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今儿才放晴呢。”
chapter.22
坐着牛车到达小山村花了将近三个半小时,彼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夏天时节,天晚的比较快,此时晚霞已经微露手脚,把天与地之间染成了橙huáng色。
一生下了牛车,手脚浑身酸痛,六个女人坐在不丁点的牛车上,四肢蜷缩在一起,加上一路的颠簸,已经酸麻不已了。
有一位护士忍不住抱怨,“这十几天有够受的了。”
村长听后,有些尴尬,十分抱歉地说,“我们这个村被山包围,jiāo通一直不便利,抱歉。”
见村长脸色已经不是很好,那名护士也不好意思再抱怨,嘟囔着转移话题,“我们住哪?”
“我们给你们找好了,跟我来。”村长是个比较憨厚的男人,他红着脸,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条件对于你们而言差了点,不过是我们村里几家条件算好的了。”
护士们都不说话,显然,她们不以为然,也许也知道这个村庄有几两重了。当村长领他们去了以后十几天要住的地方以后,她们的脸色都青了。
土泥地,朽木家具,屋子里漆黑一片,一进去便能闻到一股腐臭味。虽然chuáng单洗得较为gān净,但总是让人有种不能言说的嫌弃。
一生分配到一家四口之家。硬件设备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穷地方,不奢求。还好招待一生的这妇女很热qíng,人算蛮好的。巧的是,这家的男主人就是进村带路的村民,现在想必带着医生们回村。
这家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十二岁女孩另一个七岁男孩。说也奇怪,本来就穷,还生两个孩子?也许是重男轻女的缘故吧。这家的女主人姓姜,一生便叫她姜姐。
一生的到来刚好赶在晚饭的时候,她跟这两个孩子坐在一起,看着两双分外明亮又纯净的眼眸懵懵懂懂地凝望着她之时,她不禁问道:“这么看我gān什么?”
“姐姐皮肤好白。”女孩先开口,小男孩跟着点头。
一生其实不是特别白,但却是算肤如凝脂,但跟宋安辰比,差多了。至于这两个孩子为什么注意到她的皮肤,那是有比较的。姜姐是典型gān农活的农家妇女,长期在外bào晒,皮肤很黑。这两个孩子也许也有gān活,平时玩耍也不可能宅在家里,皮肤也属于黑huáng。
一生gān笑两下,正好此时姜姐上菜,是一盘小葱拌豆腐和一块大烧饼。见两个孩子眼睛盯着烧饼眼睛亮闪闪的,好像对这烧饼的yù望很大。
姜姐盛了一大碗白米饭给一生,米饭叠得高出碗很多,一生从未吃过这么多饭啊。姜姐大方地说,“叶护士,够吗?不够锅里还有。”
“够了……”她已经一身冷汗了。这么多饭,撑死她不可。姜姐又盛了两大碗给两个孩子,只见两个孩子一接到饭碗,就埋头扒饭,少菜多吃饭。
一生看着两个孩子刚刚都对这烧饼很有胃口的样子,可是此时却动也不动,有些奇怪。
“叶护士,吃吃这jī蛋ròu沫烧饼。”
一生笑着吃了两口,觉得很好吃。把盘子递到两个孩子面前,“你们也吃。”
然而,两个孩子都纷纷摇头。姜姐说:“他们不爱吃这玩意儿。”
怎么可能?一生明明看见孩子看这烧饼的眼神,孩子的眼神那是骗不了人的。可想想还是明白了,这是给客人吃的,特意的加餐。
她了悟地笑了笑,对孩子们说,“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你们帮我吃点,免得làng费。”
孩子们面面相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姜姐,姜姐眼中带着几许辛酸,点了点头。孩子们才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小块,慢慢吃着。
一生一直以为自己很可怜,读书都要靠自己挣钱。在外的这六年里,每次都累得躲在被窝里哭,抱怨自己命是多么的悲苦。可此时此景,一生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在她的童年里,她拥有丰衣足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待遇。而现在,虽然欠人人qíng,又欠债,但至少过得不苦,与这些人相比,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如此想着,她忽然有种豁达,也许她该尝试着让自己从尘埃里爬出来,来看看破土后久违的世界?
吃完晚饭以后,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了起来,两个孩子坐在门外,拿着小板凳坐下,安静地眺望远方。一生不禁好奇地问,“他们这是gān什么?”
正在收拾碗筷的姜姐笑道:“等他们的爸爸,应该是时候回来了。”
一生浅笑,宋安辰也应该回来了。她打了哈欠,有点困了。本来想去chuáng上眯一会儿,不想突然闪了一道亮光,把原本昏暗的傍晚一下子瞬间照亮又秒杀重归。一生不禁顿了一下,这闪电好qiáng。
“轰隆。”忽然,天际间炸了一个大雷,特别响,好像爆竹在图书馆那样安静的地方突然点燃所造成的震慑力。紧接着接连二三的闪电与惊雷jiāo错响起,却又迟迟不下雨,让人担心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雨?
两个小孩如雕像一样坐在门口,一动不动。一生倒是很佩服这些孩子,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吓得尖叫了。姜姐收拾东西回来,看了看这忽暗忽明又jiāo响演奏的天,不禁担心起来,“这来头不小,难不成要下bào雨?”
一生的心不禁沉了起来,看这样的趋势,是很有可能下bào雨。不过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雷声大雨点小”,这会不会是虚惊一场?
然而这样的天气确实把一生的睡意扫没了。她跑回自己的屋子,给宋安辰打个电话,希望能报个平安。可她无论拨多少回,总是提示她不在服务区内。这个地方通讯实在太差劲了!一生又气又恼,也只能翘首企盼,乘着天色昏暗,还能看见路,雷鸣闪电在虚张声势之时,能速速赶回来就好。
也许是天公虚张声势很久了,骤然下起倾盆大雨,那雨点已经不能用“滴”来形容,完全就是如一根挂在天空的绳子受重力迅速直接垂到地面来形容。
男孩终于控制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奔到姜姐的怀里,“爸爸还没回来。”
姜姐的脸色也开始不好,门口的十二岁的大女儿依旧坐在门口,不肯动。大雨顺着风刮到她身上,前面湿了一片,也纹丝不动。
“怎么办?难道出了事故?”姜姐语气越来越不稳,快哭出来的样子。
一生心跳骤然加快,她咬咬牙,qiáng迫自己安慰着,“应该没事吧,可能受大雨影响,迟了点。”
“问题是那条小路最近常常‘走山’,上个月也是这样的大雨,直接把刘家的二儿子给埋了。”
一生一听,脸上瞬间惨白,她无法用言语去表达自己的心慌。在她的眼里,她从未想过宋安辰死了会怎样?她一直没敢去想,也没去深层去思考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重要xing。她知道逃避者着他,不敢去面对他。可今天她听到宋安辰有可能不在的时候,她慌了,慌得不能自己,差点拔腿就去找他。
在他们都六神无主的时候,女孩惊喜地叫道:“有人来。”
在那倾盆大雨,被雨水笼罩的氛围中,白茫茫一片里,有一道黑影朝着屋子走来,姜姐连忙走到门口仔细看着,却见只有一位穿着雨衣的人慢慢现身。
原来是村长。
村长抖擞着自己身上的一身水,喘息道:“你家男人回来没有?”
姜姐眼睛红了红,几乎带着哽咽地说:“还没回来啊。”
“完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回来?刚听人说那条道被雨水冲刷得又‘走山’了,怎么还没回来?”村长也开始不淡定了,眼睫上挂着雨滴,眯着眼看着这片被雨水笼罩着的白茫茫一片,“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啊,愁人。”
一生按耐不住,“那就不要等停了,直接找啊。”
“这么大雨怎么找?要是再发生‘走山’找得人都说不定躺着回来了。”村长很不高兴,狠狠扫了一眼一生,突然忆起接人的时候她跟一位长相出类拔萃的医生道别,他恍然大悟,“啊,对了,那个很帅的男医生是你老公吧?”
一生没回答
村长赶紧安慰,“别担心,等雨停了我们立即去找。”
这雨下得很急却很快就停了。村长确实很速度,立即召集一群人去找,姜姐不放心,也要跟去。一生心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是医护人员,多少能帮点忙,做些紧急措施,她也跟着姜姐去了。
不过让一生很失望的是,六个护士,就她一个人陪同。她不禁苦笑,同事原来是这么浅薄的关系。当他们一gān人兴师动众地拿着大铲子,棍棒走出村口不到一米之时,前方就见到以宋安辰为首的队伍。
他身上有些脏,手臂上粘了很多泥。灰黑的T恤上也沾了huáng泥,裤腿上一大片都是,看起来是摔倒了。他背上背着姜姐的丈夫,头发都被huáng泥染huáng了。其他的男医生也各个惨不忍睹,挂了一身hu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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