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从四德_朱绯【完结】(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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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汝仁听了这一席话,想起前任知府在时给他明里暗里吃的那些个亏,心里就隐隐的一阵害怕,一时没了主意,好半天才道:“可,可,张大人与他二哥不睦也是显见的事,等大家都知道了,还不是一样?”

  朱达醉听了冷笑,道:“今儿分家,除了你我一个外人没有,你不说,我不说,外头人如何知道?张大人身居高位更要名声,如何肯叫人说他连亲兄弟都容不下?张家阖族都要借他的声势,又有哪个肯出去胡乱嚷嚷坏他的名声?况且,张大人怎么就与他二哥不睦了?分家略有两句分歧那是免不了的事,最后你也亲眼看见了,闹成那样,分东西时还不是尽着他二哥先挑,二房说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可见到底还是亲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冯汝仁今儿亲眼看见张家二房争产时众叛亲离,张大人一言不发只是皱眉头的样子,如何真能把心放到肚子里?可是听朱达醉一说那悔婚的后果更是头皮发麻,想到墙倒众人推,莫要把仕途葬送在这里才好,只觉前有láng后有虎,顿时两眼一抹黑,愁肠百结的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朱达醉见冯汝仁瞪着眼睛张着嘴呆头呆脑的杵在那里发愁,显见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几分,就又和缓了声气做出一副拳拳状,道:“冯大人想想,若是结了亲,你叫令郎去张侍郎跟前叫一声“三叔”,他能不答应?旁人不知内qíng,见令公子是张大人的侄女婿,府上同张大人乃是叔辈亲家,有什么背后下刀子,脚下使绊子的事,还不得好好掂量掂量,总要给上几分面子不是?”

  冯汝仁叫他连吓带哄的牵了鼻子走,已是没了主心骨,听了这话,果然就开始在心里衡量起退婚和结亲的得失来。

  朱达醉察言观色,见他默然不语的低了头盘算,qíng知火候到了,也不再多说,只道:“冯大人是明白人,事已至此,是执意退了这门亲事,弄得两败俱伤,叫那起别有用心的人坐收渔翁之利,还是将错就错将计就计,索xing认下张家这门亲,不用我多说,想必个中利害也都明白,我就不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妄作好人了,告辞。”说完就拱了拱手,甩袖扬长而去。

  冯夫人听了这半晌,闻说这儿媳妇儿娶不娶竟关系到老爷前程,早吓得心里突突直跳,朱达醉一走,就急道:“老爷,这可怎么办?你快想个法子呀。”

  冯汝仁听若未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朱达醉已是将此中利弊说的透彻明白,他就是再不识数也知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只是叫他认下这个倒霉到底心里憋气,又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懊悔,一时又叫他那句“妄作好人”提醒了,眼看着他走远,心说这姓朱的才不是什么好人,这般摇唇鼓舌的上赶着为他谋划,也不知热的是哪门子心,这么一想,猛然间记起这朱达醉的续弦就是张家二房的姑娘,他这般卖力鼓动自然是想将自己跟他绑到一块儿,变作一根绳上的蚂蚱——冯汝仁一明白过来,顿时破口大骂,带着乡音的污言秽语奔突咆哮着从嘴里滔滔不绝的涌了出来,宛如huáng河决口,气冲斗牛,直把个冯夫人吓了一跳。

  冯汝仁这一通骂气吞山河出尽胸中郁气,却着实的于事无补,闭了嘴安静下来也知道识破伎俩不等于走出困局,思前想后,竟发现时至今日也只得姓朱的指的这一条路可走,顿时气馁的无以复加,脸色灰白的委顿在椅中。

  冯夫人与他老夫老妻,见他这副样子,心就往下一沉,又等了半晌见自家老爷还是一声不吭,就急道:“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呀?难不成就没别的法子了?”

  冯汝仁见夫人一脸焦急的盼着自己这个挡风遮雨的顶梁柱拿主意,自己却束手无策,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好半天才清了清喉咙,灰着脸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悄悄的咽下这口气,娶张家姑娘过门了。”

  冯夫人一听老爷说了这话,整颗心直接沉了底,她就这一个儿子,原指望给他结门好亲,有个依傍,往后出人头地也容易些,谁知yīn差阳错算计落空,一切都成了泡影,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冯大人听夫人哭哭啼啼的,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受,更加堵的慌,百年不遇的柔声哄劝道:“孩子他娘,别哭了。”

  冯夫人听了这话,哭的更加厉害,断断续续道:“老爷就不能再想想法子吗?你怎么舍得委屈了咱们毅儿,如今离了西北,人生地不熟的,他没个像样的妻族,往后得多走多少的冤枉路啊。”说着越发哽咽难言。

  冯大人心里何曾不是这样想,要是有主意也不会出此下策,见夫人只是哭,就叹了口气,将这里头的利害又细细说了一遍,道:“这不是叫bī到份上,没法子了吗?安庆府上下多与我不睦,知道咱们和张府jiāo恶,只怕更没了我的立足之地,如今也只得稍做权宜,且抬过来妆门面,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吧。”说完一连声的叹气。

  冯夫人又掉了半日泪,也知老爷的前程要紧,见老爷为难,只得勉力收了哽咽,冯大人见她不哭了,又吩咐道:“这亲事九成倒是做给旁人看的,姓朱的说知府大人也要过来,还要cao办的格外热闹喜庆才好啊。”

  冯夫人一听自家一番算计,靠山没靠上,却聘了个甩不脱的狗皮膏药,就忍不住恼火,可又无计可施,纵然心不甘qíng不愿,也只得继续筹备喜事,只是到底qíng绪不高,虽也是大张旗鼓,那片愁云惨雾倒像是发丧一般。殊不知,他们这边不乐意娶,张二爷那边还不qíng愿嫁呢,分家时女婿倒戈,亲家装死,张二爷没得着助力倒叫反咬了一口,着实气的不轻,待分家结束,抛下他两个只带着廷瑾夹着装契书的樟木箱子就气冲冲的走回自己院里。孙姨娘迎在门口,见张杰铁青着脸一脑门官司的回了来,心里就咯噔一下,上前一问,果然没按他们预先算计的分,孙姨娘登时炸了庙,就要撒起泼来去找大房理论,却叫张杰立着眼睛先骂了一通,只道:“都是你寻的好女婿!六亲不认、胳膊肘朝外拐的东西,要不是他,今儿何至于吃了这么大的亏!”说着,边骂边将朱达醉出的馊主意说了一遍,一时又想起当日他跟廷琦说分家时,廷琦拦着他的事来,这么一联系,倒像是他们预谋了害自己,更是bào怒,连亲闺女也夹缠在一块儿骂了一通。

  孙姨娘本来已经挽了袖子,准备去大房拼命了,冷不妨听这里头还有廷琦跟他女婿的事,就愣在那里,不敢言语。

  张二爷骂完女儿、女婿,又轮到亲家身上,接着骂道:“那姓冯的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缩头乌guī一般站在gān岸看热闹,当初我瞧他大小是个官,有些用处,才将廷碧许配给他家,哼!不成想全他娘的指望不上!”他这边骂着骂着,只觉人人都对他不起,越发动了怒,直将大哥、三弟连着今儿在座的族中众人统统捎上挨个编派了一顿。

  孙姨娘在一边听着,倒把今儿分家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明白,也不再想着去找大房算账了,只盼着老爷息怒好细细问问自家都得了些什么东西,可也知道二爷的xing子,逢着他生气的时候,谁挨上都要受迁怒,便不去劝,只低眉顺眼的在一旁觑着案上的樟木箱子静候。

  张二爷这一通骂无人捧场,久了也只得自己不尴不尬的停了下来,胸中一股气却还未消完,又转向孙姨娘道:“去寻媒婆来,跟冯家退亲,哼,我养了这么大的闺女,没的便宜了他家。”

  孙姨娘听张杰这么说,只当他在气头上,嘴上唯唯诺诺应了,其实并不往心里头去,谁知张英见她不动,又放声大骂,道:“我叫你赶快去呢,就知道往那一戳,当我是放屁?”

  孙姨娘见老爷说的竟是真的,倒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想的是退亲还要把冯家过的定礼退回去,立时就心疼起来,何况那定礼中的金珠细软早叫她送去金铺熔了的熔了,镶了的镶了,给廷玥和自己个打了首饰,已是退无可退了,这么一想忙做出一副慈母面孔来劝道:“二爷,悔婚哪是那么轻易的事?无缘无故的退亲,六姑娘往后怎么说人家?”

  张杰闻言却冷笑说:“我张杰的闺女有的是人要,早八百年胡瘸子就跟我提过,只要把姑娘许给他,qíng愿给我他那当铺的一成gān股,你嫌他腿脚不方便,不乐意把廷琦许给他,才耽搁了,如今廷碧退了那边的亲事,正好许给他家。”

  孙姨娘听有一成gān股的好处,也十分心动,奈何冯家的东西是实在退不出来了,期期艾艾了半晌,提醒道:“二爷,退亲可是要连冯家的定礼一块儿退回去的,上回外边馆子来家会上季的账,家里一时拿不出来,你叫把冯家的东西当一箱子,才应付了过去,那回,二爷可是叫当的死当。”

  张杰早把这事忘的一gān二净,如今叫孙姨娘一提醒就“哎呦”一声不言语了,孙姨娘知道他这是反应来了,而只要不犯傻,二爷是不会跟银子过不去的,就放下心来,又侧头往刘姨娘屋那边看了一眼,见无人在外头,才跟张杰一笑,道:“至于胡家那一成的gān股,不是还有廷瑶吗?那丫头也大了,这样的好事二爷少不得也要多想着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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