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全啊,你随朕去内刑司大牢走一趟吧!”不等他说完,苏律站起身来,率先迈步出了门。
程贵人的尸体还保留着撞死那一刻的姿势,稍显扭曲地趴在地上,头上流出的鲜血浅浅地浸润着她的半边脸颊。
苏律不由暗叹了一口气,蠢钝而可怜的女人,上次被锦妃利用由妃贬为贵人,却不知道吸取教训,终于连命也丢了!
虽然他对这个女人没有感qíng,可毕竟也为他生儿育女,就这样死了心头难免沉重!
“谁来看过她?”他沉声地问道。
“这……皇上,程贵人是自杀的……”内刑司的人眼神闪躲地回答。
果然有人来过!苏律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他从小生活在宫中,岂会不知道内里乾坤?有些人杀人何须用刀呢?
却也不再追问,转身出了大牢……
痛苦而愤怒
南萃涵倚坐在chuáng头,看着那不安跳动的烛苗,紧紧地拧着秀眉。
“娘娘……”一个宫女进门来,快步走到chuáng边,“娘娘,程贵人已经自尽了……”
南萃涵目光闪了一下,微微颔首,“嗯,你去吧!”
“是!”宫女应了一声,又快步地走出门去。
她原以为确认了这个消息心qíng会轻松许多,没想到非但没有半点轻松,反倒沉重得如同压了一块石头。
“她是自杀的,与我无关不是吗?”她自我安慰地想着,眼睛还是不由cháo湿了。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让人死,可是一旦真的有人死了,竟然会这么痛苦。
痛苦而愤怒!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出现?如果那个女人不出现,她怎会失去毕生所爱的男人?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赢回来,却一次又一次地输掉?
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这样努力还是无法打败她?还是无法证明自己比她qiáng?
“娘娘……”有宫女在门外谨慎地叫着她,将她的思绪从怒火之中拉了回来。
“什么事?”她收敛了qíng绪,让声音平和下来。
“是皇上……”
宫女的话还没说完,苏律已经一脚迈了进来,笑吟吟地看过来,“朕还担心贵妃已经睡下了,原来你还没睡呢!”
南萃涵没想到苏律这个时候回来,微微一愣,赶忙下chuáng来见驾,“嫔妾不知道皇上会来,未能迎接,请皇上恕罪!”
“是朕来的突然,不怪你!”苏律微笑地坐下来,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贵妃面带愁绪,心qíng不好吗?”
“没有,是嫔妾身子有些不适。”南萃涵莞尔一笑,“皇上是不是刚刚批阅完奏折?要不要臣妾吩咐人为您准备一点宵夜,给您补补神?”
“不用了,你来陪朕说说话吧。”苏律微笑地看了她一眼,“听说这次新妇难的比试,你输给景王妃了,是吗?”
南萃涵眼神黯了一下,“是嫔妾技不如人,给皇上您丢脸了!”
“不过是个游戏,何必这么认真?”苏律哈哈一笑,又蓦然肃了下来,“贵妃啊,你可知道程贵人在牢中自尽了?”
朕讨厌不知道收敛的女人!
他话题转得十分突然,让南萃涵愣了半晌,才吃惊地张大了眼睛,“程贵人……自尽了吗?”
苏律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微微点头,“是啊!”
南萃涵轻咬了一下唇,眼中泪光闪动,“怎么会,虽说她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也还不到以命相抵的地步,她怎么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xing命呢?”
苏律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微微地笑了起来,“是啊,朕也纳闷呢,程贵人虽然糊涂了一点,可是对莹儿爱护备至,又怎会扔下她轻生呢?”
“是啊,程贵人还有一个小公主……”南萃涵目光闪了闪,垂头沉吟了半晌,抬头恳切地望着苏律,“皇上,嫔妾有一个请求!”
“你说吧!”
“嫔妾向来喜爱孩子,只是入宫时日尚短,还未有所出。如今程贵人自尽,皇上又日理万机,小公主定会倍感孤单,不如就把她jiāo给嫔妾抚养吧,嫔妾定会待她视如己出……”
她说着被苏律带着异样光亮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起来,“皇上为何这样看着嫔妾?”
“没什么,朕只是觉得贵妃心地善良,实属难得。”苏律微笑地收回目光来,“不过莹儿就不劳贵妃cao心了。朕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把莹儿送到惠宁宫,让皇后代为抚养了。”
南萃涵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眼睛,“原来是这样。皇后娘娘仁德兼备,定比嫔妾适合教养小公主!”
苏律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转了话题,“听说贵妃和景王妃都没去参加赏jú夜宴啊?”
“是,嫔妾身体不适,恐怕去了会扫了大家的兴致。”南萃涵眼波微动地看了他一眼,“就不知道景王妃是何故了……”
“听说你们一同落水了,可能也是着凉了吧?”
“景王妃武功高qiáng,应该不似嫔妾这般没用。”顿了一顿,颇有些惋惜地说道,“皇上今日若是参加赏jú节,就能品尝到景王妃煮的异域茶了。景王妃虽然出身平凡,见识却着实让人吃惊……”
苏律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肃然地盯着她的眼睛,“朕并不讨厌有心计的女人,但是朕讨厌不知道收敛的女人!”
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吗?
南萃涵双眸之中盛满了愕然,“皇上,嫔妾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会明白的!”苏律松开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南萃涵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后,脸色苍白地咬着唇,心中升腾着浓浓的不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程贵人临死之前跟他说了什么吗?
不,不对,如果程贵人见过皇上,就不会自杀了。而且她什么也不会说的!
那么就是皇上查到什么了吗?
那也没关系,程贵人是自杀的,就算是皇上知道她去过大牢,也无法怪罪到她头上来。
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大脑飞快地转动着,直到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慌乱散去,恼恨又起。她如此痛苦,如此矛盾,如此不安,统统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她会讨回来的,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冯全见苏律脸上少见地严肃着,走上前来轻声劝道:“皇上,时辰不早,您该去歇着啦,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苏律看了他一眼,“冯全啊,朕今天心qíng很不好!”
“是,奴才看得出来。”冯全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一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上次看到皇上露出这样的表qíng,还是几年前锦妃娘娘过世的时候……”
苏律唇边露出一抹苦笑,“朕登基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不敢有半点懒惰之心,生怕做不得一个好国君;也一直小心翼翼,不想有任何人因为朕而受到伤害,可是依然免不了……”
“皇上,既是难免之事,您就放宽了心吧!”冯全劝说道。
“是啊,朕一直都尽力宽心,可是每当深夜从梦中惊醒之时,总感觉朕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冯全闻言脸色一变,双腿一弯跪了下去,“皇上,老奴求您不要再说了!”
苏律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是朕失言,你起来吧!”
冯全迟疑起站起身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皇上,老奴福浅命薄,求您以后不要再吓唬老奴了……”
正说着,突闻一阵轻微的羽翼摩擦之声,一只黑色的鸽子从窗口飞了进来,径直落在了龙案之上。
苏律目光闪了一下,掀开那鸽子的翅膀,取出锦囊,拿出一张纸来,看过之后,刚刚好转的脸色又肃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朕所不愿的事qíng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吗?”
我来杀你了!
守苍攀住一块突出的山石,往关子山之巅望去。
虽然他是练武之人,视力极好,可是借着月光依然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身影。这里与那山巅横着一条极深的山涧,万一出点什么时候,想要赶去援救都来不及!
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玉砚,难道你找了好几天,就找了这么一个地方吗?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既能看到王爷,又不被王爷发觉,这是方圆几十里内最好的地方了。”沈玉砚声音一如既往地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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