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故作镇定,走了出去。路过门槛时,特地小心翼翼地将脚抬得老高,跨了过去。
雍正端着茶碗,在后头注视着苏枕的背影,对她的突然释然,感到一万分的不解。
刚走出养心门,苏枕便叫:
“来乐!”
“哎!”来乐闪出来,“姑娘怎么知道我在啊?”
“废话,你不是弘历专用的探子么?你不在谁在?我问你,蒙古求亲这事儿,还没传开吧?”
“还没,姑娘,就是宫里头还没传遍呢,更别提外头了。”
“那好,你去帮我,叫十七爷来,记住别告诉他这事儿!”
“是,是……”来乐答应着去了。
来乐果然守口如瓶,允礼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
“好好的那么急叫我来,什么事儿?”满脸的困惑。
“没什么事儿。”苏枕送过去一个笑脸,自以为笑如chūn花,其实从允礼看来诡异之极。
走过去掂起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劲,凑到他的耳边:“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我喜欢允礼,超喜欢,喜欢,喜欢……”
“做什么呀?”允礼耳朵被她chuī得泛红,伸手摸了摸,“你没事儿吗?”
“没事啊,没事!”苏枕看着他,笑盈盈的。
“我可还忙着呢。”
“嗯!”苏枕依然笑着,“忙你的去吧。”
允礼摸着耳朵,转过身,慢慢边走边回着头,看苏枕,苏枕站在那里总也不走。然后突然转回来,疾行到苏枕面前一把抱住她,也不说话。
苏枕话里都带着笑音:“gān什么,你还不走。”
允礼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等一会儿。”
“行啦快走!”苏枕一边说,一边推他,“就这样站到晚上,让侍卫拉你出去?”
后宫晚上不留男人。
允礼才被推得放开手,道:“那我明天再来。”
“嗯!你明天再来,”苏枕笑着回答,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等你。”
允礼捏捏苏枕的手心,这才真正掉头走了。
苏枕并没站在那等到他的背影消失。
心里的一个小人在那里咚咚敲着哭道:“为什么不在他的怀里多待一会儿?”
但是另一个立刻冷静地告诉她:“不行,一旦上了瘾,就离不开了。”
苏枕开始往自己的屋子走。亦步亦趋,潇洒悠闲。
然后回去开始收拾包袱。
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时居然能收拾出一包袱!嗯,我真是不亏本的好女人。
嫁人,非我所愿;留在这里,非皇上你所能忍。
和允礼在一起?他有家室,皇上也不会允许,我也不能接受。
留在这里给皇帝充填后宫?乖乖嫁去蒙古?更是不可能。
等小老头过来接我,带我回家?
我多少年没看到那家伙了。
看样子,我是没什么别的路好选了。
命运,就是或有心或无心地,被自己,和他人,bī入一条窄路,或者是死胡同。
现在看上去我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但是不好意思啊命运。
我选择翻墙。
翻墙的步骤第一,是先把包袱扔过去。
用尽了全身力气向上一扔……
紫禁城的墙还真高。
弯腰捡了地上的包袱,苏枕开始掉头向一个方向跑去:
“弘昼~~帮我出去~~~”
冰窟窿
弘昼因为近期搬家的缘故,常有箱子从宫内搬进搬出。
这天正午,弘昼的众太监抬着一个奇重无比的箱子经过宫门。
门口站的侍卫拦住:“站住!开箱验看!”
领头太监道:“大哥,这是五阿哥的东西,这宫门都来回多少趟了,要是回回都验看,还不累死我们?也麻烦了你们不是。”
侍卫道:“少废话,谁放你们过去了那是他的事儿,我当班的时候,就得这么仔细着来!你们习惯也好,不愿意也好,今儿就得跟我的道理走。”
“行,行行啊!”领头太监一脸的受不了,“都放下,放下!”
箱子由于过于沉重,放到地上实实的“咚”的一声,众太监纷纷chuī手揉指头。
侍卫笑道:“这什么东西,这么重?”
领头太监道:“五阿哥的书,和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要知道,咱的这位阿哥,和别的主子都不一样,玩儿的啊,都不是一般二般的东西!”
“是么!”侍卫一边说一头已打开了箱盖,只见里面乱七八糟,七七八八的什么都有。底下盖的是一堆书,上面横七竖八地(嗯,同志们,我是有意的,在这个句子里,出现了三个七,三个八……)摆放着一些泥土啊,石头啊,甚或碎木头啊……各种材质都有,只是说不上名字的东西。侍卫眼尖,一眼在这堆破烂里寻出一个物件:
“咦?好漂亮盘子,汝窑的?搁这也不怕碰碎咯?”伸手将它拾起,才发觉不对劲,轻得出奇,断不会是瓷器。
那边厢领头太监已经开说:“嗨哟,哪是什么汝窑盆子啊,咱们五阿哥可不玩儿那个,人家玩纸的!就这个,五阿哥亲自用纸糊的,做了好些天!那上头的花儿,还是央着怡亲王给画的花样子,我们阿哥赶着熬夜画的!您看看,是不是可以乱真?要我说,比那真的汝窑盆子还抢眼些!”
侍卫笑道:“还真是,”把那个纸盘放回箱里,盖上箱子盖,“好嘞,走吧!”
众太监才又抬起箱子,出了宫门,放上等在那里的大车,和其它箱子一起,走街串巷,来到一所大宅前才停下。
箱子复又被抬起,进了院子,一个声音叫道:“放下,放下放下!”
命令得很急,箱子放到半空被大家集体一撒手,扔下了,撞到地面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哎哟!”箱子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弘昼跑几步上去,掀开箱子盖儿,双手并用把上面的东西向外胡乱扔了一地,再去扔书……苏枕一头从书地下钻出来,大口吸着气道:“憋死我了!”
然后抚着箱沿,拔出双脚,跨了出来,手拉住尚埋在书里的包袱一角,使劲拉啊拉,把包袱也扯了出来:
“谢谢你了,弘昼!”环顾一下,“这你的宅子?”
“是啊,”弘昼笑道,“参观一下?”
“不了,”苏枕摇摇头,“我得抓紧走路了,今天怎么也得出城几十里才行。”
“不要我给你配辆骡车?”
“不了,给我我也不会赶,靠双脚走路,减肥吧!”
“好,再见。”
“再见!”
苏枕跑出去两步,又绕回来:
“你怎么说‘再见’说得如此gān脆?好歹表现出一点不舍好不好?”的
弘昼笑眯眯道:“反正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苏枕斜眼看他:“你怎么说得这么肯定,耶稣托梦告诉你的吗?”
“我这么觉着而已,”弘昼摸摸鼻子,“你还不走?”
“走啊!走啊,为什么不走!”苏枕说是说了,但还没有掉头。
“苏姐姐,”弘昼的嘴咧开好大的弧度,“你再不走就是对我有留恋咯?gān脆留在我府里?”
“算了吧!”苏枕笑道,“真的走了,拜拜啊。”
“拜拜~~”弘昼在后面挥手,笑得满脸自信,仿佛坚信着,他们注定会再次遇见。
苏枕把包袱扛在肩上,颇无淑女风范地挥开手臂大步走去,出了城门有点渴,在路边的茶棚里头喝了一杯热茶吃了两个包子补充能量。又要准备过年了的人们快乐而悠闲,围着炉子搓着手闲聊:
“哎,我说的什么来着,咱皇上登位果然动的歪门邪道吧?要不怎么就一刀杀了年糕?肯定是杀人灭口啊!”
另一个说:“就是就是,年糕的妹妹,当了皇上的妃子,在宫里头,也是生生被bī死了!”
苏枕一开始还暗自踹度,什么年糕的妹妹,年糕的妹妹是素jī?不对啊,河粉?面疙瘩?……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指的是年羹尧。
原来现在流言已经传成这样了吗?
急急把包子塞进嘴里,摸出铜板,口齿模糊地说:“老板,结账……”
拎起包袱走出棚子,冷风刮过,刚刚在棚里的热身子被风一chuī,居然瑟瑟发抖。不过最好的驱寒方式就是运动。苏枕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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