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云:娶妻好德不好色。
拓跋绝命没兄弟有觉悟,他只在乎:“你们长得像吗?”
jī蛋都没两个一模一样的货色,何况是人?他这话有居心叵测的嫌疑。
我满腹狐疑地低头想了想,然后露出个灿烂笑容,含糊答复:“像!特别是嘴巴像,大家都说我们一看就是姐妹。”
拓跋绝命“哦”了一声没继续追问,他过来抢了我烧火的工作,坐在旁边,一边恍惚一边gān活,时不时又偷瞄我一眼,看得我心慌意乱,不停整理西瓜皮刘海,做事频频出错。
出错的后果是,吃烤山猪的时候手乱摸,油弄到了头发上,加柴的时候又没留神,火星忽然窜上来,拓跋绝命空有一身武功,却在为我表妹的事发呆,一时没来得及救场,我抱着着火的脑袋跳起来,扑了好几下才扑熄,额头还烫伤了一小块,痛得直叫“哎哟”。
空气中有头发烧焦的臭味。
拓跋绝命很羞愧,急急拿药油给我涂额头,然后吩咐:“把脸上的妆洗掉,免得弄坏伤口,好得慢。”
“不要!这点小伤不严重,很快就好了。”我惊恐地抱着额头连连后退,抵死不依。
“这里没外人,荒山野岭还得赶两天天的路,你易容做什么?”拓跋绝命很坚持。
就是因为荒山野岭没人!我才不要卸易容啊!
拓跋绝命急了,他皱皱漂亮的眉头,半威胁半qiáng迫地哄道:“以前我养的小羊生病了,不肯吃药,我都是用管子给它灌下去。你又不是羊,总该懂事点,若是弄伤了容貌,将来石头兄弟怪罪我可怎么办?而且你不能顶着烧焦的头发进城,这样看起来太古怪了,非剪不可,侯爷追捕你的画像贴得满街都是,上面写着此女可能长着红斑,你必须趁早换个易容妆容才能蒙混过去。”
他说的也是道理,但大部分的易容药物都需要时间来jīng心熬制,现在快速配置的几种易容材料都不能长久使用,要经常更换,而且容易洗去,对身边带着禽shòu的我来说,很不安全。
如今快要进城,事qíng迫在眉梢,我不能讲究,只好拿出自己的易容箱子远远躲入树丛,叮嘱道:“你不可以偷看。”
拓跋绝命不解:“你又不是更衣,有什么看不得的?”
“我就是要更衣!所以不准看!”我凶得像头张牙舞爪的野猫。
“我不会做什么的。”拓跋绝命耸耸肩,还后退了几步。
我谨慎地探出头,检查了好几次他真的没靠近,迅速拿出小铜镜,夹起刘海,剪去烧焦的头发,将药物和上水,软布轻拭,将脸上红斑洗了下来,然后包扎好额头上的伤口,再从包裹里翻出蓝布缠上,侧边打个花结。再飞快地倒出另一瓶子里的姜huáng色药粉,混了水涂在脸上,让肤色变得焦huáng,又拉低眼角,在双颊处打了些yīn影,看起来整个人病怏怏的。外面披一身宽松藏青长衣,脚穿黑鞋,鬓边别一朵白色小花,看起来和马寡妇很相似。
“这种造型,他一定不会喜欢的。”我满意点点点头。
未料,外面传来一声重物堕地的声音,我急忙收拾好东西,探出头去。
却见拓跋绝命在地上摸着脑袋,脸色通红,看见我后变得很紧张,一个劲地说:“好了吗?好了就快走。”然后饭也不吃,包裹行李也不拿就跳上马,朝我伸出手。
“你怎么了?”我问。
“没事没事。”拓跋绝命的神qíng怪怪的,眼珠子就和木头似地看着我。
我给看得浑身发毛,犹豫问:“你偷看了?”
“没有没有,啊!我忘了行李……”拓跋绝命拼命摇头,脸色更红了几分,从腰里抽出飞索去勾地上东西,勾了好几次才勾回马上。
完蛋了,他肯定偷看了。我心里直打鼓,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做出和原著里一样的行为。这里周围百里荒无人烟,叫破嗓子也没人听见。
拓跋绝命没等我多想,他骑着马走过来,俯身一捞,就将我整个人拉了上去,揽入怀里,臂弯比平时抱得更紧了三分。
我的脊椎骨紧张得发硬,身子不停想往前探,尽可能离他胸膛远一些。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他的声音也有点怪异。
马蹄踏着小路,颠簸起尘沙,可是我觉得马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许多……
腰被勒得有些发痛,动弹不得。头上忽然传来拓跋绝命gān涩的笑声,随后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再问我:“小时候,我有个亲弟弟,我经常和他一起去打猎。有天,他盯上了一头特别漂亮的红狐狸,追踪了好几天,才把它抓了回来。那头狐狸可真美,火焰一样的皮毛,水灵灵的眼睛,我一看也爱煞了它,朝思暮想,想要得不得了,便开口讨了几次,可是弟弟也很喜欢,怎么也不肯让。那时候我很恨,为什么不是我先发现的猎物,为什么抓到猎物的要是他?”
我知道他话中有话,紧张地问:“后来呢?”
拓跋绝命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弟弟被我害死了……”
听到这里,我的脑袋轰一下就爆炸了,抓着马鞍的手心满是冷汗。
拓跋绝命低头看着我,忽然说了几句听不懂的糙原话,然后踢踢马刺,马开始加速,继续向前路奔去。
群shòu荟萃
曾看过南宫冥画的地图,模糊知道澄湖在东南边,却无法断定具体方位。如今ròu在láng口,不管拓跋绝命要对我做什么,我都无力制止,而且晚上露宿郊外,他就坐我旁边点起篝火,寸步不离地守着,封锁了所有逃跑的退路。
拓跋绝命的话越来越少,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看我,看着看着会忽然问些“你和石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感qíng很好?”之类的话。
我自然要摆出qíng深意切的模样来回答他。
他听完后又是羡慕又是沮丧,便愣愣地坐在大树上,看着皎洁明月,手里拿着根吃剩的骨头削着玩,不知道在gān什么。
夜虫声声,吵得人心烦意乱,寒鸦鸣鸣,叫得人毛骨悚然。
我骑马骑得屁股疼痛不已,走路得像只鸭子般迈八字。如今躺在被火烤暖的地面上,侧着身子,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小禽shòu、大禽shòu、龙禽shòu、杀手禽shòu一个个如走马灯不停转过,再加上还没见过的大侠禽shòu、神医禽shòu、魔教禽shòu,他们在书中的种种酷刑接踵而来,每想一分,就害怕一分,可是越害怕又越忍不住去想。
最后我qiáng迫自己只想石头,想着想着,耳边传来阵阵低沉乐声,音调简单,像孤láng呜咽,像折翼大雁,像被风chuī化了的古城……带着无尽苍凉和孤寂,如冰冷细雨,缓缓落下,仿佛让人来到了空旷无人的糙原和沙漠。
我从厚衣服里探出头,往树上望去,却和拓跋绝命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穿梭的繁枝密叶间,他像头休息的黑豹,一腿挂靠在树gān上,一腿轻垂晃dàng,唇边骨头做出的笛子声音古怪却悦耳,一双美丽眼睛在夜色里化作漆黑,让人感觉神色莫测。
我先转移了视线,像只鸵鸟似地钻回衣服窝里,在骨笛重重复复的节奏伴随下,迷迷糊糊地合上眼,qiáng迫自己艰难地入睡,保持第二天的体力。
天明了,醒来时,觉得有只冰凉的手在摸自己的脸。
我心里一个激灵,赶紧开眼,却见拓跋绝命的俊脸就在正前方不到十厘米处,他随着我醒来急忙跳起,牵过马儿继续出发。
战战栗栗中走了三天,我们比预计时间多了半天才到达了澄湖。
拓跋绝命易容后,带我去找石头。
他走得很慢,脸色不太好,总觉得有点不太qíng愿的样子,兜兜转转了一个多时辰,看过社戏,喝了茶,买了糖果糕点,终究还是在他们俩私下做的记号处,找到了石头。
石头正在磨刀,看见我很惊讶。
我缩缩脑袋,打招呼:“嗨……”
可惜还是缩慢了点,石头丢下刀,就在我脑袋上结结实实敲了一记,怒骂道:“你个蠢货!来这里gān什么?!”然后又瞪着拓跋绝命,无奈道,“大哥,我是怎么拜托你的?”
拓跋绝命摊摊手,眯了眯眼,嘴角轻轻斜勾了一下:“妹子有qíng谊,要和你同生共死。”
石头缓缓转过身继续看我。
我的脸发烧了,支支吾吾道:“怕你这白痴死了,我日子没法过。”
石头沉默。
拓跋绝命笑着cha嘴:“他死了还有我呢。”
我打了个寒颤。
“谁会死了!女人就是见识短!”石头脸色微微发红,又在我脑袋敲了一记,自信地说,“早说过,就算九死一生,我也必定是活着回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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