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回眸,便误了终身!
残照澄澄,映进那一双水样褐眸,打了个转儿,折入我心,我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一刹那绽放了。
我不知道洛重笛是怎样走过来的,但我听到他的声音漂浮在空气之中,“内子云氏”,那一袭杏huáng衫子在眼前晃了一晃,便隐到他身后,声音好似从远处飘来,“你们慢坐,我且去备茶。”这一去,厅中再不见波光粼粼。
我只记得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挟了满碗满碟的菜,说了好些废话笑话不相gān的话,呆了一个又一个时辰,她,却再没出现。
三日后,洛重笛奉旨暂调鸿胪寺,助我筹备辽国来朝。
鸿胪寺专管外邦接待事宜,成日里清闲地支薪领禄,大多时候无事可忙,间或有事,也无从指摘,于我最最合适。父亲本想安cha我于要害,无奈遭我坚拒,只得替我谋了鸿胪寺卿一职正三品,胸中却一直憋了口闷气,可不是,父丞相子侍郎,有女居中宫,天地间的风光都让慕容一家占了才好呢!幸好姐姐一直疼我,挡了多少次父亲的主意,我方可悠闲到今日。
这一次,我破天荒开金口,求父亲借调洛重笛,他上上下下打量我半日,猜不出我的意图,但等到不孝子开口相求,终是快意,便哼了一哼,权做答允。
如此一来,我与洛重笛岂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同僚?见她,也容易的多了吧。
虽说是辽国来朝,却也无可费心,加以洛重笛督阵,万事皆顺。别看这洛探花笑容温和,办起公事,却雷厉风行,毫不含糊,看得我只一旁摇头叹服。
如此这般,朝夕相处,我渐渐打听到许多她的事。系系,系系,也只有那样的闺名,方配的起那样的可人儿吧?只那秋波一转,便系了人魂魄去,这一生一世,再舍不得,放不下,纵使来世,若不得见她,也不愿轮回吧。
不是不嫉妒洛重笛的,为何老天独独青眼于他,得此解语花耳鬓厮磨,举案齐眉?
于是寻了更多的机会喝洛家的茶,吃洛家的菜。每每听得是她下厨,我便吃的格外仔细,格外多,总觉得,多吃一点,就好似离她近了一点。可她,偶尔闪现,也只是淡淡的笑,垂垂的眼,只有看到洛重笛,那眼底,方有无穷欢喜,而洛重笛的会心一笑,也是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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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body></html>梳妆,心思却远飞山水迢迢。
“小姐,这只可好?”流苏拈了一只玉蜻蜓,轻声问道。她是我从云家带来的侍女,跟了我七年,自然称我作小姐。
“嗯。”我慵懒地点点头。却正是,自别后,倦梳洗,醉谁扶?愁独倚,过尽千帆皆不是,悔教夫婿觅封候!
“少夫人,”有家人匆匆赶来,帘下禀告,“少爷回返了,现在北城门外。”
“当真?”我笑上眉梢。”流苏,不要这个,那宝石蝴蝶才好。”
流苏从百宝匣里拣出宝石蝴蝶,抿嘴偷笑。
我只作不见,自顾自别起,对镜自照。
“少夫人,少夫人,”忽有家人跌跌撞撞跑进,声音已颤。
“什么事?”我有不好预感,脸色骤变。
“少爷,少爷在北门被禁卫军拿下,说是犯了通敌叛国的大罪!”
“什么?”我霍然而起,打翻了百宝匣,一时间,风云变,珠玉四溅!
我轻衣简从,一顶小轿进了晏府后门。
“晏伯伯,”
大学士晏淮转过头来,眉头紧锁。
他是先父好友,重笛的授业恩师,我与重笛的大媒。
“系系特来求教。”不说“救”字,只为不求人所不能。
“可曾斡旋?”晏淮用词隐晦。
“已有打点。”我略颌首。动用家财田产,只求重笛免受皮ròu之苦。
“晏伯伯,未知洛郎得罪了何人?”隐踪前来,只为这一问。
“------”晏淮略见踌躇,“丞相慕容柯亲审此案。”
“系系愚钝。”我胸中疑云暗生,那慕容丞相是圣上的岳丈,位高权重,和重笛是井水不犯河水,又何来过节?
“------”晏淮不语,看了我半晌,忽转头长叹,“红颜误!”
“晏伯伯何出此语?”我心头一惊。
“系系,”晏淮缓缓回身,“慕容柯有子名华。”
”什么?”我血色退尽,如遭晴天霹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忽然剧颤,如冷风中一片孤叶。
云系系再也不是以前的云系系。
我看牢对面的慕容华,笑靥如花。“慕容大人,你说我该信你么?”
“慕容华决不敢欺骗云大小姐,”他不敢正视。
“称我洛夫人,”我的笑容忽然染上冰霜,“洛郎一日不出,我便是一日的洛夫人。”
“洛------夫人可以放心,”慕容华依然低着头,“洛探花定会平安无事。”
“我当然相信,”滟滟地,我的笑容漾开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说是么,慕容大人?”
“我------”他抬起头来,脸色尴尬,“对不起,我------并不想------”
我忽然直视他,目光如电,“够了。”
“那么------,我走了。”慕容华起身,口气却还有些不舍。
“好,”我笑容灿烂,“不送,我等大人的好消息。”说罢,甩袖径去。
翌日,我呈先父遗物御赐金牌,求旨面圣。
皇上------
洛云氏来的正是时候。
洛重笛会通敌叛国?真是可笑。那野蛮辽人,如何懂他这般人才,又有何好处与他?是会与他觅纯种金鱼“夜明珠”,还是会一骑红尘,移来江南奇葩“醉罗衣”?似他这般书生心肝,最讲究高山流水之qíng,凭那辽蛮子几度散手,何曾收伏的他去?
那洛探花少年有为,为人不骄,实是我朝一幸,千不是万不是,不知何处开罪了慕容柯这老贼,朝堂上口口声声除jian铲恶,振我朝纲,我冷眼旁观,若是为祖宗基业,最该拿下的,就是你这魑魅魍魉!
眼看满朝文武,垂眉敛目,噤若寒蝉,我暗暗点头,是时候了。一声“朕倦了,改日再议”,我悠悠然而去。
甫回宫,便有人来报皇后求见,我冷笑,倒真是慕容柯的好女儿,爹爹在朝上张牙舞爪,女儿便紧着赶来榻畔唱和,口口的“爹爹有他的道理,爹爹有他的难处”,几时轮到他慕容家作主了?这天下,还是谁家山河?我隐忍不发,只淡淡吩咐下,“朕乏了,让皇后先回罢。”
我倚在那斜榻之上,心中琢磨要如何翻洛氏一案,眼下倒是绝好契机,将那慕容一氏连根拔起,只是何处觅那人才,与朕一唱一和?又如何做的正大光明,不生动dàng?
我皱了眉,取过茶盏,浅浅一饮,洛云氏的奏折就在这时落进了我的眼帘。
“万岁爷,人来了。”小太监平安在耳边轻报。
“嗯,”我缓缓睁开眼。
只见那殿中紫衣身形亭亭而拜,我忽觉周遭流光暗动,恍然间扬声,“抬起头来。”
那女子缓缓举首,刹那间,与我四目相对。
“你的眼睛怎么是褐色的?”我话一出口,已觉唐突。
“臣妾祖上是鲜卑贵族。”,盈盈间似有浅浅笑,细看却何曾有chūn意盎然,莫非我眼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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