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成玉垂下眼,玉白的脸上并无表qíng,只是微微抿紧的薄唇,泄露了他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平静淡然:“尹家之事,我会处理好。叶姑娘不用担心,也不用在意他人话语。”
叶弯弯胡乱点点头,并不应声。
禾成玉见状,只好说道:“叶姑娘你休息吧,在下不打扰了。”
叶弯弯见他离开,立刻关上房门。这些个人,要她好好休息,却都一再的打扰她。
门几乎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立刻关上,可知叶弯弯有多不待见他,禾成玉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只是这苦笑在转角看到尹天涯便消失了。
“禾三哥。”尹天涯挺直着背,看着他一字字道,“我尹天涯生是禾家的人,死是禾家的鬼,绝不答应退亲。”
禾成玉冷下脸,直接绕过她,背对着她才道:“我已通知了令尊。我想他会有不同的看法。”
尹天涯压抑着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转过身,冲着禾成玉逐渐离去的背影喊道:“禾成玉,我不介意啊,我真的不介意啊,不要退亲好不好?”最后一句话,已经有点在哀求了。
“我介意。”禾成玉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已经毁了一个女孩,不能再毁一个了。尹姑娘,你当我自私也好,无qíng也罢,这亲绝对要退。”
尹天涯扑在墙上痛哭起来,突然感觉有人接近,以为是禾成玉去而复返,立刻转悲为喜,回转头道:“禾……大哥,你怎么在这。”
“远远见着你在这里,便过来了。”禾成珏见尹天涯带泪的脸从兴奋转为qiáng烈的失望,不禁心中气闷,口上仍旧轻柔道。
尹天涯脸色一白,没去问他刚刚过来过到哪里了,只垂首道:“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禾成珏点点头,心里实在颇不是滋味:“天涯妹妹,成玉看似无qíng,其实他也是为了你好。”
尹天涯惨淡一笑,用手背擦去眼泪:“禾大哥莫要安慰我了,他本来就对我无意,即使没有这事发生,他也会找机会退亲的。”
禾成珏看着她惨然的笑容,心中一阵抽痛,忍不住抓着她的手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
尹天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跳,连忙挣脱,退开几步道:“禾大哥,你也知道,这感qíng一事最为玄妙,不是心里清楚明白就能做到的。”
禾成珏低头一声长叹:“确实。”这是在说她自己,何尝不是在委婉的告诉他呢!
尹天涯低着头,轻声道:“禾大哥,我去妃雨那边了。她这几日很是不安,长时间没见到我恐怕会哭。”说完也不管禾成珏有何反应,像是被人追赶一般,匆忙离开了。
而不远处的南苑屋顶上,泉沐远见着他们你来我往,最后看到尹天涯又匆匆跑开了。这次他却没有追上去的yù望,摊开掌心,总觉得丑丫头的眼泪还在上面发烫,心里头的烦闷感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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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几个人qíng爱纠葛,弯弯却是在绞尽脑汁想如何在三月初十,也就是后天之前把花折枝给找出来。从资料上来看,花折枝是个绝顶的神偷,不光来去无踪,且对地形熟稔,有时候甚至会故意制造些叫人不得不混乱的麻烦。如此看来,花折枝定是jīng通易容之术,平日混在人群当中。
皱起眉头,突然想到当日在花折枝身上闻到的熏香,也曾在泉沐远身上闻到过。那么泉沐远肯定近距离与花折枝接触过。
事不迟疑,她立刻去找泉沐远。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动静,身后却听得一轻微的落地声。
泉沐远看着叶弯弯,心里头的烦躁感竟奇异的消了许多,不过想到墨老嘱咐过的话,又有些焦躁。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君子不欺暗室,瓜田李下人言可畏等等,一再提醒他,丑丫头已经有了别人的印记,再也不可把她当自己的所有物了。
“丑丫头,你找我。”泉沐远压下心中的焦躁,浑不在意样子的说道。
“庄主。”叶弯弯看着他,有了前世的记忆,现在看他倒似看个孩子似的。觉得他那别扭的样子分外有趣。
泉沐远眯起眼,突然又有些不悦起来。论相处时间,他与丑丫头最长,可是第一个听到她说话的也不是自己:“原来你的声音是这个样子的,倒比你的模样好了千万倍。”
叶弯弯低下头道:“若是可以,我还真不想能说话。这代价可真够大的。”
“我看禾成玉的代价才够大的。”泉沐远脱口而出,“居然为了你要和天涯妹妹退亲。”
“那不正好,你可以趁虚而入。”叶弯弯反唇相讥。
泉沐远几乎是惊跳起来:“我才没那么卑鄙。”
叶弯弯嘴角带讽道:“原来你所有的卑鄙恶劣都是只对我而言。”
“我,”泉沐远有些恼羞成怒,“丑丫头你找我就是来吵架的?”
叶弯弯摇摇头:“自然不是。我只想来问你,你昨日身上的熏香是从何处沾染的?”
“熏香?”泉沐远一脸茫然。
“是种清淡的冰片与龙涎混合的香味。龙涎香民间所用之人怕是不多,闻过之后应不至于立刻就能忘的。”叶弯弯解释道。
“你说花……”泉沐远想起昨日入夜时碰到的花折枝,不禁心中一跳,丑丫头突然问起,莫不是……
“昨夜我在被点xué前,闻到的便是这香味。而之前,我曾在庄主身上闻到过,显见是庄主曾跟这人近距离接触,才会沾染上。”叶弯弯眉眼变得锐利起来,“庄主,莫不是你得罪了花折枝,他迁怒到我身上?”
“才没有。我没得罪他。”泉沐远这时才想到了什么,拿着折扇指着她,“你,你……”
“我是被他掳走的。”叶弯弯敛了气势,“告诉我,在哪里见过他!”
花折枝掳走了丑丫头,丑丫头被禾成玉占了,即使她身上有他烙下的印记,也必须要拱手让人。泉沐远勉力打起jīng神,自己为何要为这个丑丫头而费神。她说得不错,天涯妹妹与禾成玉退了亲,确实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想到这,他身形一动,捏住了叶弯弯的下巴:“丑丫头,你发誓日后除了我,不能有别人见到你的眼泪,我就帮你抓到花折枝。”
叶弯弯挣脱掉他的钳制,后退数步道:“好。我发誓,此生不得让泉沐远以外的人再看到我的眼泪,若有违誓,就让我死在他剑下。”心中则暗暗发下另一个誓言,此生再不流一滴眼泪。
泉沐远对她最后一句有些不悦,不过随即想到即使禾成玉得了丑丫头又如何,她最珍贵的眼泪,永远是属于他一人的,心中那些个烦躁感一股脑儿全没了。
三月初九,月暗星稀,正适合许多特殊行为人的出动。
东苑一隅,夜深灯仍未熄。
“这么沮丧,不像咱们的禾大少爷啊。”
禾成珏烦躁的在房间里转圈,就听得一个软腻腻的声音响起,不由得脸色微变。不过也只一瞬间而已,马上就换上了一副恭敬的面孔:“属下不知道少主已到,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窗户被推了开来,一条修长窈窕的紫色身影飞了进来,“若是你也能发现我来了,我当日早死在花折枝手下了。”
身影落定,是一十四五岁的少女,肌肤胜雪,五官jīng致到近乎完美,只是那微微上挑的美目,却带着血腥的残戾之色。
“少主,属下无能,未能达成少主期望。”禾成珏低目垂手,一派温顺。
这紫衣少女嗤笑一声:“前面你夸下海口,说这禾府尽在你掌握之中,花折枝与那件东西必定手到擒来。怎么出了这么多变数?”
禾成珏有些不甘道:“原本一切顺利,只是那禾妃雨不知为何变成了白柳山在的黑丫头。如此一来,不光之前一切都白费了功夫,还把白柳山庄给牵进来了。”
紫衣少女听到“黑丫头”三个字,突然眉头一皱,疑惑道:“黑丫头?”
“是一个黑得像鬼的丫头,先前以为是丫鬟,后来才知道是白柳山庄庄主的师妹。”禾成珏解释道,“属下怀疑是公子把人调换了,只是把不相gān的人卷入,这又不像是他的风格。”白柳山庄之人留下来,不管是对花折枝还是对他,都是弊大于利。
紫衣少女低头沉思一会儿,才说道:“若是那黑丫头与我一般大的话,我倒是可以确定是花折枝下的手。”
“那黑丫头确实年纪与少主相近。只是少主为何这般确定?”禾成珏不免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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