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容雪在大顺一连住了十日,太医每天都守在她的宫院里看着她喝药,不停地给她讲着平日里应该怎么休养,要注意些什么。
唐楚不在宫里
慕容雪虽听得烦,却也没有开口赶人,她只是一遍又一遍不住地跟所有来看她的人问着:
“唐楚呢?”
这其间,皇后来过,皇上也来过。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答得了她的问题。
后来展放生气了,就站在慕容雪的chuáng榻旁跟一个大顺的宫人质问道:
“你家太子是不是躲着咱们?虽然有事相求,可还不到巴巴儿的来乞讨的份儿!这样躲着算什么意思!要是不愿意帮,痛快地说一句,咱就走了!”
下人不敢吱声儿,慕容雪也没理她,掀了被子就要下chuáng。
陪在身边的霜儿把人拦住,急道:
“姐,你这是gān什么去?”
她说:
“我总得去问问。他既然不来见我,那我就去见他吧!”
霜儿轻叹,这才说了实话——
“别去了!他根本就不在宫里。”
“都躲到宫外去了?”这是展放的话。
霜儿狠狠地瞪去一眼,道:
“一个下人,说话这般放肆!”
展放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他上哪儿去了?”慕容雪轻叹一声往身后的垫子上靠去,两眉紧紧地拧在一起,脸上没有失望,却全是焦急。“唐楚躲我gān什么呢?”
霜儿没法跟她说唐楚的那番道理,便只得告诉她唐楚出宫的原因——
“听说锦华山上有一眼天泉,那泉底会长出一种花。也不知道那些太医们说得是真是假,反正就说那花对恢复你的伤有好处。他就亲自去了。”
“为啥不找个下人去呢!”她轻摇着头,“这个唐楚,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姐……”霜儿想要替唐楚说些什么,可是那个关于他讲起的“思考”和“尊贵的嫁妆”却还是说不出口。
第十二天,他回来了
“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她看看霜儿,再道:“展放说得对,如果这事儿他管不了,我们就得赶紧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不能走!”霜儿赶紧摇头,“姐你看你现在的身体,太医都说了,再经不起长途奔波。你这时候离开,那根本就是与自己的命过不去!命都没了,你还能想什么别的办法!”
“可是霜儿……”她苦笑,轻语道:“如果我的一条命,能保住成千上万的百姓,那你说值不值得?”
“不值得!”霜儿倔qiáng地摇头,“我不要姐姐死,就算陪上千千万万百姓的命,我也不要你死!”
“傻话!”她知霜儿这是在堵气,却也明白自己妹妹这股拧脾气。太多的坎坷让这个女孩更加害怕失去,她对于霜儿来说,既是姐姐,又是她活着的一份希望。
“姐。”见慕容雪不再说话,霜儿又道:“那锦华山挺高挺险的,旁人去怕是一个月也回不来。唐楚哥哥说只有他亲自去,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她点头,微闭了眼,就好像那个露着两排小白牙的男子就在眼前,然后他说:雪雪雪雪!这可是我从锦华山上弄来的哦!你要快点好起来!
……
在大顺的第十二天,唐楚终于又出现在慕容雪的面前。
气息微喘,手里捧着一只木盒,笑嘻嘻地跟她道:
“雪雪雪雪!这可是我从锦华山上弄来的哦!你要快点好起来!”
果然与她之前所想一模一样,慕容雪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唐楚,果然她太了解,太熟悉,也太贴心。
可是……
是回去,还是留下?
“可是唐楚——”她盯看着这个还未来得及去除一身风尘仆仆的人,出言道:“我是有事求你,你倒是帮还不帮?”
“雪雪!”就像是没听到她话一样,唐楚只将那盒子递给旁边的太医,然后冲着她眨眨眼——“你看我刚回来,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呢!你等我一下,一会儿我给你拿好吃的来!”
话一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
慕容雪看着那匆匆而去的背影,便明白,这个要求,她怕是很难有机会说得出口。
是唐楚不愿帮吗?
或许是吧!
毕竟这也关乎着大顺,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私事。
他是一国太子,不可以不为子民考虑。
再有把握的事qíng在去做之前都是会有变数的,一旦这计划中途遇变,对大顺来说便是一场灾难。
“算了。”她轻语,再看向展放,“准备准备,咱们明天就走。”
展放很想点头答应,人虽在大顺,可他的心早就飞到了东盛的战场上。
可是慕容雪的伤势他明白,好不容易才好了些,他怎么能忍心再把她带回战场上去!
见他犹豫,她却急了,gān脆自己起了身,再抓起枕旁的披风,道:
“我去院子里坐坐,你把暗卫们都叫来吧!”
展放一步上前,gān脆跪在地上,道:
“公主!不能回去!临来时王爷说了,东盛与炎赤的事一天不解决,您就一天不能回去。一定要留在大顺好好养伤!公主,那个太子虽然不肯帮忙,但是给您治病却是全心全意的。属下求您,为自己的身子考虑考虑吧!”
唐楚!过来!
两人就这样一跪一站僵持在屋子中间,直到有宫人进来,展放这才从地上站起。
“让我去院子里坐坐,再好好想想。”慕容雪现了疲惫,随意地挥了挥手,再不理展放。
出得屋时,刚才霜儿从回廊里转过来,还提着好些个点心。
见她出了屋子,赶紧快步上前将人扶住。
有下人从屋里搬了贵妃榻出来,她靠坐上,这才看着霜儿手里的点心问:
“拿这些来gān什么,我又不是很爱吃。”
“多少吃点吧!”霜儿拾了一块儿塞进她的嘴里,“他大老远买回来的,说是真的很好吃。”
嘴里衔着的是一块儿芙蓉糕,入口即化,味道的确不错。
可慕容雪吃着却很不是滋味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唐楚之间就连送点儿吃的东西都要转借他人之手了呢?
见她不再说话,霜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样一语不发地在院子里坐了一个晌午,终于是霜儿坐不住了,将点心盒子往那贵妃软榻上一塞,人就一溜小跑地跑了开。
慕容雪不知她是去gān什么,也没愿意动,就懒懒地歪着晒大顺的太阳。
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好像日头都有些偏移了,这才发现,就在院子那头的回廊里,正站着一个人,也跟她此时的状态一样,呆呆的,懒懒的,可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她。
她亦对望过去,四目相对时,两人竟是“噗嗤”一声同时笑了出来。
她冲那人招手,扬声道:
“唐楚!过来!”
唐楚也不推却,负手悠闲而至,就在她面前的石椅上坐下,然后道:
“雪雪,是不是觉得大顺的阳光和空气都出奇的好?在炎赤,怕是没办法倚在院子里晒这么长时间吧!”
因为炎赤能看到雪
她也不反驳,很诚实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是这样。炎赤很冷,没有大顺这么漂亮。”
“喜欢大顺吗?”他微笑,和煦如chūn风。
“嗯。”她再点头,“很喜欢。”
“那愿意留下吗?”
“不。”
“为什么?”
“因为炎赤能看到雪!”
他拍拍额头,很是遗憾地道:
“那真是可惜了!大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雪呢!”
然后再偏着头看了看她,道:
“雪!雪雪!你就是雪,所以你离不开炎赤!”一边说着一边就哈哈大笑,然后指着自己的头说:“雪雪你听,我说的话是不是越来越有道理了?”
她亦浅笑,有没有道理她不知道,慕容雪只是觉得唐楚这样的笑很让人心酸。
于是主动开口,说:
“有雪的地方就寒冷,一冷起来,就可以让人的脑子变清醒。我只是怕迷失自己,就是这样。”
唐楚微摇了头,点了她的鼻尖儿,斥她——
“不说实话喽!雪雪你学会跟我说谎了,这可不好!”
“谁说谎!”白了他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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