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相识_ane【下部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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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懋刚要答,粥粥拿手肘撞了他一下,考虑了后才答:“我明白了,刘将军这三个问题与我要问刘将军的第一个问题一样。敌军有勇有谋,可惜就是欠缺经验,缺乏实战时候的应变。刘将军与锦奇族打仗多年,早就知道其中奥妙。所以我第一次偷袭可以获得成功,第二次就艰难了,所以我才不愿意去尝试他们可能有很好应变策略的第三次。果然,他们安排了láng群,要是只有我和蒋懋两人应付这群láng的话,可能小命就结果在那里了。这说明他们因经验原因,事先想得不周到,而他们学习起来也是很快的。而这次他们对偷袭有所准备,但就是想不到偷袭后还有刘将军如此胆大的千里奔袭,所以才可以出奇制胜。那么刘将军是知道特穆尔会准备从边门进入,而你安排军马拦在那儿的呢?”

  忘机笑嘻嘻上来cha了一句:“都是事后诸葛亮啊,粥粥,你我都还是道行不够。不过后面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回去的伊兄了。”

  刘仁素志得意满地微笑道:“要打胜仗,要紧的是多看多想,也没别的诀窍。”

  粥粥瞥了一眼毛老哥,笑道:“这话也就刘将军配说,别人敢这么说的话,别说会被我们嗤之以鼻,恐怕还会死在毛老哥乱蹄之下。”

  毛老哥听了讪讪的,但是他这人认准了的事就绝不回头,所以还是忠心耿耿地跟在刘仁素身边三尺远的地方。自当初莫修安排他们这些家将来军营帮忙,毛老哥才得以就近接触到了他心中天人一样的刘将军。因为他马管得好,在刘府的时候还不觉得,到了军营就大放异彩了,所以被提拔到刘仁素身边。而毛老哥是自己自发担起将军身边警卫职责的。

  粥粥见毛老哥这样,心里倒是有欺负了老实人的内疚,忙自己岔开话题道:“刘将军,蒋懋还有个问题要问您,他要问您主动迎战的意义。刘将军,我斗胆替您答了好不好?如果答得不对,您指正。”粥粥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恭敬,连蒋懋看着都是吃惊。从不知道粥粥还有对人这么服气的时候,以往看见厉害的,即使是包广宁,她也没正经道哪里去过,总是闲闲抛出一句她的qiáng项把人家压下去。

  刘将军只是闲闲一个“好”。蒋懋笑道:“粥粥,你是最厉害的事后诸葛亮。”

  粥粥立刻一个转身,冲着蒋懋狠狠地装个凶脸,道:“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我水平比你好,不过我不与你计较。”回过头就不理蒋懋,“刘将军,两军对垒,讲究的是

  ‘气’,敌人如今一鼓作气而来,却被我们一顿猛打,打得晕头转向,同时他们的气势也被我们打掉几分,再攻城的时候心里便会有了顾忌和怯意。而我们因为来了个开门红,是以士气一转整个冬天的低迷,现在只要触目所见,个个疲惫的脸上都泛着骄傲,士气是不用说的了。虽然敌qiáng我弱,但是人多并不意味着敌方的攻势就凌厉,我们这一仗就为自己争得了一线机会。不过将军考虑到敌方的士气这么qiáng,不是那么容易一把火烧掉的,所以才急令见好就收,免得他们集结起来破釜沉舟是不是?”

  刘将军满意地点点头,他不爱说话,还真怕粥粥答得牛头不对马嘴,那他不尽要给蒋懋解释,还得纠正粥粥错误,话匣子打开说来话就长了。

  粥粥看刘将军点头,便得意地回头冲蒋懋挤眉弄眼,蒋懋早知道她一定会回答得正确,所以早有应对:“我早就说你是最厉害的事后诸葛亮嘛。你说得出这些我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粥粥诡笑道:“事后诸葛亮也比事后依然木知木觉还要问人的qiáng。”他们两小儿斗嘴,大家听着也不置可否。不过不就队伍中便想起嘹亮的军歌,从头响到尾,从步兵传给骑兵。刚刚打了胜仗的将士也都觉得唯有军歌可以抒发他们此时心中的豪qíng,一个个唱得非常由衷,歌声中激昂的qíng绪感染着所有人,就连从没听过军歌的江湖好汉们也在重复听了几遍后跟唱起来。军歌本就简单易学,容易琅琅上口,好汉子们唱得中气十足,一点不逊唱惯了的士兵。

  一路欢歌一路行,漫长的路程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走下来了。粥粥又是叹为观止。跟在刘仁素旁边,不时有探子飞马报告敌方军qíng,粥粥听着清楚,特穆尔不是省油的灯,他已经回营,已经重新集结人马,已经开始发号施令,已经准备骑兵出发打头阵,咬住我方后部,骑兵已经出发。

  于是刘仁素叫向前传上命令,所有先头部队急速前行,没有命令不得回头,进城后立刻上城墙防御。刘仁素自己则不顾众将请求,跃马提刀一直走在最后。粥粥忽然明白,他出兵辅助伊不二的偷袭,其实还有赌命的成分在,要换以前,他未必会做出这等大胆的举动来的,即使知道糙原民族开始战争时也如锦奇族人那样的没经验。但是他现在因为看见自己的未来而漠视自己的生命,他更急功近利,打仗也更冒进,断后也更积极,他要以悲壮的马革裹尸来粉刷自己为战神者最后的形象。

  眼看着前头城墙巍然在望,也眼看着后面追兵来势汹汹,马蹄到处尘烟滚滚,人马都感觉得到天边传来的隆隆的马蹄声。但是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即使连胯下的战马,也都是一付久经沙场的样子,井然有序地进城,上城墙,列队。

  刘仁素最后一个进城,他提刀笔挺坐于马上,徘徊在护城河上的吊桥上,两眼微阖,轻蔑地看着尘头越升越高,呼喝声越来越响,直到已经看见飞驰的敌军前部,看着他们飞速接近城墙,这才提马带着戏弄的浅笑,步入城门,被手下将士们包围着走上城墙。

  他的身后,吊桥也是缓缓升起,于他的轻蔑如出一辙。不过城门关得一点不敢怠慢。

  第六十三章

  经过一番挫折的糙原好汉看来没受什么打击,依然来势汹汹。飞扬的尘头在城门前停住,人马一字摆开,中间拥出威风凛凛的特穆尔,与城门楼前站着的刘仁素遥遥相对。但是他们站的位置此番有了讲究,不是在一箭之地,而是在粥粥的一弹之地。看来他们真是怵了粥粥来无踪去无影的飞弹。当然,粥粥也就只能拉着弹弓gān瞪眼了。

  刘仁素站在城头听通译快速翻译特穆尔慷慨激昂地在下面说的话,才听了一会儿就转身对淡淡地忘机道:“我进去城楼休息,等他们有什么大动作时候再叫我。如果攻城不急,不如叫士兵先分批休息,这是一场持久战,我们不要把体力全部压在今天。”

  粥粥听见了对蒋懋道:“你累不累?要不我们找个角落打个盹?看特穆尔还在作动员,看来攻城还不会立刻就开始,他们肯定还要等后面的步兵跟上来呢。”

  蒋懋道:“有理,他们攻城的时候一定会山呼什么的,那时我们就会被吵醒的。粥粥,你看那个城墙拐角正好太阳晒着,我们睡那儿去。”

  且不说蒋懋和粥粥两个忙里偷闲,睡得像两只幸福的小老鼠。直说忘机接了刘仁素的军令,一下敌方大队人马味道,己方确实得抓紧时间休息。便快速安排了下去,又见fèngcha针写了一道急报,叫人乘着城门还未被全部包围,飞马送去京城。急报里面,忘机用他久已酝酿的文字捎去此地的黑云压城。

  正午的太阳温暖地照在城里城外,糙原来的骑兵们没有散开以对全城形成包围,因为他们早已摸清楚,刘仁素被天子孤立了,没人来援救他们,他们的粮糙都未必供得上。他们不必在大部队来前做什么动作,因为深知,刘仁素不会弃城而逃,后方不会有人补充进城。反而是他们现在人数有限的qíng况下就急急散开形成包围的话,可能会引致刘仁素的军队集中优势兵力打散他们的包围。他们等得起,他们有充足的准备,有充足的粮糙,等不起的是城里弹尽粮绝的刘家军。

  随着日头的西斜,敌军后方的大部队隆隆开来,于是在城外,他们分东南西北团团包围住东西南北门。一批人在忙碌着搭建临时营地,一批人刀枪出鞘严阵以待。渐渐地夜色降临,北风携带严寒席卷大地,皎洁的月亮在黑云中穿梭,城上城下,矗立的旗杆上,旗帜被chuī得猎猎作响。

  城头,没有刀剑的寒光,甚至都没有头盔闪现,但是城下谁都知道,人一定都严阵以待着,只等他们攻城,城头便会“刷啦”一下冒出大量致命的兵器。谁都不敢大意,这是糙原汉子遇到的第一个攻城战,以往统一糙原的时候,他们的骑兵如云弥漫,所到之处,不服的部落望风披靡,几乎不用什么战略战术,大家都是硬碰硬。而此时,他们知道他们面对的是战无不胜的将军,而且他们初到便已结结实实领教了他灵活多变的战术。谁都不敢怠慢。

  夜风清凉,粥粥被冻醒过来,看见身后的蒋懋还睡得香甜,不过一只手确实紧紧地拽着粥粥的手,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粥粥轻轻抬起身,却发现衣服被蒋懋的衣服粘住,原来蒋懋身上溅到的血斑此时还没结得很硬,当然闻上去也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粥粥想,蒋懋从小锦衣玉食,何尝吃过这等坐着睡觉的苦头,幸好最近陆续把偷懒真经里的招数传授给他,否则他这一觉也是睡得够呛。可能是因为粥粥离开,蒋懋觉得胸口冷冷的,禁不住咳嗽了几声,睁开眼,见粥粥笑嘻嘻地看着他,他迷迷糊糊中说了一句:“天还暗着呢,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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