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轻笑走到他的近前,柔软的手盘上他的颈项,然后主动送上自己的双唇。
罗迦笑了起来,伸出手用修长手臂将她拥进了怀里,轻轻回吻着怀里的少女。
在柔软而温暖嘴唇上一个轻吻之后,夜熔稍微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仰头看着他,半闭合着一双美丽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色的眼睛带着一丝勾魂似的清纯妩媚,迷离着罗迦的神智。
“罗迦,我很怕。”
“怎么了?”
他有些吃惊的凝视着面前绝色的容颜,仔细的凝视,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一样。
“我常常想,要是让你在我和皇位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那个?”
现在的夜熔,这个用一个亲吻就能安慰能他所有的少女,象是被一层名为不安的qíng绪所笼罩。
这些日子来虽然不易察觉,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努力压抑,尽量不被他察觉的不安。
他知道,但是他束手无策。
“你已经变了,也许你自己并不知道,你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冷酷无qíng,刚刚看着你舞剑,我怕,真的很怕。”
她恍惚的墨色眼眸看着他,又似没有看着他,整个人似乎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之中,在思考着他无法理解的东西,有着仿佛随时会消失掉的脆弱。
“熔,你到底怎么了?”
“你早晚都要登基,这个天下是你的,我也知道你有雄才伟略,但是我更知道你对夜氏是多么的心存忌惮。而且自古帝王都是三宫六院,我受不了的,受不了有别人分享你。还有你母后,她看见我虽然会笑,但那冷冷的眼就像看着鬼一样的恐怖……而我……我常常想,你要是永远都不继承那皇位该有多好,那样你就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那样我就不会失去你……”他略显焦急的声音并没有唤回她的神智,她依旧痴痴的似望而非望着他,淡蔷薇色的嘴唇微微被牙齿咬着,被掩藏在长长睫毛下的眼,仿佛是被云雾覆盖了的太液池。chūn日的阳光温暖的投she在她的发上,显现出一种华丽但却不真实的色泽。
“我多想,多想和你一同离开这个yīn森森的皇宫,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茅屋糙舍,你耕我织,儿女成群的围绕膝下。”
她看到,他们的影立在地上纠缠着,可是他们的人却还有那么一步的距离。
原来,看到的和实际的终是有着差距。
他也恍惚了,沉浸在她所勾织的幻境之中,皇宫的森寂和yīn冷都在她冰样清风的声音里全部消失了。
青青的竹舍,他会亲手抱着孩子入睡,而她在灯下一边补着衣服,一边含笑看着他。
忽然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笼罩了自己,仿佛许多年来积压的所有疲惫忽然毫无预兆的涌了上来,他只觉得异常的疲倦。
凝视着面前美丽的少女,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翕动了几下嘴唇之后又闭合了起来。
而她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对微笑,带着温柔的味道。
“我们相爱,而相爱应该让我们彼此无比幸福,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那幸福离我们越来越远,远到我们再也没有力气抓到。罗迦,你知道吗,黎国没有你,还会有另一个君王,而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他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言语。
对他而言这个古老的皇宫是他的家。他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但是其中愉快的记忆稀少的几乎没有,而想要哭泣的记忆却塞满了大脑。
而那些愉快的回忆,都是面前的少女带给他的。
只要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只要让他看到她温柔的微笑,只要让她孩子似的向他撒娇,只要可以每日让她在自己怀里酣睡,他就觉得非常幸福了……
幸福到可以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的地步……
“瞧我,我们好不容易见面,我都说了些什么,我得走了,爹爹还在等着我呢。”
良久,夜熔才端正了姿势,微微俯了俯身,向他行了一个优雅的宫礼。
转身,攒珠笄垂落到肩头的长长珠珞,在空气中飞扬起优美的弧度,从他的面前扫过,在日色下留下了华丽的流光。
他不假思索的伸手,摘掉了那光华夺目的攒珠笄,瞬间少女柔软到不可思议而顺滑的发,就在从他的眼前dàng开。
攒珠笄划出了一道亮银的弧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串串珠珞散乱的零落在碧色的青糙上。
她转身惊望,却看到见他握着她的发轻笑,带着点许久未见天真笑容,柔和了他越见凌力的俊美。
“那,你连你爹爹都可以不要了?”
她心中蓦然一惊,眼睛暗淡了下,但是随即一笑,弯起了秀丽的嘴角。
“我还有你啊,罗迦,我还有你。”
他再不犹豫,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笑道:“那我们走吧!”
此话一出,他们脸上都一扫yīn霾,眼睛熠熠闪光,不管他们都舍弃了什么,为了彼此也值了。
但愿,从此后比翼双飞,相伴天涯。
第九章 文 / 悄无声息
乘著马车出了宫,一连几天,餐风露宿,这世上,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夜熔一直不能相信,不能安静,只怕只是一场较长的梦,如果这是梦,她希望一直能沉在梦里,眠在他的身侧,如果一定要醒来的话,就请晚些时候吧!
紧紧的窝在罗迦的臂弯里,她暗自祈祷着,不愿意睁开眼,隐约听见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拿低柔的声音抚慰她。
此时此刻,她方才知道,原来人的心竟能变得这么的柔软。卸去尘世里厚重的盔甲,抛下锐利的长矛,竟然如此笨拙而柔软。
走,只要走出那个牢笼,他们就会得到幸福。
一路南行,他们绕过城镇,这一日终于进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掀开帘子,可以见到街上行人如织,各有所奔,有挎著瓜果篮子叫卖的小姑娘,穿著粗布衣裳,眼大而灵慧。篮子里拿翠绿的荷叶托著红yù滴的樱桃,huáng澄澄的枇杷,青青的苹果,一口轻轻巧巧的吴侬软语,甜娇温柔,引得她买了一把枇杷,拿荷叶托在手里,鲜香诱人。而他伫立在一旁含笑而望。
蓦然,一阵铁蹄声响,一群铁甲禁军便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她的手一抖,huáng澄澄的枇杷就洒落了一地,那碧油油的荷叶自她手中飘舞着仿佛镜安城雪花,覆在了焦色的土地上。
她惊惶失措,罗迦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
可是平日里温暖的手掌,此刻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的温度,还在隐隐的颤抖着。
“殿下,皇后懿旨,请您回宫!”
幸福,即将落入在他们的手中,却是来去匆匆,来时叫人欢欣鼓舞,去时却又惨淡收场,她曾经以为抓住了它的的头,却终是不能捉住它的尾,只好看它从手中逝去,终是无能为力。
奇异的在她耳边响起的却是悱熔深沉yīn冷的音色:
“权力,只有权力……”
依旧是他们相依在马车中,异样的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胸口里心脏的博动、血液的流动,那种安静可以让人发疯,触目所见的却是彼此雪一样的惨白的面色。
“在想什么?”
“罗迦,你曾经在我十四岁生辰那日……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看着他,轻轻开口,音色清雅柔和,淡定里一抹坚持的温和。
“永远都不要让你伤心。”
看着恍惚得仿佛要消失掉的夜熔,罗迦胸膛里那莫名其妙的仿佛无法抓住任何事物的无力感越加的浓烈起来,那样的无能为力一路沿着喉咙滚下心脏,所到之处,伤痕累累。
抵达镜安时,已是夜里,车自玄武门进宫,只听见车轱辘吱吱嘎嘎碾过去,最后停在了太极殿前。
“郡主,王爷在太极殿等您。”
一切终于要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似乎等不及他们的分别了。
她下车却没有动,只是看着马车又缓缓的向宁夜宫驶去。
罗迦掀开侧面的帘子,看着她,他们互相凝望,直至看不见彼此。
“郡主。”
宫人低声的提醒着她。
该来的终是要来,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踩过乌砖的地面,走到了谢流岚的跟前。
鎏金纱漏里的沙无声无息地淌着,太极殿殿中灯烛通明,但却依旧无法摆脱那种沉郁的压抑。
夜熔站在那里,愧疚以及痛苦仿佛针刺般的灼热侵蚀着周身每一寸肌肤,直至深入骨髓,令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谢流岚面色却十分平淡,眼里并没有夜熔预料中的怒火,他那深黑色的瞳眸依旧如秋水般清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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