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懋率领的人都有武功,说什么也有点轻功,所以拖着敌人打,打几下,跑一阵,便把敌人的战线渐渐拉长,给熊泼辣那儿减轻了压力。而且敌人也与伊不二一样已经打了一夜,都是疲倦之极,再被这么一拖,战斗力立刻大打折扣。但是敌营又无人站于高处统筹指挥,这么多人却被蒋懋率领的四五百人牵着打,非常被动,一时意气消沉,再无开打时候杀气腾腾之状。
而伊不二带领残余好汉拖着疲惫的步子离开战场,顺着粥粥的指点前往安全地带,才走离一百多步,却听远处人声马蹄声狂奔而来,正是从敌营这个方向过来。乘着对方还没接近,大家一起趴在山石后面。月黑风高,自然没人会得发现他们。
只见一队人马飙到前方,其中一人大声运足中气喊了一些什么,此人内劲充沛,声音绵绵传出,清清楚楚刚好被所有人听到,随即战场上面鸦雀无声,只余刀剑相jiāo发出的碰撞声。伊不二想,可能是大人物来了。但是黯淡的月色下,虽然接近才有五十来步,却也看不清楚来人是谁。随即只听一人大声说话,伊不二听不懂这话在讲些什么,但是却依稀辨出说话人正是特穆尔。怪不得今天突围这么困难,原来他们连主帅都出动了。旁边一个好汉见此也猜到来的绝对是个大人物,刷地拔出手中大刀,想着拼死搞掉一个大的也好。伊不二看见忙按住他,因为此时出去,刚才最先说话的那个人就可以叫这儿的所有人送命。现在的他们几个,个个伤痕累累,jīng力消散,马马虎虎也就与各普通人差不多。但是拔刀的声音还是传了出去,那个最先喊话的人脖子一拧,转头看向这儿。伊不二一看难免,只有一手握住剑把,想着如果不行的话,只有一拚了之了。
只见那个人一拉马缰,缓缓冲着这边走来,走得很慢,“嗒嗒”的马蹄声敲破夜幕,声声敲在众人心上,叫人听着喘不过气来。忽然,只见这人飞身离鞍,口中大喊了一声什么,又见他伸出手臂一挡,人却如被重物撞击似的,弹向另一个方向,而特穆尔则迅速俯身趴于马鞍上,但是他的马没有逃过,长嘶一声,双脚人立,疯狂乱蹬几下,把特穆尔甩于地上。伊不二立刻想到,是粥粥的弹弓救了他们,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粥粥自然知道擒贼擒王,所以拿看来最要紧的人下手。那个高手替特穆尔挡住一弹,但是也使他人在空中,无法着力,只好出言提醒特穆尔注意第二弹,所以才会被特穆尔避过。伊不二这时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qíng,看见特穆尔避开粥粥的偷袭又有点遗憾,又有悄悄替他松了口气的感觉。
粥粥在远处看见这样,连珠弹发,她现在有备而来,拿的是铁砂弹,不愁断了供应。特穆尔这边的高手很想循着打来的弹子抓出黑手,但是粥粥弹弹不离特穆尔,而且发弹速度极快,只要谁移步朝她跑上一段,立刻铁弹相向,虽然那些都是高手,但是谁都吃不住粥粥刁钻有力的铁弹,只得护送特穆尔且挡且退,逃离此地。粥粥目的是为救伊不二,而且看那大人物身边高手围绕,知道要讨到好儿也是为难,也就不去追赶,只把他们逐走了事。
粥粥总觉得偷袭这种勾当,没有武功的人去做,徒送xing命,所以忘机点给她的骑兵她没用上,都静静呆在她身后很远安全的地方,粥粥接过伊不二他们,就赶着他们回去军营。伊不二不肯,粥粥大为不依,一个个点了他们的xué道,叫骑兵带着他们跑掉。此时伊不二等人脱离危险,顿时吊着的jīng气全泄了出去,即使粥粥不点他们xué道,他们也不会是休息充足的骑兵的对手。眼下更只有眼睁睁地被骑兵运走,连反抗的话都说不出。
等他们逃走走远,粥粥这才也骑上一匹黑夜中很是好用的黑马,追向特穆尔他们逃走的方向。她从伊不二口中知道是特穆尔后,兴趣大增,非要上去纠缠一番不可。
特穆尔他们自然知道此人,前几天吃足这个飞弹袭人者的苦头,不知多少糙原男儿死伤在此人小小飞石之下,现在更进一步,打出的变成铁弹,不仅指哪打哪,而且速度更快,打人更狠。惹不起,只有躲着他走。他们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偷袭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原本他们从糙原调来láng群就是为了对付这个飞弹偷袭者的,因为谁都找不到这人,也不敢贸然黑夜上去寻找,因此人武功实在太高,弹子又是神出鬼没,只有搬出鼻子非常灵敏的láng群前去寻找。原指望着群láng出巢,即使那人连珠弹发,也打不了那么多的láng,最后只有被láng群包围啃吃。是以夜夜等候,等待偷袭者现身,没想到一等却是等来伊不二他们这另一帮偷袭者。
伊不二他们站的东首正是上风头,东风从他们这儿chuī过,带着好汉们的气息漫向特穆尔他们大营,láng群哪里会得分辨是谁在那边,反正一嗅到人气便大大兴奋起来,那个养láng的异人见此也是兴奋起来,立功的机会到了,拉开笼子就放它们出去。没想到遇到的会是五百多江湖好汉,顿时láng群全军覆没,一只不剩。养láng的异人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整个人傻了。而特穆尔本来就因为他以前贪图钱财帮着刘仁素兄弟驱láng围困过潇子君而不怎么待见他,此时也就不去理会他,随他自己发呆沮丧去。
第六十二章
特穆尔的骑术,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粥粥一个人敢与之叫板了。即使是潇子君,以前也不得不承认,马背上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可是粥粥就是敢,这种敢,说好听点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点,便是不知天高地厚。
而粥粥自己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还正为自己骄傲自豪着。她不合适地在蒋懋没法帮她的时候选择了一匹异常威风的高头大马,以致两脚无法踩实脚蹬,马一跑上地势不平的路,粥粥就没法坐稳,两手抓马鬃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发弹弓?直被那马搞得花容失色,披头散发,蒋懋替她cha好的簪子早不知飞向何处。而她驱马的本事也是马马虎虎,要不是手中铁弹连发,时时打中前方的人或马,阻挡一下他们的速度,她是说什么也追不上前面的。但就是这么磕磕碰碰,粥粥还是做到了她想做的,特穆尔以及他身边的诸位高手一起被粥粥追得有营回不得,满场绕圈指望避开。
那些高手不是没想过截住粥粥的,但是粥粥的铁弹在黑夜里来无踪,去无影,连风声都不挟带一丝,非要到了近前才会知道知道,吃亏是一定的,明摆的。而且目前他们最要紧的还是护住大王特穆尔,再不能让刚才被粥粥打中特穆尔坐骑马头的那幕再次发生,是以个个jīng神高度紧张,凝神贯注于身后的任何异动,打着自己事小,如果打到大王身上,那便是连自刎都无法谢罪的,因为这么被打中的人,大家几乎都没见有一个人生还过。
场中本来浴血拚斗的人此时也都看得目瞪口呆,大王,他们神一样的大王,被人追得满场逃窜。而那人还只是单枪匹马,身形小巧,大家都怀疑这是不是人,黑暗中,这个不循常理披头散发骑在马上的小个子倒像是一个山魈。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句,顿时大家都呼声连连,斗志涣散。特穆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又没有办法停下来,谁愿意去送死,谁都知道停下来被赶上就是死路一条。
很快天色渐渐放亮,人影渐渐地清晰起来,无论是在场中刀光剑影的人,还是在场外综马飞驰的人,谁都身心俱疲,惨无人色。保护特穆尔的高手见此天色已经不妨碍看见后面she来的铁弹,互相商量一下,准备分出一半人来抵挡粥粥的追杀。但才有人一拉缰绳放缓马步,只听得营中三声pào响,随即传来排山倒海的呐喊。显然是有军队对大营发起大规模的袭击。
特穆尔与其手下卫士都惊在那儿,他们想象得出,此刻被安排睡觉的将领急忙披挂出来找中军帐却不见大王人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qíng形。特穆尔当机立断,喝道:“你们拦住这个小疯子,跟两个人随我回去大营。”立刻有人应身跟上,往大营跑去。其他人等一拥而上,杀向粥粥。
粥粥大喊一声:“我们的后援大部队来啦。”说完返身催马就溜。因为有夜色掩护的qíng况下粥粥还可浑水摸鱼,但是如今他们这些高手看得见弹弓的发动,铁弹的轨迹,粥粥便再没取胜法宝,自己又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是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只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粥粥用过那么多的三十六计,还真没怎么走为上策过,自己都为自己赶到羞愧。但是粥粥安慰自己,xing命是第一的,要没了xing命,还拿什么去享受胜利的喜悦?去享受与蒋懋成亲的快乐?
但是没想到,一点都没想到,熊泼辣喊了一声“粥粥,挡住特穆尔”后,蒋懋也叫了声“粥粥,别让特穆尔回营,叫他们大营群龙无首才好办事”。粥粥脱口而骂:
“他妈的,你们当我是神仙啊,这么多高手追着,我怎么可能还手?”但是话才出口,自己也意识到,拦住一个特穆尔,等于是削弱对方一半的战力,在此紧要关头,也就只有这个方子最最管用。粥粥嘴里骂骂咧咧,“老子豁出去了,蒋懋你就这么陷害忠良,回头老子xing命还在,定要找你算帐。”但是人却一蹬马鞍,如箭般地飞纵出去,追向特穆尔。骑马反而累赘,粥粥拚出全身轻功的时候,快马也不是她的对手,只是两手必须用来辅助快跑,再没有空挡发she铁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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