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肉不欢_橘花散里【完结】(75)

阅读记录

  第七年,魔教大兴,据说木教主武功极高,xing格残忍bào戾,行事狠辣无qíng,许多武林世家和正派惨遭毒手。他还派人在我住的白镇附近大肆搜索,似乎在找神医留下的什么宝贝。我唯恐倒霉,落入那只最恐怖的禽shòu手中,每次搜索时都带着凡儿躲去后山dòng窟,幸好他们对又老又丑的寡妇幼女也没兴趣,两次搜到燕子庵时都糙糙带过,从未碰面。

  第八年,魔教入侵,南宫世家覆灭,南宫冥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从此魔教以雷霆手段,统一江湖。颇有天下逆我者死,顺我者昌的气势。江湖正道,无不低头。小百姓对江湖纠纷谁胜谁负不感兴趣,市井坊间,说书戏剧,津津乐道的都是木教主的威风事迹,大家都认为自古及今,武功无人能出其左右。

  第九年,木教主不知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已死心了,再没有派人到处骚扰。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过得很惬意。

  第十年,凡儿十五岁,及笄之年。聪慧懂事,心灵手巧,绣得一手好花,煮得一席好菜,有女长成百家求,媒人差点踏破了我家荒芜的庙门。我恐她没有娘家兄弟支持,若遇人不淑,出嫁会受苦受累,对求亲的人是千挑万捡。凡儿受我影响,是个自己有主意的人,她小时候便在赶集时和杨家二子相识,青梅竹马,qíng投意合,待对方来求亲后,便羞答答地求我应了下来。我冷眼旁观,杨家婆婆是个吃斋念佛的好人,对长媳态度和善,处事颇有见地,儿子也有骨气,肯上进的人。虽是农户,也识得几个大字,想来不会太过欺负我家凡儿,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并拿出偷藏的积蓄,尽可能厚厚地陪了一笔嫁妆,光是箱底,就压了两百两huáng金。

  出嫁时,凡儿穿着金丝绣蝙蝠石榴红嫁衣,带着银鎏金的八珠凤冠,颤巍巍地被喜娘扶到我面前,满脸害羞的杨二郎带着大红花,手足无措在外头等着。周围宾客阵阵哄笑,声声喜气,只道是个傻姑爷。

  喜娘高声贺道:“新郎官和新娘子百年好合!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我恍惚见到了当年的自己和石头,见到了当年的梦。

  只是我们从未有机会穿上这身红衣。

  凡儿拉着我的手,低声问:“娘?你怎么了?”

  我替她盖上红盖头,忍泪笑道:“没有,我是太高兴了。”

  凡儿似懂非懂,然后被喜娘拥了出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的红色背影,羡慕得不能自已。

  十五离别,豆蔻少女转眼成少妇。

  十年从未落的泪,终于划过眼角,轻轻滴落地面。

  原来,我还会痛?

  养女出嫁,诸事已了。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想去糙原,想去拜祭拓跋的坟墓。想去我和他约好的地方,去看看我们原本要过的生活。

  去吧,去看看曾经的梦。

  这个念头在脑海不停翻腾,无法停歇。

  终于,我把所有一切都安置妥当,带着小包裹,踏上了遥远的旅途。

  木无心

  古代定居需要身份证明,只是小白世界的官府腐败混乱,再加上江湖侠客横行,所以很少大规模的人口普查。我定居燕子庵,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黑户,后来收养了凡儿,担心她将来嫁人不好入籍,才葫芦落了正式的户口。因当时龙昭堂尚在,我不敢以真名见人,户籍、年龄、外貌都是伪造,县太爷收了贿赂随便将我定为流民,落的名字是夫(亡):李磊,妻:李柯氏,女:李凡儿。

  拓跋绝命的家乡在关外,了境审查严格,我特意办了个通关路引。路引上有标明我的体貌特征,写的是:女,李柯氏,龄三十有五,高五尺三,体态瘦弱。肤huáng无痣,高颧骨,左颊眼角下有三分长红疤。

  其中年龄、肤色、颧骨、疤痕皆易容伪造,近十年来,我日夜研究,水平越发增进,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身高不差距太过悬殊,都能扮得出来。所以旅途中,为免流氓骚扰,我大部分时候都会装扮成少言寡语的木讷少年,手中常备涂麻药的钢针,可喷she的刺激xing药水和迷药等多种防láng利器,可谓步步为营,处处小心。

  中原到关外路途遥远,我为了安全,宁可走的速度慢一些,也要跟着其他旅人一块上路,饶是如此,路上也遇过两次劫道的,立刻叫声“大王饶命”,将准备好的装满小额碎金子和碎银子的荷包往地上一丢,撒了满地,然后转身逃跑,qiáng盗一般不会追来。

  躲躲闪闪走了四个月,到达边关外的益远城外,城门检查越发严格,要出示通关路引。饶是我脸皮甚厚,也没办法指男说女,只好找客栈恢复原本女儿容貌,去掉腰间裹布,只将脸色涂得蜡huáng,脸上加疤,再以容貌丑陋为由带面纱遮掩。

  入了城门,四处打听,得知穆玛依山在益远城北三百里处,山脚有个三柳镇,虽然不大,却有许多牧人与中原人在此易市,很是繁华。我料想拓跋安眠在此,特地雇了辆马车,换上崭新的莲青色小袄,深蓝色百褶裙,头戴玉簪子,浑身素得找不出半点花来。然后买了锦缎、烧jī、好酒、首饰等礼物,大清早登门拜访黑颠夫妻。

  黑颠老人不在家,他妻子红蝎子接待了我。我不敢细说往事,只推说是拓跋故友,想去拜祭一番。红蝎子长得确实不太好看,浓眉薄唇,很是泼辣。她在门口防贼似地看了我很久,不停盘问,提及爱徒后,语气便柔和下来,阵阵唏嘘道:“我那不孝徒弟,模样长得好,武功学得好,脾气生得好,处事也挺灵活的,就是我家那该死的老头子,教徒弟教什么不好?非教为兄弟两肋cha刀,cha来cha去把命都给送了!真是可恶!要我说,他是遇人不淑,那兄弟和兄弟媳妇八成是扫把星,专门倒霉的!”

  她无意中真相了,我心虚低头,不停附和,眼眶偷偷又红了。

  红蝎子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她像祥林嫂似的将拓跋小时候偷jī摸狗的破事,和黑颠教徒不慎的旧账回忆了半天,最后指明后山方向。

  我谢了又谢,从马车上拿出香油纸钱好酒烧jī烤猪,正想上山,殊不知旁边窜出来一头狐狸,叼走了我篮子里的jī。

  我追了狐狸几步,狐狸立刻眼冒绿光,呜呜咆嚎,尖牙利爪,似乎在嚣张地暗示:你敢抢老子的jī吃,老子就吃了你!

  我的牙口不够狐狸的好,实在不能和它对咬,只好眼睁睁看着它叼着烧jī,气宇昂然地迈着小碎步,钻入糙丛,回家去了。

  车夫见我窘状,笑道:“畜牲不懂事,算了,少只jī就少只□。”

  我摇头:“拓跋大哥最爱用jī爪子下酒。如今有酒无jī,他定不喜。还是辛苦赶车大哥先回镇上,我去酒楼重买两只jī,再回头拜祭,到时候车钱给你算双份。”

  车夫大喜,快马加鞭赶回三柳镇,时值中午,我让他去用饭。临行前,他好心告诉我望月楼的野菌、烤羊和花雕是当地三绝,外地人难得来此,不去尝尝实在可惜。

  我谢了他,决定去望月楼再买一坛子花雕和两斤烤羊打包上山,自己则叫了大碗茶和斋炒野菌、辣萝卜和青菜,坐在小角落细嚼慢咽。

  来望月楼吃饭的客人很多,谈论各种新鲜见闻。隔壁桌几个武林人士醉了三分,说话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自从木无心接任烈火教以来,手段真他娘的狠毒。武林世家给他铲了大半,说一不二,江湖都快是他家的了!咱们真他妈的窝囊,还不如早日投靠烈火教,好换个前程。”

  “什么烈火教?不就是魔教吗?!”

  “别乱说话!魔教什么的心里想想就罢了,怎能当众说?小心被烈火教门人听到要出事的。”

  “我怕他奶奶个熊!就不信江湖正道联手!摆不平他!”

  “huáng大哥好胆量,咱说件趣事给你听。前个月,赤霞山的秃鹰十三骑的头头吴猛,自持武功高qiáng,内力深厚,不服约束,还在武林大会上对木教主出言不逊,说他欺世盗名,持众欺寡然后骂了他一句‘断子绝孙’,你们猜怎么着?”

  “吴猛使得好一手断làng刀,天生勇猛,又是桀骜不驯的xing子,在东北一带称王称霸,自然不服烈火教。但木教主也不是吃素的主,自出道以来从无败绩。两人相争,是场苦战。但烈火教好手众多,秃鹰十三骑必定落败。”

  “放屁!哪来的苦战?!当时木教主震怒,从高台走下,推开左右下属,走到吴猛面前。赤手空拳,只使了一招!便将吴猛撕开了两半!”

  “撕?”

  “没错!是徒手活生生撕成了两半,除脑袋外,一边不多,一边不少,血淋淋的满地,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我看得三个月吃不下饭。”

  “谁不知木教主自妻子死后,没再娶妻纳妾,膝下亦无一男半女,对此最是忌讳,那吴猛指着和尚骂秃头,想不死都不行。”

52书库推荐浏览: 橘花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