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雪拿了一点点,加水形成悬浊液,笑道:"王爷,这是最后一杯了。"
太后见爱子神志清明了些,不jin问道:"烈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母亲。"
小王爷往太后怀里蹭了蹭,像是撒娇一般:"母亲,儿子让您cao心了。"
此时屋外头的太监忽然高声喊道:"杨太医到。"随着一声通传,曦雪瞧见一个老者缓缓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衫少年,约莫十七八岁。
杨太医行了礼,给小王爷号了脉,肯定的道:"太后,小王爷中的是鹤顶红。"
"鹤顶红?"太后眼中关切之色尽显:"杨太医,那现在怎么样?"
杨太医摸摸自己的胡须,一派气定神闲笑道:"小王爷已经没有了大碍。不知是太医院的哪位后起之辈解了这个毒。"眼睛一瞥又见到桌上的馒头烤焦后的粉末,眼中一亮叹道:"妙啊!这般简单的法子,老朽可还没见过呢。"
太后此时一心关心爱子的病况,哪里有功夫说那些。又问一遍小王爷有没有大碍,杨太医肯定的摇头,开了方子。太后过了目,不过是些绿豆汤等寻常的解毒法子。不jin问道:"杨太医,这是不是简单了些?"
杨太医笑道:"回太后的话,这方子虽然简单,却最是有用。不信您可以请出给王爷解毒的太医,一问便知。"
小王爷刚从鬼门关前逛了一圈,神志却是恢复了的。此时笑道:"本王的毒还是曦雪给解得呢。"
太后有了先前曦雪的表现,对她此时也有了两分信任,语气和蔼三分:"曦雪,你去看看这方子可有的大问题?"
曦雪哪里懂得那么多的门道,她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要真让她一五一十的说,只怕是要露尾巴了。想到此处,连忙跪下带着些许惶恐:"太后,王爷,杨太医诸位见笑了。曦雪不过是凑巧罢了,当时qíng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也并非是对症下药,采用的大般是一些应急的措施。具体的医治,却只能靠杨太医的。"言罢,恭恭敬敬的朝众人磕了头。
在场的没人相信曦雪不懂医术,此时权当她谦让罢了。众人心下只道:这荣贵妃不愧是宫里最会做人的,这一番场面话说的滴水不漏。瞧着太后眼中难得的赞许之色,想来这崇仁殿的主子,只怕是又要翻身了。
杨太医听罢,也不反驳。倒是身后的年轻人笑道:"久闻京城李太尉家的小姐是位奇女子,如今一见,果然是非凡了。"
曦雪暗暗看着白白净净的斯文书生,心里只恨他是个麻烦jīng,好端端提这些做什么?面上却是笑的一派谦恭:"您过奖了。"也不肯多说话,倒有几分矜贵起来。
太后冷眼看着爱子眼中瞧着曦雪时毫不掩饰的爱恋,也不jin多打量她几分。
baixi的一张瓜子脸,远山眉,一双乌黑的杏仁眼滴溜溜的透着一股子灵气。淡红色的唇瓣,平白添上了几分jiaomei。一头乌发cha着一根木头簪子,倒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老实说,这般容貌在她这个浸在宫里三十年的女人看来,算不上拔了头筹,只不过周身却多了一种想要让人亲近的气质。
自己又瞧了儿子两眼——唉,这个孩子一向是自己的心头rou,打小娇纵惯了,现下养成了泼猴一样的xing子,谁也管不下来。倒是遇见了这个女人,到好似被彻彻底底的洗涤过一番,气质也变得斯斯文文的。
只不过,这个李曦雪却已经是妃子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qíng,她也是有些耳闻的,她一心不想再管,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绿浮。"太后笑道:"你将曦雪找个靠近椒房殿的地方住下,崇仁殿那个地方失了体面。她好歹也是个太尉府的千金。"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在旁人看来却是曦雪光明的开始。
曦雪不敢多说,随着绿浮出了拱门。
刚进小抱厅,就见景修一个人手里把玩着折扇,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只是淡淡的问:"绿浮,里头怎样了?"
绿浮笑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又借了皇上些许的福气,现下已经没有了大碍。"见景修脸色不变,问道:"皇上何不自己进去看看?"
"有母后在那里,朕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语气倒是一副冷冷清清的。
绿浮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刚才太后传了旨意,让奴婢领着主子去椒房殿附近的殿阁先住下。"
景修懒懒的语气一派的漫不经心,"恩,母后说什么,照做就是。"
绿浮不再多话,微微一福身,曦雪也跟着行了礼,出了椒房殿。
曦雪在椒房殿旁的飞凤阁暂且住下了,宫里的人见绿浮大姑姑对她都是一派尊敬,这厢自是不敢怠慢多少。崇仁殿里的一gān人,也都暂且搬来了飞凤阁。
椒房殿不同于其他的后宫,这里除了晨昏定省可以见见来给太后请安的妃子们,其他时候大多碰不上面。
曦雪又隔了冒牌这层原因,更是不敢过多的走动。整日呆在飞凤阁里,除了练字就是弹琴。兴致来了,就慢慢回忆着小时候学了十年的舞蹈,不过这身体毕竟不是原来的,没有基本功。曦雪练的时候常常疼的龇牙咧嘴的,却还是打算坚持下去。
倒是太后,像是把她忘记了一般,自己来了大半个月,却是不见她的面。
也不知道那个小王爷的毒好的怎么样了。
曦雪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笔,想起前些日子饮落教自己写字的时间,倒也过得舒服惬意。
心下一叹,想起饮落,这世上只怕再遇不上这样玉一样的人物了。
对于饮落好像一直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怜惜感——会为他伤心,为他难过。
正想的出神,只听见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茗佩那个毛躁的小丫头。果然,冒冒失失推门闯进来的不正是她?
还没等曦雪开口呢,那小丫头喘吁吁的道:"主子,前院忽然来了公公,要宣旨呢。"
曦雪在这宫里也算呆了些时日,再迟钝也发现茗佩这丫头神色慌慌张张的样子也明白前院出了事qíng。
一面丢了笔往外走,一面问:"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可有什么消息?"
茗佩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战栗的味道,几乎是要哭出来一般:"来宣旨的是上次的那个公公。"
"哪个?"
"就是在玉容殿传旨的那个。"
曦雪脚步一顿,眼前金光闪闪,头晕目眩——来得居然是一开始打算"送她上路的"那个老东西。
曦雪刚想很阿Q的自我安慰一下,却听到茗佩好死不死又加一句:"先前茗佳姐姐得了消息,说是太后的旨意。主子,您可是要快想个法子啊。"
想来,这就是在劫难逃了。
注:鹤顶红主要原料是砒霜来自于健康网,没有查询相关书目。不过中毒症状以及解毒之法却是查阅过的。一般在发病的30到60分钟内可以采用催吐法以及活xing炭悬浊液治疗。
椒房殿是汉代宫殿名,这里只是借用一下。
太液池是唐朝大明宫的景致,这里也是借用。
第十七章
飞凤阁已经是宫女太监的跪了一地,个个都白着脸。
好端端的chūn天,屋外头还有这半大的暖阳懒懒的照着,怎么就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就像是冻成了冰块一般。
曦雪跪在了众人之首,虽然低着头眼睛却是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小太监依旧是端了个托盘,里头端端正正的放着小白瓷瓶,不用想就知道——鹤顶红。
自己来到这世界的第一眼就看到这玩意儿。
曦雪浑浑噩噩的,像是灵魂出窍一般。仿佛自己的灵魂无法驾驭这个身体,脑海中一时空白。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那公公已经不耐烦的催了三四遍"请上路。"
曦雪哪里肯就范,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劳烦公公,再将我的罪行念上一遍。"
"太后口谕:李太尉之女李曦雪有违宫纪,参与谋害十一皇子一案,依律当斩。为顾皇家体面,赐毒酒一杯。"那公公神态一冷,哼道:"主子,还请您给个方便。您可是个娇贵身子,别让奴才们动粗,损了体面。"
每到紧要光头,、曦雪脑袋总是要快上几转。心思一转:"这罪连皇上都免了我的死罪,现下翻案,日后就不怕陛下怪罪?"语气急转直下,冷哼:"何况我哪里有参与过什么谋害一案?现在随便找个理由将我处置了,他日只怕是小王爷闹了起来太后自然会找几个人出来给小王爷泄心头火,不知道公公可是为以后做了打算?"到了后来,语气倒是一派平和笃定。
那公公心头一惊,连连思衬一番。心道:眼下虽然处置了,日后那个泼猴般的小王爷撒起疯,第一个保不住人头的就是自己。
在宫里头混了十几年,本就只是半个人,别到了最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曦雪见那公公脸色稍变,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软言相劝:"公公眼下也是太后身边得宠的人,劳烦此时递个话,这般大恩曦雪自会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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