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允礼这两天,在和允祥等合审从集雅轩捉回的犯人。审讯出的内容,当然是苏枕不能听的,每天回来都先闭口不语,然后打水洗澡仿佛身上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其实gāngān净净。
苏枕有些记挂着弘昼怎么样了,便寻着允礼叫他抽空带她进宫去。她站在那里说这话的时候允礼正左手一支láng毫笔,右手一支中白云,嘴里叼着一根小飞鹤在作画。允礼浑身毛病的其中之一:画画得怎么样不要紧,笔一定要能用的都用尽,反正洗笔的又不是他。这种心理真的很有问题。
允礼嘴里含着笔,嘟嘟哝哝不知在说些什么,苏枕跟他jī同鸭讲,只说“总之你要进宫就带上我”便转身出来,刚跟一个“噌噌”溜进去的太监擦肩而过,余光瞟到那太监仿佛有点眼熟,像在哪里见过。正想时,便听得屋内允礼一声“呸!”心中一股无名怒起:又rǔ骂下人了?
冲进去一看发现冤枉了允礼。他那“呸”的一声其实是吐掉了口中叼着的笔,然后对那太监一比划:“走!看看去!”
走出好几步又绕回来,拉着苏枕,一路往外。
苏枕刚想问“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再一看那太监的脸,终于想起来,原来是宫中见过的,养心殿的太监。才一边跟着飞奔一边问:“怎么了?什么事儿?”
允礼脸上半是担忧半是兴奋:“吵架了吵架了又有热闹可看了。”
……允礼这个人在心理方面当真有点不健康……
皇上骂人,是正常事,骂得不可开jiāo时,才会到处搬救兵。不过一般,都是搬允祥这个海滩抢险队,什么时候,轮到他允礼这火上浇油之辈了?
太监说:“可不就是因为十三爷才骂的吗?”
“因为十三爷才骂的,骂的谁?”
“三阿哥!”
大过年的,弘时这家伙,又做了什么让雍正看不过去的事了?
苏枕便拉允礼:“不要去啦。”
“为什么?”
“人家父亲管儿子,你一个当叔的越劝越乱!”
“都到门口了你才说……”
允礼进去跪下,苏枕习惯反shexing扒门边偷窥。
以往雍正训人,都是苦口婆心式,恨铁不成钢式,领导训话式……总之是滔滔不绝出口成章。但今天有点反常,苏枕看到雍正只是静静坐在炕上紧绷着脸一句话不说,手边似乎放着的是一个纸包,纸包里隐约看到些中药……
苏枕对中药不通,在她眼里它们都长得一个样子。
可是雍正却仿佛对此十分生气,竟然连叫允礼起身、赐座也懒得说,僵在那瞪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弘时。看样子是已经有一番好吵了。
允礼陪笑道:“大节下的,皇上别这样,再说这地上冷,别让三阿哥跪长了感了寒气……”
雍正才冷冷地从鼻子里哼地一声。这一声“哼”,可不同往常,让人感觉他简直想把面前的儿子剁剁吃了。
然后才打开话匣子:“你要是知道你这侄子gān了什么好事qíng,你也不会让他起来!让他跪得越久越好!”
允礼不敢说话,冷汗直流。
雍正吩咐:“高无庸,去找四阿哥来。苏枕也别藏着了,去把弘昼找来!”
汗……
其实苏枕每次扒着偷看的地方,从来就没有真的没让雍正发现过,只是不知习惯了还是怎么着,每次都往那个老地方一缩,明明知道会被他发现,还是长此以往乐此不疲。
苏枕吐了吐舌头,跟着高无庸出来,分头去找弘历和弘昼。
进了弘昼的屋,又是空dòngdòng四下无人。他那一帮宫女太监老妈子都被他藏到哪里去了?!真是值得怀疑。
喊了两声:“弘昼~弘昼?”
飘来的是一个白影:“gān什么~~”yīn森森冷冽冽的声音,大冬天的几乎没把苏枕冻成个冰雕站在那里。
僵着脖子回头一看,弘昼正穿着类似校运动开幕集体太极拳表演的那种白衣,故意的翻着双目,身体前倾,抖着声带还要吓苏枕:“找我~~什么事儿~~”
苏枕一看是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gān什么你!大过年的装鬼玩儿!还穿这么少,想生病啊!”
说着就到chuáng上捞了一chuáng被子先给弘昼裹在身上。
“哦,”弘昼抓着被子,走到chuáng沿坐下,“没什么,这两天想,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我提前演习下。”
“你才多大啊就演习!”苏枕笑道,“赶快起来穿好衣服,皇上叫你去呢。”
“阿玛叫我?”弘昼刚才空寂得反常的眼睛这才恢复了神色,“说什么事儿了吗?”
“在那骂你三哥呢,我怎知道什么事。”
“哦,那我们还是快去吧。”弘昼把被子掀了,回身自找衣服穿好,跟着苏枕匆匆来到了养心殿。弘历已经在这里了。
刚进去还没磕头,雍正就看着他指着那个中药的纸包说:“弘昼,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三哥送到你十三叔府里的?”
弘昼伸头看了看,复低头道:“是……”
“这里面的药,是什么?!”
“是……是……”弘昼嗫嚅着不敢出声。
“说是什么!”雍正加重语气。
“是乌头……”
“乌头是什么药啊?是五毒根!是有大毒的!你好好的往你十三叔府里塞这个药,安的是什么心啊!”
“皇阿玛问事qíng要问清楚!”弘时忍受不下去了,猛地抬起头,“不能一点小事就起疑!入冬后十三叔身上又寒湿弊痛,阿玛叫御医去看,他也力辞不受,只说老毛病,开chūn就好。儿臣做侄儿的看在眼里,心里头也着急,可巧我府上新来了几个通医术的,儿臣把十三叔的病qíng和他们一说,他们就开了这个方子。那川乌儿臣也特地吩咐的,不能多了,且一定久煎,配上蜜炙甘糙解毒等……那方子上都一五一十写着的,阿玛怎么不把那个找来看看?但看这一味药,就说我要害十三叔,皇阿玛!这话说得,儿臣着实心凉……”话一哽咽,流下泪来,“儿臣实在是处处,为十三叔的病忧心,如今阿玛这一个‘害’字,我……”低下头擦泪,再没说下去。
雍正听了那这一番话,又看到儿子哭了,才稍有缓和,转而问弘昼道:“是真的吗?”
弘昼浑身一抖:“是,是真的,当日送去的,还有好些药材,还有一张方子……可儿臣,儿臣想,十三叔身子弱,即便是用量轻些,这等重药恐怕也经不住,再说要是碰上个……多心的……这又是一番事qíng。可当时要正经找着三哥一五一十地说又麻烦,gān脆告诉下人叫他们随手塞到哪里就完了,没想到,”抬头看了下弘历,再低头继续道,“没想到,还是让皇阿玛知道了……”
雍正道:“哼,你倒会省事!”
允礼见雍正有放过弘时的意思,忙道:“既然说清了,不过是小事,皇上不必忧心,也让三阿哥赶快站起来……”
没想到雍正全不给他面子,兜头就道:“你也别为他开脱!就你和他一起去那勾栏之地的事qíng,朕还没追究!”
一句话说得允礼也险些跪下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弘历先一声咳嗽,然后微微挂着笑说:“皇阿玛,三哥这事儿,纯属无意,皇阿玛就不要责怪他了,”咽了口吐沫,不动声色话头一转,“不过三哥,你府上那几个大夫也不大地道。十三叔患的,是风湿历结,乌头汤治寒湿历结温经散寒虽好,还是治不了风痹yīn虚!其实该用桂芍知母汤!这两个症候,原有些像,可既然连我都看得出来,三哥,你府上那几个,还是趁早打发走了吧,辨错了证,开错了药,可也是要出大乱子的!”
说完笑一笑,端的是云淡风清,别样风流。
可弘时是完全不领他的这个qíng,听到雍正说:“你听听,你弟弟都在为你开脱!”的话,抬头梗着脖子看弘历,咬着牙齿道:
“四弟如此聪明,要真心为我开脱,断不至于到我现在跪在这里。”的
雍正自然听不过耳,连篇将他训了一顿。
不过雍正有话说,总比冷着脸yīn人让周围人放心,大家松了一口气。
里头仗还没收尾声,苏枕被弘昼拉拉袖角悄悄退出来。
见弘昼站那低头搓着手双脚轮流着蹭地,大不似往常神色,不禁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说?”
“苏姐姐,这话我只告诉你。”弘昼抬起眼,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失意,
52书库推荐浏览: 花卷ZZ 古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