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飞快一把夺过,开心地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你不是说要做梅花的吗?怎么变了竹子?竹子也好,我更喜欢。”
“你什么眼神?连绣活好坏都分不出?我能绣出那么好的竹子吗?自然是别人做了给你的。就是临香阁的那个叫小尤的丫头,长得清清秀秀,脾气很好,总是喜欢笑,你应该见过的。她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等的好,院子里男孩个个都抢着要,她能帮你做,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无奈地揉揉额头,思考怎么婉转地暗示他和小尤找机会多接触一下。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懒?我好不容易央你做一次东西,也推给别人做?”石头不太记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谁是小尤,只是不满地对我说,“你明知道自己手艺不行,就该多练练,回头再做一个给我吧。”
我辩白道:“不是我求她做的,是这孩子善良心细,看你荷包坏了,特意做给你的。而且她做得比我好,自然是能者为之?你真当我天天吃饱了撑着没事gān练绣花啊?”
“真不贤惠……”石头郁闷地嘟囔了两句,皱眉问,“那个叫小尤的,没事做荷包给我做什么?”
我斟酌一下言语,含蓄地提醒这个感qíng神经比电缆粗的家伙:“她本来就是个好女孩,你别问太多,下次直接提盒点心去谢谢人家,聊聊天,记得说话客气点,别惹人讨厌了。”
“别提她了,我又不是傻子,自会处理,”石头的眉头皱得更深,又问,“你把她做的给我,你自己做的呢?记得上次见到时,你已经开始绣花瓣了。”
“这个……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我有点心虚了。
“不告诉你,”石头继续对我摊开手掌,大刺刺地说,“懒丫头,快点拿来,不管你绣得再难看,好歹也比破布片qiáng。”
“你那么坚持做什么?”我眼珠子乱转,不敢看他:“那个……那个……已经没有了。”
“丢了?你还能不能再笨点?”石头眼神儿有点心疼。
我越发心虚,不敢应声,只好低着头听他数落。
不远处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我们一块儿回过头去,是南宫冥练习完毕,正站在练武场门口,随手赏了递毛巾的侍从一个金luǒ子,其他人更是冲上来拿剑的拿剑,送水的送水,殷勤万分,然后都眼巴巴地盼着打赏。
南宫冥似乎心qíng大好,他慢悠悠地在怀里翻了翻,慢悠悠地拿出一个墨梅荷包,慢悠悠地转了转荷包,慢悠悠地从里面翻出几个金瓜子,慢悠悠地分赏下去,再慢悠悠地将荷包收了回来,然后慢悠悠地走了。
石头眼睛都看直了。
我觉得气氛不妙,悄悄踮着脚尖想撤退……
还没走几步,领子就被扯住,拖了回去,然后对上石头像锅底似的一张脸,只好讪讪道:“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想搁一边去。正好给少主看见,他说可惜,就讨去了……”
“他要,你就给了?”石头也到了变声年龄,平时说话和鸭子似的难听,再加上咬牙切齿从喉咙憋出来的发音,格外yīn森恐怖。
我缩了缩肩,低声道:“主子要东西,我能不给吗?”
“你不会说是给我的吗?”石头细长的眼角更弯了,看起来依旧在笑,可是嘴角没有酒窝,这是他要bào走打人的前兆。
我没见他那么凶过,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解释:“当时小尤姑娘下了十二分心思给你做了个好的,比我胡乱做的玩意qiáng多了……所以……”
话音未落,墨竹荷包便摔了过来,砸中我脑门,落在地上。他还仿佛不解恨,居然踩了两脚。
“你混账!”我急了,赶紧将荷包抢起,心疼地拍拍上面灰尘,斥道,“小尤姑娘人很好,你不喜欢也就罢了,怎能这样糟蹋别人一番心意?”
石头冷冷地说:“我就是个混账,玩不得好言好语,半推半就这一套!你珍惜别人心意,自个儿珍惜去,别扯上我。”
我也气了:“是啊!我学着你这脾气,待少主来找我,或跟我讨东西,我就严词拒绝,拒之不成,直接大耳刮子往他脸上抽,然后被管事的几顿棍子打断腿卖掉,才合了你心意!”
石头给呛住了,过了很久后才说:“你明知道他喜欢你。”
我委屈:“他又怎可能不知道我不喜欢他?”
换一个男人被这样对待,多数也罢了。只可惜原著作者金手指威武,原著官配难逆,他硬是要死死缠着,磨着耐心等着,不到huáng河不死心,什么办法都没用,我都觉得自己像恶毒女,伤他的一片好心都快伤得不好意思了,
石头气呼呼地问:“你就不会说你喜欢别人吗?”
“我和个瘟疫似的,说喜欢谁就祸害谁!管事们一个比一个会猜主子心意,翠墨已经被送去劈柴,阿初都给调去刷马桶了,男人见了我只差没掉头跑,我还能喜欢谁?!你倒是可以说说你最近和谁结仇,我去喜欢他一下,帮你报复回去!”我气得口不择言。
“给我坦白点,你真没喜欢的人?”石头又问。
“没有。”我想了想,摇摇头。
我从小孤僻自私,理智大于qíng感,虽然对石头有好感,对南宫冥不反感,但骨子里最珍惜的还是自己,每到生死关头就会bào露本xing。只要能好好活着过日子,我可以抛弃一切男女感qíng,在所不惜。
或许,这叫冷血?
“不知道你究竟在怕什么?”石头看了我半响,愤愤然拂袖而去。
我只好偷偷将墨竹荷包洗gān净,还给了小尤,帮忙婉转道歉。
小尤大概知道了什么,脸色惨白,却没说什么,只默默接了回去,转身抹了两滴眼泪,从此和我更加疏远。
没过两天,就传来石头被远远派去江西地区剿匪的消息。
我很担心。
南宫冥说不是他安排的,而且那里不危险,叫我放心。
我不敢完全信任他,决定尽早做逃跑的准备。
南宫世家进难出易,这些年来我研究过好几条离开线路,想什么时候撤退都不成问题。
行李收拾了大小两个包裹,斟酌qíng况使用。
大包裹是回家探亲时候用的,里面包着几件不起眼的旧衣服、两双厚实布鞋,还有大量碎银子和常用药物,各种远门旅行用品一应俱全。
小包裹是紧急qíng况下逃跑用的,里面是外祖母送我的空心银簪,里面藏着易容药粉,可兑水使用。我这些年来的积蓄则换成金票,用薄油纸和蜡包好,分别fèng入一套半旧的衣服、靴子、内衣、腰带里,小荷包里装几十两银票,零用方便,遇到贼的时候也可丢出去保命。还有一把石头送我的弯刀,锋利小巧,可藏入靴中,一张南宫冥画坏丢掉的手绘地图,上面有附近几个省的详细地貌和jiāo通线路。
准备妥当后,我一边继续研究各地风俗物产,一边在圈定的几个隐居地点离犹豫不决。
又过了三天,南宫世家中门大开,怒马鲜衣候爷来。
带着美姬艳妾,娈童姹女数十人,侍女随从近千人。
南宫焕为招待贵客,也加qiáng了戒备。
我打听了一下这位候爷荒yín无耻的事迹,立刻确认了他的禽shòu身份,吓得头皮发麻。
侯爷
安乐侯叫龙昭堂,这充满□的名字让人怀疑是原著作者是《七侠五义》中的“猫鼠侯爷”3P控。她还用了许多华丽丽的词汇来描述这位侯爷的长相邪魅、俊俏、勾魂……请原谅我才疏学浅,无法一一表达。
侯爷最大的兴趣就是奢侈无度,夜夜笙歌,号称一夜七次láng,还有点bàonüè倾向。据说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好事,最大的特点是不把人当人看。
其余众禽shòu虽然混账,但好歹还对林洛儿还算有几分qíng意,唯独这家伙是彻底将她当玩具,高兴时百般讨好,烦闷时随意惩罚。林洛儿第一次逃跑被抓回的时候,就惨遭□,被施以酷刑、轮X等种种羞于启口的惩罚,差点被折腾掉了半条命。
我真的很害怕……
我抱着被子发抖的时候,身边还有个安乐侯爷的侍女在说梦话。
她说:“啊!侯爷,不要!”
我用脚尖将她踹开了些,继续抱被子发抖。
她翻了个身:“侯爷——你好坏——”
我用被子把头盖上了。
安乐侯爷喜欢排场,出行素来是劳民伤财,浩浩dàngdàng,随行动则上千。
幸好南宫世家建筑众多,分配一些下等仆役去山脚的庄子,又分配一些低等侍女和自家丫鬟们挤挤屋子,护卫们去后山搭几个帐篷,倒也容得下这些人。派来和我们同住的是侯爷宠妾的侍女们,都长得颇有几分颜色,有些可能爬过主子的chuáng,自觉身份高贵,脾气非常傲慢,眼角里颇有些看不起我们这些二等丫鬟的神色,总喜欢呼呼喝喝,吩咐我们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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