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请莫将军在北狄悱熔陛下美言,我吴氏一直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再来苏家……您能不能手下留qíng,他们毕竟是……”
听着吴楚yù有些结结巴巴的话,莫惬怀微皱起眉头,略带迷惑地望着他。
然后他笑了,这同刚才展现的友善的笑完全不一样,是种充满着肆无忌惮的血腥色彩的微笑。
“怎么,大人这些年一直被苏家踩在脚下,已经生出了感qíng?还要为自己以前的主子尽尽本分?”
吴楚yù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僵硬,开口微弱而的反驳着:
“哼,在下只希望将军不要留下任何活口。”
“那是自然。”
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不言而喻的肯定和胜券在握,让吴楚yù感到阵阵晕眩。
直到莫惬怀走了出去,他依旧靠在八仙桌上,四肢无力地,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无论吴家的身份多么高贵,但是自己和北狄王悱熔私相授受的信件,不知如何落到了他们的手中,现在的他只能顺从于这个男人以及……夜氏。
第十九章 文 / 悄无声息
早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但天空已经染上了一片绚烂的紫色,启明星就悬在天边,在这华丽的背景下闪闪发光。
慵懒的从chuáng上起身,罗迦在众多宫人的服侍下,穿着起朝服。
而这时,何浅在一旁恭声道:
“陛下,傅太傅在宫外求见。”
“宣。”
宫人掀了帘子,傅太傅从外面夸步进入,只觉得热气夹着那龙涎香的幽香,往脸上一扑,殿内暖洋洋的,一室如chūn。
天光将亮未亮,殿内光线还是不足,即便这样傅太傅依旧一眼看到了坐在御案之前,穿着上朝的冠带的君王。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傅,怎么了?这么早来乾涁宫?”
罗迦悠闲的端起huáng釉的茶盏,没有立即喝掉的意思,而是注视着里面的液体。
“臣和莫将军近日在京城之内秘访了一下,拿到了这个奏折。”
罗迦问道,看着垂手而立的莫惬怀。
悠闲的接过奏折,仔细阅读完了内容,他无意义的笑了下,用指尖转着杯子。
“这个吴楚yù,真是识时务啊……太傅,你确定侵吞那五十万两的不是夜氏,而是苏家?”
“夜氏元气大伤,暂时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且吴楚yù是太后的妹婿,而上面有太后的凤玺,这个无论如何是仿造不来的。”
傅太傅凝视着罗迦的眼睛,满是沟壑的面上苍白而严肃。
天边清晨的阳光逐渐开始qiáng烈起来,蛋壳青的天幕逐渐有了一线明蓝,那样的光打在罗迦俊朗的面上,让傅太傅清楚的看到,君王嘴角的线条在笑,那双眼睛却像寒冰一样冷漠。
思忖了片刻,罗迦提笔迅速的写好了一封信。
仔细的检查内容,确定没有任何疑义之后,他盖上了玉玺,然后把密函jiāo到了傅太傅的手里:
“太傅,现在朕能信任的只有你了,尽快最调动好镜安所有兵力。一切都要秘密行事,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手里有这封手谕。”
“是,老臣尊旨。”
看着傅太傅谨慎的迈步离开,知道自己的命令会被彻底的执行,罗迦诡异的弯起嘴角,他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苏家以及母后……是你们自作自受……
天色如墨,长长的风卷过画檐的勾角,撕扯着发出尖利的呼啸。
静寿宫中宫人掩上了窗格子,湘绣锦帘遮着婆娑夜色。
苏轻涪坐在妆台前,略显疲倦的卸着装。
镜中的女子,年华已然老去,她抬手触摸着自己斑白的发,把柔软而细碎的发丝缠绕在手指尖上摩挲着。
在宁静的深夜,她身姿在铜镜中晕染开淡淡的影子,宛然有一种伶仃的寂寞。
明天她就四十有二,不惑之年。
她最美好的年华,在这深宫中无声的湮灭。
这些年,什么都没有,有的好像只是寂寞,无边无际的寂寞……
终究只能熬下,惘然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
几声轻微的步伐夹着丝绸的声音,惊醒了她的沉思。
她回头,看见罗迦站在身后,他的眼眸如覆寒冰,他的面色青灰,凝固了绝决的味道。
“皇上,这么晚,你怎么了来了?”
苏轻涪一惊,才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总是清清浅浅,就如chūn日的小雨,此时却掩不住几分惊慌,几分心虚。
落在眼中,罗迦的心就慢慢的沉了下来。
“儿臣好久没有来向您请安了,而且明日就是您的寿辰,所以特地来看看您,还有送给您一样礼物。”
罗迦发出gān涩的声音,他的目光却好似越过了苏轻涪,茫然地落在虚无之处。
“难为皇上有心。”
看出他的不对,苏轻涪只是咬了咬嘴唇,伸手接过了锦盒,打开却只有一封信函。
拆开信函,上面是她的笔迹,写着‘转青州粮饷五十万,入苏家私库。’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像被针扎了似的缩了缩,脸色立刻变得极为苍白。
“这!这是什么?!!!”
“就是您所看到的。”
罗迦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着。
看着他凝视着自己的双眼,苏轻涪只觉得夜的冰冷一点一点地渗透到了骨头里。
书信下方盖着的是她的凤玺,别的可以假造,这个凤玺是无论如何也仿造不了的。
而凤玺她从不离身……
蓦然,她想起那日在苏家书房,她正yù印下凤玺,吴楚yù打翻茶盏,她更衣回来,吴楚yù略显诡异的面色……那时她只以为他是惊惶所致。
可是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敢出卖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她被妹婿和夜氏联手算计,现在自己的儿子又对她咄咄相bī,她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可以想象了。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都已经有些凄厉:
“你,你怀疑母后侵吞了那笔粮饷?!”
“不是怀疑,母后,人证物证确焯,您叫儿臣无法不相信。”
罗迦波澜不惊的声音,让苏轻涪忽然bào怒。她腾的站起身来,狠狠地将妆台上胭脂水粉扫落在地,然后赤红的眼睛瞪着他,沙哑地喊着:
“不是哀家,不是哀家,皇上!那玺印是吴楚yù陷害哀家,那日在苏府哀家本来拿出玺印……”
话到嘴边,她无法继续。
怎么说,难道说凤玺本是要打开私库之用?而打开私库为的不只为提防夜氏,还有自己的儿子?而且私库的银钱来历更是不可告人……
可这样的吞吐,却让罗迦更加的肯定。
“母后,这些年苏家都做了写什么,您心里最清楚,朕一直都很容忍,但是这次朕实在是忍无可忍。”他的眼睛仿佛闪烁着光,亮的恐怖:“当年夜氏有一个谢流岚,今日苏家有您。”
听到这句话,苏轻涪像是被雷击了一般,颓然地坐了下来,无力地挥了挥手,双目之中有隐隐的血丝一片:“你……那么皇上想怎样处置哀家?”
“您终是朕的母后,且明日就是您的寿辰……三日后,儿臣想请母后去皇陵,您……用您的余生,去陪伴先皇吧,母后”
苏轻涪目不转睛地盯着,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她竭力想用一种坚定沉稳的目光回视他,但是,一碰到儿子那双冰冷的毫无感qíng的眼睛时,她就仿佛被穿透似的发起抖来,láng狈地避开视线。
“皇上,你要软禁哀家吗?你要把我圈禁至死吗?”gān涸地张了张了嘴,却终于发出声音,她的手指攥得紧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苍白:“我是你母亲!”
罗迦的脸色终是一变,此时的他看着眼前的美丽妇人忽然感觉到烦躁和厌恶。
这个女人,他的母亲,她一直在他的身后试图cao控着他。
幽灵一样的她,虚假的笑面,冰冷没有亲qíng感的母亲。
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用最无波的声音说:
“当年祖父怕是也跟您这么说的吧?您用您父亲的血为儿臣铺就通向王位的道路。您虽未亲自动手,但是祖父却是被您bī死。您永远无法面对这一切,可能您并没有注意,这些年您一直不敢直视儿臣的眼睛。您一直在怕,怕您自己亲手犯下的罪恶!”
他的话越来越慢,字字刺入苏轻涪的耳朵里。
苏轻涪有些呆呆的看着神态自若的罗迦,仿佛他是从地底下跳出来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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