记下,日后一并算,若是够了不,便算她还够了钱,可依嬷嬷的手段定会在每日进帐的银子上做手脚,更何况银子是通过嬷嬷的手,她丝毫不见,是多是少,还不是全凭嬷嬷一张嘴?不指望每日见客的那些钱了,若真指望,不知要等多少天,多少月,她另作打算便是。想必这孟公子的家世,那笔钱还是可以拿得出,只是线放长些,鱼儿才容易上钩。这孟公子,见着也是斯文人,只是行为随xing了些,那日便是他上台拉下自己的面纱的吧,还多谢他的"配合"呢。

  孟公子见惯风月之事,然这琵琶弹得,却是少见得勾人。低眉顺目,淡淡愁烟笼罩,一抹愁思从中化出,不浓不淡,却萦绕不散,待声响绝了良久,他方醒来--这琵琶声,莫不是有诅咒?生生把自己弹得惆怅万分,只觉这红尘万丈,都来得没意思,浸透沧桑似的,一时不知从何夸起,只道:"便这一曲,已值得这几日的等待。夫人心有苦楚,轻诉轻泣,扣人心扉;然不浓不淡,不急不缓,仿佛心有沟壑,自有自的游刃有余、洒脱通透。"

  夏花闻之一惊,这孟公子,之前小看了他,没想到听得这般透彻。若是算计他的银子,他风流之人自然舍得,然忍不住暗自为他可惜,好好的人才,gān嘛泡在这烟花丛中?

  群芳楼忽地冒出个夏夫人,挤走若水姑娘,俨然群芳楼里的新头牌,虽每日只见一客,且当月不见同一人二次,但这半月来,每天的拜贴仍是源源不断地涌进群芳楼。那日见过她一面的,自是知道她的国色天香,没见过的,听得传闻,甚为好奇,更想见上一面。嬷嬷收银子收得手软。每隔五天是那夏夫人登台献艺的日子,每次都惹得若gān人把大花花银子塞到嬷嬷,丝毫不考虑那嬷嬷定的价有多高,都叹值得,那半俗半雅、且灵且媚、梦幻般的歌舞多少人一生未曾见过,这半月才上演了三场,却是一场比一场jīng彩、变幻万千,令人惊艳之余又心有期待,不知下一场又是何样的风qíng?……

  夏花拈起桌上一张拜贴,摩挲半刻,又放下,又拿起……左爷携同倚玉楼的捻花公子?他怎会来?明日不见不散。虽是拜贴,语气生硬,好不客气,不愧是左使。

  来吧。

  翻寻着剩下的若gān拜贴,找到其中一张,思量了片刻,书信一封,唤来一个小丫头,送出去了。

  "左爷大驾光临,请里面坐。"目光游离之间瞟见身后的他,清瘦了些,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讯息。

  "其余人等都给我出去!"众人一见这凶神恶煞般的人,早已心怀三份畏忌,此时再听了这话,连忙退了。

  她一阵心缩,勉qiáng硬撑住坐下,不语。

  "'醉双十'!哈哈,不愧为'醉双十',这容貌,初见了,惊鸿一瞥。只要是男人,哪有不动心的!"

  她端了面前的茶,抿一口,仍旧不语。蓦地一阵旋风扫过,扇掉她手中的茶杯,"本来想看你们两人顶着张绝色之脸,是怎样任人践踏,可惜我等不了了,现在不毁了你这女人,我心有不甘!"说罢伸手便来撕她的衣服。哧地一声,丝帛断裂之音划空而破,惊得她连连后退--这蛮人,毫不讲理,对她又恨之入骨,她毫无办法可使。

  "容在下陪左使喝上几盅。"浅上前拦住他。

  "怎么?你不是装什么清高?为了这女人,就为了这女人?"左使大笑一声。

  "左使错爱。"浅并未变色,另拿个酒杯,斟满,兀自坐下,先饮下,又斟一杯,举手向他道:"请便。"又仰脖吞下,"这女人,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爷先让她避一避,留我们二位叙叙。"

  左使多年觊觎这位美色少年,今日得逞,自是欣喜的,便是前些时候教里教外不如意的事,也暂时抛在脑后,扬手摆道:"滚出去。"

  夏花拉好破衣,望了眼浅,仍旧风轻云淡,百年难变的神qíng。

  来不及换衣,问请来的人到了没。

  "难得名动连城、绝世美人夏夫人召见,怎能不来?"不正是那三爷吗?他是拜贴她接到好几张,懒得理他,又碍着若水那一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不会跟他沾染上什么,只是现在qíng况紧急,不得不求他,信中略述夙敌前来寻事,只求三爷带些人在外面隐匿,若有什么事,还望他能帮不一把。跟他并无甚jiāoqíng,然只认得他一个公道上的人,又是个举足轻重的,若他一时兴起,肯出手,应该是有帮助的。

  "今日若得三爷相助,日后定结糙衔环!"此时无奈无助,见得半点希望,抓得甚紧。

  三爷见她神色焦急,衣衫破败也未及更换,知是真急了,便收敛住,正色问:"夫人怎惹上那样难缠的主儿?说他来头可大可小,只是惹急了,他那人xingqíngbào烈毒辣,不中 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我方到,正准备打探一下里面qíng况如何,怎见着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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