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眸冷笑:“臣妾的命是您的,臣妾儿子的命也是您的,即便是您真的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有丝毫怨言。不过,请您能否仁慈一些,让我们母子死在一起?”
“……旋眸,不要这样……”
旋眸忽地闭上双眼,悠悠地说:“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这句话,本来便经过了千锤百炼。可是,却竟依旧有人痴心妄想,竟试图去改变一个bào君的xingqíng……”
“……”
“上天总是如此残酷。不论我是否是盲的,都依旧让我看到最残酷的事实。有时候,我真的想,也许,死亡,是一种解脱……”旋眸的眼中滑出泪水。
茶昶不愿再听到她的话,所以俯下头去,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他温柔而切切地吻着她。
她绝美的脸上满是泪水,却已经不仅仅是从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的。
他说:“不许你再说一个死字。”
“……”
他说:“我保证,郑重地保证,再也不会打你,再也不会打琅涵。”
“……”
他说:“旋眸,君无戏言。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
他切切地唤:“旋眸!”
她却狠心地说:“我们分宫而居吧。”
他惊了:“你说什么?”
她却幽幽地看着他,说:“难道您忘记了,您并不是只有臣妾一位妃子?”
他皱皱眉头。
“自从臣妾回京以来,您便再没到其他妃子的寝宫去过。这对其他妃子来说,太过残酷。”
“……没有其他妃子……”
“上圣怎么这样说呢。沈妃不仅仅是为您生了一位皇子。她的儿子可都已经为您添了长孙了。”
“……我的长孙,必须出自琅涵。”
“上圣不承认也不行。还没听说过,名为长孙者,实际上却不是孙子之中年龄最长的。”
“……”
“既然沈妃如此劳苦功高,上圣理应宠爱她才是。臣妾请上圣今日便去沈妃寝宫就寝!”
他轻哼一声,抽身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你是本圣放在心尖儿上疼爱的妃子,既然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本圣便不舍得不成全你。不过,你可别后悔。”
她死死地咬住双唇,却硬是不喊住他。
他竟真的,步出了慈泰宫。
他竟真的,一连数日,不进慈泰宫。
慈泰宫。
玉亭之中,玉桌之上,瑶琴一具。
玉凳之上,绝美红颜端坐。
泠太后肤如凝脂,指似玉葱。岁月,没有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丝毫痕迹。
不知道她老了之后,到了花甲、古稀甚至耄耋之年,她绝美的容颜是否依旧不见一丝皱纹。沈妃蓦地心想。
她的心里,涌动着狰狞般的痛楚。
只因有她泠旋眸在,太上皇的眼中便没有她沈妃!
可是,她竟丝毫不珍惜,竟令那么英俊而深qíng的帝王抑郁寡欢!
上苍为何如此不公?
她泠旋眸拥有美丽的容颜,她沈妃同样拥有!
她泠旋眸能够为太上皇诞育皇子,她沈妃同样可以!
她泠旋眸侍寝时的温柔有十分,她沈妃侍寝时的温柔有万分!
她泠旋眸也许不能够为太上皇做所有的事qíng,但她沈妃一定能够!
她心甘qíng愿为他去做所有的事qíng!
即使是为他去死,她亦无怨无悔!
她愿意肝脑涂地,只求他灿烂一笑!
可是,如今,她泠旋眸晋身皇太后,即使对太上皇横眉冷对,却依旧拥有他的万千宠爱,而她沈妃,只不过挂着一个太妃的名号,岁岁年年,都等不到太上皇的一夜垂怜!
她咬了咬牙,将痛楚咽下肚腹,然后顿下身去,口称:“臣妾参见太后千岁!”
但是,泠太后却依旧闭着双眼,纤指依旧灵巧而娴熟地游走在琴弦之上。
沈妃不敢起身:“臣妾沈妃伺候太后千岁!”
但是,泠太后却依旧一副不曾听到的模样。
沈妃瞅着泠太后,猛地立直了身。
而泠太后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整个世界里,似乎只有她的琴。
沈妃轻哼一声,说:“太后倒是惬意呀!不过,臣妾可是听说太上皇已经多日不到您的宫中就寝了!”
旋眸仍似不曾听见。
沈妃恼怒地一跺脚,却不敢走进玉亭,只是恨道:“太上皇这些个日子都住在皇苑,又不许任何人擅自靠近,臣妾倒是想知道,太后到底揣着怎样的法宝,竟能令威慑天下的太上皇如此服服帖帖!”
第九章 爱伤 2
“放肆。”旋眸终于开口。
但是,这句话说得十分轻淡。说的时候,嘴角甚至蕴着一丝笑意。
沈妃不由一怔。
却听泠太后继续轻淡地说:“沈妃,你是不是以为,你不经通传,轻手轻脚地步进哀家寝宫,哀家便不知道是你来了?”
沈妃深重地愣怔。她怎么就忘记了,泠太后的听觉异常地灵敏。
“沈妃,你在宫中数十年,怎么还是如此不知轻重?难道你不知道,就凭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哀家即便是将你逐出慈泰宫,亦不为过?”
沈妃身子开始战栗。
“沈妃,原本,只要你安生地做你的太妃,哀家并无意与你犯难。可是,你偏偏要来滋扰生事。那么,便不能怪哀家不旧账重提!”
沈妃心内一惊,怯怯地问:“旧账?什么旧账?”
旋眸停下了弹琴的手,缓缓地从玉凳上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妃,说:“当年你闯到淑妃寝宫落井下石,令淑妃更加心灰意冷,你以为别人都忘记了?”
沈妃浑身一颤,猛地双膝跪地:“臣妾有罪!”
旋眸轻哼一声,说:“你自然有罪!你仗着自己身孕龙种,而率众去欺负末路淑妃,如此刁横行径,在哀家眼里,便是罪孽!”
“……”沈妃声音颤抖地说,“臣妾乞求太后千岁!求太后念在长皇孙尚且年幼的份儿上,饶恕臣妾!”
旋眸冷哼一声:“你若不是仗着你的儿子已为太上皇添了长皇孙,今日又怎敢到哀家寝宫里来撒野!”
沈妃急忙叩头:“臣妾该死!求太后大人大量,饶恕臣妾!”
旋眸俯视着沈妃,见她的悔意真绝,不由将声音缓和下来,说:“好,既然你已有悔意,哀家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你跪安吧。”
“谢太后!”沈妃急忙起身,又顿身施了一礼,说,“臣妾谢太后教诲!臣妾告退!”
沈妃转身,低着头往外走。刚走两步,她心内一惊,猛地抬起头,一怔之下,急忙跪地:“臣妾参见上圣!”
旋眸倏地望向茶昶。她亦心内一惊。他来了多久了?——她刚刚怎么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沈妃,”茶昶淡淡地一笑,说,“请安不用行这么大礼。”
沈妃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茶昶看了一眼旋眸,伸手搀起了沈妃,说:“爱妃快平身。”
沈妃受宠若惊地看着茶昶。
茶昶却看着旋眸。见她迅速地把目光别开去,他不由绽开一笑,对沈妃说:“爱妃既然请过安了,便回寝宫去吧。——今晚本圣到爱妃宫中就寝,爱妃好好准备一下。”
沈妃震惊得说不出话,直直地看着茶昶。
茶昶重重地拍了拍沈妃的肩头,说:“本圣还有事要和太后商量,爱妃跪安吧。”
沈妃只觉自己的肩头犹如重压,立时感到一阵剧痛,却只得qiáng忍着,一边向茶昶顿身,一边说:“是,臣妾告退!”
茶昶淡淡地应一声,却望着旋眸。直到沈妃走出了慈泰宫,他才抬步上前,走到玉亭里,随意地拨弹了一下琴弦,说:“爱妃今日好兴致啊!”
旋眸冷冷地说:“您的爱妃刚刚离开,上圣叫错人了。”
茶昶忍着笑,说:“哦,那本圣应该怎样称呼你呢?”
旋眸轻哼一声,转身往寝宫内室走。
茶昶又拨了一下琴弦,随后跟上。
一进去,便使眼色,令所有的宫女太监撤出去。
然后,他走进内室,说:“没想到,我的泠后居然也会有如此威严的一面!”
“上圣没想到的事qíng多着呢。”旋眸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镜中的自己,说,“在您身边耳濡目染,时间久了,绵羊都能变成l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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