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路的爱:胭脂蓝_悄然无声【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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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依然是那样的温暖。

  诗经中有一句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此时此刻他牵着她的手,其中已经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他扶她坐下,而他则慢慢走开了,站在窗子前,外面透进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平日意气风发的眼已是略显黯淡。

  一旁宫人机警的奉上了手炉,她苍白细瘦的手指捧着裹着织锦套的手炉。在温暖一下身子后,便缓缓闭上了眼,那如鸦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在眼下留出了一抹深青。

  然后,他回身望着她,那眼神,如此的复杂,但却是很疲惫的样子。

  她张开那美丽的眼,眉眼间涌起的是一种类似回忆的神态。

  “臣妾要的很简单,臣妾原来的侍卫夜橝为人jīng明能gān,请皇上封他为青州侯,索侯的侄子夜鸣功勋显著,请皇上让他继承索侯灵州侯的封号。”

  “你这是要挟朕?”

  她长长的眉毛挑了挑,带着刻薄的味道。

  “国库已然空虚殆尽,如皇上是等待着都侯等人的家产充盈国库,那已经是不可能,所以臣妾认为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一丝倦意自心头涌上,他与她,已经是弱ròuqiáng食。

  若是不争,是不是两人之间便可毫无芥蒂。

  若是不争,是不是便可以重新来过。

  罗迦微眯了眼,嘴角笑意隐去。

  正如她所说,离弦之箭,很多事qíng都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

  “你下去吧。”

  “臣妾告退。”

  “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的蓦然发问,止住她在宫人搀扶下离去的脚步。

  她缓缓回过头来,眼色茫然,只是看着某处呆楞了许久,缓声道:

  “如果我们身在百姓家,那我们就无须如此了。”

  他眼底疲意更浓,眼光闪了闪,脸上依旧毫无表qíng。

  “另一种光景不见得适合你我,百姓的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过许多。”

  “夫妇恩爱,生活祥和,粗茶淡饭也是人世间幸福的极致,你……终是不懂……”

  她,重又迈步离去,不再回头。

  回头也是伤心,白白心伤而已。

  念六年,正月初五。

  法门寺是皇家供奉的香火,迎来送往的皆是黎国的贵族子弟,寻常不入外人,是以总是静静。

  庭院中种植的大片桐树,在冬季里充满了枯败的味道。

  香火袅绕的大殿,梵音喃喃,那一盏长明灯冉冉如浮生之莲,铜炉里燃了一段香,炉中香灰细软,袅袅的青烟绕上经幔,佛在堂上拈花而笑。

  苏轻涪虔诚地跪倒在菩萨面前,翡翠步摇在云鬓间微微晃动,珠翠环佩琳琅作响。

  “佛祖有灵,且恕我无过。请保佑我苏家万世荣华,上天既已注定我孤独终老,我便一定要得到另外的补偿。现在,除了权利,在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夜氏现在不止是掌握了十余万的兵马,还在慢慢聚敛着巨额的钱财。我的儿子,现在对我已经产生了疑心,傅家在偷偷的调查我苏家。这些年,我确实偷偷聚敛的许多财富,为的就是预防这样腹背受敌的qíng况。现在我要把私库打开,佛祖,不只是为了对付夜氏以及傅家,还有我的儿子。谁也不能阻止我……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儿子……佛祖……请你保佑我。”

  白眉的方丈,在一旁低声颂念着佛号。

  道是母仪天下,古佛青灯前,也不过是一介凡子。

  苏轻涪依旧低眉敛目,双手合十,用凌乱的声音自顾自地絮絮低语着。

  然后,安宁了。

  心都被掏空了一般的空宁。

  苏轻涪起身,仿佛安心地微笑,却在眼底露出了寂寞的神色。

  日暖生烟,香炉中灰冷。

  太后苏轻涪自皇家供奉的法门寺归来,回宫时突降大雪,鸾驾仪仗恰至苏府门前,便入内暂避。

  书房内,空气之中满是火炭燃出的暖意,yīn沉的天光透过jīng雕细琢的窗棂,光影斑驳的将端坐在首座的苏轻涪笼在其中。

  她身上穿着赤色的百鹤锦群,晦暗的光线里似凝血之色,衬着她凝重的神色,室内的所有人心便都跟着沉了下来。

  其下坐的是苏轻涪的堂弟苏轻白以及妹婿吴楚yù。

  苏轻白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面色过于苍白带着抹病态。由于是远亲,他的眉目间并没有有苏轻涪的jīng致,且历经多年的官海沉浮,两鬓已然是灰白,面上的细细纹路即使不说话也是格外的清晰。

  “太后有心事?这些天臣都在家里躺着,也没有得空去看望太后,没想到太后的气色近来越发的好了。”

  装模作样的作了个揖,吴楚yù话说得也略显轻浮,索xing苏轻涪已经见惯了他的样子。

  但苏轻白依旧略带鄙视的扫了他一眼,略略皱起了眉。

  吴楚yù倒也不在意,那被酒色浑浊了的眼乱转了一通,便又开口道:

  “太后,此次怎么没有见到贤妃娘娘?”

  “那孩子心思太浅,哀家怕她在皇上面前藏不住话,所以让她留在了宫里。”说起吴贤妃苏轻涪略略皱起眉头,眼色也变得有些冰凉,那保养的得宜的手上握着由十八颗翠珠串连而成的佛珠,她望着幽碧色的珠子,出了一会儿神,说道:“夜氏最近异动频频,而且皇上最近的态度……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到过静寿宫,哀家十分之不放心。”

  “您希望臣下怎么做?”

  苏轻白自幼丧母,父亲又妻妾成群,所以在后来的年月中,比他大五岁的堂姐,便总是抱有很深厚的感qíng,所以他对苏轻涪说的话,称得上言听计从。

  “尽早准备为好,防患于未然。”

  “这个,要动用私库吗?”

  吴楚yù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私库是苏吴两家历年积累的钱银和武器,要动用必须经过苏轻涪的许可。

  “自然是要用的,这大概是场硬仗啊。”

  苏轻涪的声音清澈柔软,淡淡的笑着,有些特意修饰过的痕迹,但听到她说话的两人,依旧在那种柔软的后面感觉到了qiáng硬。

  “那,还请您留下玺印。”

  凤玺,是太后权利的象征,现在也是苏家掌权的标志,有了凤玺才能打开私库。

  苏轻白展开了宣纸,苏轻涪提笔写完,便把自己的印玺盖上。

  一旁吴楚yù不动声色的向前走了两步,故作不经意的身子撞在桌沿,放在上面的茶水霎时间洒了一桌,沿着桌面稀呖呖的流了下来,洒了苏轻涪一身,空气中顿时飘着一股茶叶香气。

  “真是对不住,看微臣这毛手毛脚的,太后您没烫着吧?!”

  那盏中的茶水还是半烫的,苏轻涪疼得啊呀了一声,看着这污掉了衣衫,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也终于变了脸色,但忍了忍,终是没说什么,起身在苏轻白的扶持下,去了后堂更衣。

  吴楚yù急忙又拿出一张纸,把被苏轻涪匆忙间落在案上的凤玺拿起,印在了上面,然后急急的收在怀中,便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然后,他看着面色难堪的苏轻涪和苏轻白重新回到书房,重新写好了密件,盖上了凤玺。

  他在心里冷冷的笑着,但是面上依旧纹丝不露。

  送走了苏轻涪的鸾架之后,吴楚yù出了苏府,却并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转向了比较偏僻的羽化楼。

  挥退了小二的殷勤,吴楚yù上了二楼的雅间。

  阖上了门,屋子里只有他以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男子。

  天已经全黑了,屋子里燃着灯。男子以闲散的姿势站在窗前,烛光把他的影子映到墙上,渐渐延伸到天棚。

  也许是摇曳的光线造成的幻觉,吴楚yù觉得男子的身形异常高大,竟压迫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戏谑的声音,打破了沉静:“看来吴大人进行的很顺利。”

  男子缓缓转过头,盯着吴楚yù。满室摇曳的烛光,似乎全都照在那双猫似的幽黑眼里。

  吴楚yù定定的看着,此刻的男子就像雕塑一样,在光辉中熠熠生辉。

  “将军久侯了。”因为逆光的缘故,吴楚yù看不清莫惬怀的表qíng,但他语调中的yīn冷却清晰可辨,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密密的汗,他却不敢擦拭:“将军所托之事,已然成了。”

  “辛苦大人了,大人请坐,别一直站在门口。”

  莫惬怀看着吴楚yù战战兢兢的坐在自己身旁,拿出了那张印有苏轻涪凤玺的空白纸张。

  雪白丝绸下的修长手指接过,揣入自己的怀中,如工笔细绘的绝美面上露出了优雅的笑意。

  “在下答应大人的事qíng绝对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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