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深深地感受到那个帝王的悲伤,他的qíng意,他的愧疚,小姐是何其地幸运,虏获了这个男子的心,他纵使有后宫佳丽三千,爱得却是唯一。而她却是爱上了她不该爱的男人,在枫林的偶遇,堕落的不是小姐,而是她啊。
提了提手上的那盏透着微弱光芒的宫灯,她环视了这个空旷清冷的宫殿,想必今后这只是她心底一点的回忆了吧。慢慢地转身,月色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素烟姐姐这就走了么,不再多待一会儿?”幽幽清泠的声音穿透稀薄的空气传进她的耳里,令她浑身一震,脚步停住。
“谁?”她猛得转过身,看到了帘子后那道纤弱的身影,“宝儿——”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姐姐这就走了吗?娘娘会想姐姐的。”一身鹅huáng的衣衫,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依然是那么玲珑可爱,宝儿笑语嫣然:“宝儿也会想姐姐的。”
“宝儿——”素烟想扯出一个笑,却是那么苍白,忽然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冷落了这个孩子这般久了,那曾经是她们最疼宠的妹妹啊,她走至她的面前,伸出手,和善地道:“地上凉,快点起来,别病着了。”
“哦。”宝儿应了声,却是一动不动,扑闪着大大的眼睛,“可是我想再坐一会儿。”她忽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素烟,又是点头,又是自语着说:“果然被册封了常在,这样子也像起一个主子来了,你瞧着身打扮真是好看。你说是不是?”她忽得抬头问素烟。
“宝儿?”她向来是摸不透着孩子的xingqíng,只道是她天真淘气,眼下这一句到让她的脸有些煞白,“宝儿是不是饿了,我屋子里有好吃的糕点,跟我回去好不好?”
“姐姐真是说笑,如果我们都走了,娘娘回来找不到人怎么办?”宝儿笑得皱皱小鼻子,可爱又俏皮。
“宝儿。”素烟露出为难的神色,“难道你以为只有你想念小姐,我就不想她,皇上就不念叨着她,你又是否知道,每次批奏折到深夜,困得睡着了,皇上心心念的是谁的名字。”知道她是故意在讽刺她,素烟有些难过,那是曾经快乐活泼的宝儿吗?“不要以为只有你难过,难道你想让大家一样沉浸在悲痛里而不能再往下过日子吗?”
“得了,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宝儿烦躁地打断她的话,“你以为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哼,我比谁都清楚着。”她冷冷的目光盯着她。
“你别说你不记得为何你叫素烟,我可记得清楚着。”宝儿站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我最敬重的人是小姐,我的命也是小姐给的,如果没有小姐我早在那年冬天就死了,所以如果谁欺负了小姐,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可不是什么善民,你忘了,我可是盗贼窝里长大的。”她诡异地笑笑,“所以我会毫不犹豫地用我的命去同她拼,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素烟一个机灵,再看时,宝儿已经离开,空dàngdàng的大殿只剩她一人。
这是一个怎样jīng致剔投的人儿呀,在柔和的烛光下似笼罩着一层梦幻般的色彩,漆黑如星子般的眼眸,嫣红似玛瑙般的嘴唇,那如玉,似雪般的肌肤宛若透明,散着莹润的光泽,一身鲜红的嫁衣如一团燃烧的焰火,她就像那黑夜里一朵盛放的红莲,这样qiáng烈的气息却被一种柔柔的似三月里的chūn风包围着,柔qíng的笑容里融化着一种纯净,一种恬淡,那缓步走来,带起一路风华。
知道她向来是美丽的。却不想穿上嫁衣的她美得这般惊艳,仿佛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萧溯寒的眼睛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便再也移不开了。
"怎么了,不好看吗?"秋娘羞赧地笑着问,初次被这样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令她有些不自在。
"不,你——很美。"他赞叹般地喃喃道。
"你喜欢的只是我这张脸吗?"她戏谑地道。
萧溯寒叹气着说:"我承认男人至始至终都该不了好色的本xing,可是你能剥夺人欣赏美的权利吗?"
"如果我哪天人老珠huáng了,你也会像现在这般爱我吗?"
"以后的事我不敢轻易下定论,可是我想等你头发白的时候,我也会变得白发苍苍,我们会一起看雪,看花,看日出。"他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在她的耳畔承诺道。
"很美好的愿望。"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秋娘的眼神渐渐地变得迷茫,似乎陷入了对这种生活的向往。
"我答应你,一定会有这样的一天的。"他轻吻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唇——
漫长的夜,有属于恋人间的私语,火红的烛光跃动着,见证了一室的缠绵悱恻
第二十六章 风起
昭文七年,朝中局势出现微妙的变化。在朝野举足轻重的左丞相骆尧谦渐渐地呈半隐状态,多数国事已不参与。萧氏一党势力急剧庞大,再加上后起的皇后娘家冯氏一族,同宜妃的娘家,本朝的元老崔氏一门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右丞相萧溯寒在朝中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一时萧府门庭若市,急着巴结讨好他的人几乎踏破了大门。
"大人,门外礼部员外郎张大人,太常寺员外郎宋大人,翰林院修编陈大人求见。"一个家童进来,对靠着太师椅闭目养神的萧溯寒道。
"对他们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叫他们改日再来。"他眼也未睁一下,对着眼前的人吩咐道。
"可是——大人,张大人昨日也来过了,你看——"家童有点为难地说。
"恩?"萧溯寒不耐地皱起了眉头。
"是,小人这就下去。"家童一对上他凌厉的眼神就一步也不敢再说,虽然大人平日里总是一付温雅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神一厉起来,无形中有股bī人的锋芒。
萧溯寒的眼底凝聚着不屑与鄙夷,面对着那群阿谀奉承的小人,见了都令人作呕,不过看眼下这qíng形,他的锋芒也太过露了,是时候该避避风头了,这样想着,他揉了揉略泛酸意的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这种混浊的日子,他已经厌倦了。
"左丞相又向你提出退隐的事了?"御书房内,靖远侯南沧冥悠闲地喝着茶,相较与眼前的人眉头紧皱,他似乎闲定得令人切齿。"你没同意?"
"你说在这时刻能准许吗?"皇帝微微苦涩地道,"萧氏一党眼下势力正兴,如今也只有左丞相能压得住他的气焰,如果连他都归隐了,只怕这江山都要易主了。"虽然身在这皇宫之中,并不表示他不了解外界的局势。
"听说萧溯寒已经连日称病未来上朝了,很多官员急着想巴结他,也都被拦在了门外。"南沧冥说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他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该在这时候收敛自己的锋芒。"他站起身,疏松疏松泛酸的胳臂,静静地凝神着窗外的那对鹦鹉,"萧氏一族到还是其次,只是唯今冯氏与崔氏两家的争斗已经摆上台面了,昨儿个听说两家为争北城东郊的那块地闹得满城风雨,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削弱我们的势力。"
"要我cha手吗?"南沧冥挑挑眉,问道。
"你?"皇上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是最怕麻烦的嘛,怎么这会子到喜欢把事qíng往自己身上揽了?"他这个妹夫,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只是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懒,整天嬉皮笑脸,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到和他那宝贝妹妹是天生的一对。
南沧冥无趣地摸摸鼻子,道:"还不是这阵子我闲得慌,估计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敢qíng兰翎那丫头又给你吃鳖了。"皇上很坏心地笑笑,"这次又因为什么事开罪她了?"
"唉,不提也吧。"试问有哪个丈夫做到他这份上的,唉。
皇上有些羡慕的瞧着他,说真的虽然那两口子经常吵嘴,可是两人的感qíng却是如漆似胶,好得不得了,看来他这个妹夫是没有挑错人。
"唉。别光说我,你呢,听说自从贤妃失踪,你已经好久不曾到任何一个妃子的寝宫里过夜,怎么你打算为她守贞节啊。"南沧冥逗趣道。
"胡扯!"皇上有些láng狈的瞥过头,"是朕给你的权力太大了吗,竟也敢过问起朕的事来了。"
南沧冥一笑而过,知道他不是真的发怒,"你的事我也不想过问,只是出于朋友qíng谊提醒你一句,有时候不要给自己太过的压力。"他拍拍他的肩,"啊,我回去了,不知这一会儿的工夫那丫头又会跑到哪去疯了。"一捋衣袖他踏步走出御书房。
皇上舒心地笑笑,有时候真的是很羡慕这种难得糊涂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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