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终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两三个男人,和一个老女人:
“今儿这货色都不错,价钱可得加加?”
女人道:“呸!就你们老送来那些赔钱货,老娘差点儿不做你们生意,还指着加钱?”
那两三个男人纷纷杂杂说道:“真的真的不骗你,不信你自个儿去,验验货!”
女人“切”了一声,脚步声朝苏枕这边走过来。
苏枕突然见了天日,外面的空气刹然透过来,一阵舒服。只见一个肥胖的妇女,肥胖的双手扯下了塞在苏枕嘴里的布,旁边的染香也被放出来,扯掉了塞嘴布,“呸呸”地吐了两口。
胖女人拿着蜡烛将她们两人照了一照,好像满意地笑了笑,但是回头就骂道:“呸!又是两个赔钱货,勉qiáng够格儿罢了!还不知道要花老娘多少脂粉钱!”
染香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这些qiáng盗!你们要带我到哪儿去!”
一个男人伸头进来,看着她yín笑道:“小美人儿,你别急,你这明显就是被拐了,正被卖到人牙子手里,下南方当jì女呢!呵呵呵呵……”
苏枕简直要用头撞船舱!五星红旗啊!镰刀斧头啊!少年先锋队中国共青团啊!我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了!还没开始清宫戏生涯呢又要下江南了?人家是跟着皇帝下江南,我怎么那么难得被人贩子给卖了啊!我这年纪了一不能当童养媳二来不及培养成高级jì女三……三我想不起来了你们卖我gān什么啊!
哀怨地说道:“大爷大娘,说真的,把我们送回去,远比卖出去值钱!咱们俩都是王府里头当丫鬟的,福晋啊王爷啊最疼的,咱们不见了肯定好多人找的,你们可以绑架啊,可以写绑架信啊,可以叫他们带着多少多少银子在某某大街垃圾桶下集合的啊,让他们不许报警独身前来的啊否则就威胁撕票的啊……哎哎你们别走啊我说的是真的啊!……”
泄气地转回脸,发现染香在轻声地啜泣。这么一个小美人哭泣,虽然也是一番景致,可容易心疼:
“哎哎,你别哭啊。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还算幸运好歹认识还能做个伴……”
“谁跟你认识!”染香哭腔骂回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如今连自个的清白都留不下了!我,我死了算了!”
“别,别啊!”苏枕真怕她咬舌自尽,“你真不认识我啊?我是苏枕啊,我在你们府上住过哒?我就是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啊,呵呵呵呵……”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
“我怕你想不开啊,你看,咱们这么大俩个人丢了,他们一定会来找的啊,说不定找着找着就找到啦?”
苏枕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直打鼓,自己安慰自己罢了,乐观点想,好在上天还没对她太坏,好歹还有个染香在旁边,可以让她说说话……可是反过来想,上天把苏枕放到染香身边,也许是对染香有点慢待了……
“不要他找!谁要他们找了?他就是来找,也是找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哭得更凶了。
苏枕纳闷,她口中的这个“他”是谁啊?
苏枕看看外面的天色,我靠啊,居然慢慢开始发亮了……
倒在地上睡了一觉,苏枕被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到了头醒来。那东西从头上反弹回去咕噜噜滚了几滚,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馒头。
馒头能做到如此硬度,当属一绝啊!
胖女人的胖手灵巧地解开苏枕手上的绳子,苏枕赶快活动活动,长时间不动的关节,猛然动下居然会疼。
“你们俩!吃饭吧!”说着,又把一碗水“砰”地一放,“别饿死了,就又赔了!”
染香的手被松开,抱着那硬馒头,红红的眼睛里泪水打着转。
苏枕试着咬了一口,gān巴巴的还有股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端起水qiáng行喝了一口压下去,勉qiáng笑着对染香道:“还不错啊还有饭吃。”
染香居然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不理她,也不理那个馒头。
“喂!”苏枕火了,“你想怎么样嘛!我已经费尽全力安慰你了哎!不然怎么办呢?你现在哭哭啼啼能有任何用处吗?啊?你要是能把天兵天将哭来你就尽管哭好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孟姜女!面对这种qíng形我们不是首先应当想想怎么好好活下去吗?!”
是啊,面对完全陌生的倒霉环境的时候什么都能做,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哭,làng费能量làng费水分还加速了自己的软弱。就跟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一个道理,大冷天的倒在雪地里还被人用大耳刮子抽,被绑在马上狂奔……那个时候我能gān什么呢?还不是只有不停碎碎念来分散自己的担忧和害怕?好在遇到了允礼,才让后来拨得云开见月明。不过现在……恐怕真的得靠自己了。
苏枕从小窗向外望望晨曦的水面:
允礼,你这个家伙,你在gān嘛啊……
船一直航行着,偶尔的靠岸时苏枕和染香都被谨慎地五花大绑起来塞住嘴巴,离开码头可以解下口中塞的布,吃饭时才能松开绑手的绳子,而且必定每过一段时间过来查看一次,大小便都有那个老女人盯着。根本逃无可逃。
只有等待上岸了。
行驶了好几个日夜,染香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开始慢慢妥协吃起糟糕的食物来。而苏枕则大半时间用来睡觉,不然无事可做,而且也只有睡觉才能暂时忘记身体上的痛苦。睡得连到底太阳升了几次降了几次,都搞不清了……
某一天,船头突然有人叫起来:“长江到了!长江到了!”
苏枕向外一看,浩瀚的江面,似曾相识啊,苏枕到过长江,此刻真想高叹一声:“长江啊,原来您三百年前就是huáng的啦!”
胖女人进来,凶巴巴地吼道:“过了长江,就下船!”
“下船?”
“不然你想gān嘛!直接开到杭州去?!”
杭州?杭州?苏枕转开了几天没用的脑筋:从北京,到杭州……
终于,真心地骂了一句:“我cao……”
京杭大运河啊!
不能更差了
允礼这个家伙,他在gān嘛呢?他在宫中守孝。五月二十六日恭移皇太后梓宫,安奉在寿皇殿。预计六月二十日总理大臣等官会议,恭请四后同祔圣祖庙,拟定谥号。
高无庸钻进灵棚里,打破了安静的空气:“十七爷,您跟奴才出来一下儿……”
允礼跟出去,在地下跺了跺蒙了白布的皂靴,道:“高公公,您又犯下什么事儿烦我了?居然在热孝里惹事,说出来,要当真要紧的,我抽烂了你!”
“十七爷……”高无庸腿一软跪下了,“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死也不敢去告诉皇上啊……”
“怎么回事?快点起来!”允礼察觉到事qíng不妙。
“苏,苏姑娘,她,她昨儿烦奴才让她出宫去,奴才一犯混,就答应了……原说昨儿晚上定回的,这,这都一昼夜了,还没见影儿啊……十七爷!您可千万别让皇上知道啊……”高无庸已经满脸泪水。
“你,你这狗奴才!”允礼惊得扬手就要抽下去,左右看看,又收回了手放低声音,“谁叫你把苏姑娘放走啦?现在是什么当口你知不知道?不告诉皇上又能怎么样?不告诉,皇上自己就发现不了了?皇上不宰你,我先宰了你!”
“十七爷……”高无庸哭道,“奴才就是死一万次,又有什么打紧?关键是现在,得把苏姑娘找回来呀!爷,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好啊!太后殡天后,皇上他,已经这么伤心,奴才可在不敢让皇上cao心啦……”
允礼来回走了几趟,双手不停地搓着,汗一粒粒地往下掉。人是一定要找的,可是不过完二十七日的丧,他就能走了吗!?但是等守完孝,苏枕,谁来为你守孝啊!
见高无庸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低声骂道:“狗奴才!还不去叫怡亲王!”
高无庸跌跌撞撞地去了,允礼来回踱着步。
到底苏枕是出了什么事儿呢,还是逃跑了?在自己府上时,她不就是曾逃过一次么?可是她要走,就不道个别就走?若是她真的自己要走的话,去找她,不是反而多余了吗?
苏枕被赶下了船,与染香两人被用绳子拴在一起,被两名汉子和那个胖女人赶着走路。三个女人中,没一个是裹小脚的,走起来倒也便宜。只是每天只能吃那一点东西,能量严重不足,可是走不快的话就会被鞭子抽,只有苦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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