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_锦秋词【完结+番外】(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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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着那小小的青瓷瓶儿,忽地便想起他最喜欢跟人说“两清”,不喜拖欠,此刻他当是要借这药来试探我的心意吧。

  我点了点头:“二皇子费心了。”自他手中接过药瓶。

  他见我拿药,眼神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哎哟!”我忽地手指一松,小小的青瓷瓶子陡然坠地,在两人之间摔得粉碎。瓶中药液迅速渗入泥中,片刻只余一块水迹。

  眼见他脸上变色,我装出极度害怕的样子:“二皇子,真是对不住,我重伤初愈,手足无力,竟然失手弄翻了你辛苦求来的解药,真是罪该万死。”

  朝辞深深看着我,嘴角不自禁的在微微抽搐。

  我把心一横,当即给他跪下:“请二皇子原谅王雪粗心无礼。看来我实在是人微福薄,无法承受二皇子一番心意,此后便不劳你费心,且放我自生自灭吧。”

  静了片刻,不见反应,抬眼只见他衣衫下摆微微颤抖,想他平日虽是慡朗磊落,但毕竟是皇室贵胄,何曾受过这般折rǔ,当是气的浑身发抖。忙将头伏下,继续装出怕得发抖奴颜卑膝的样子,只盼他对我失望透顶,弃之蔽屐。

  又等了一会儿,忽听他大笑道:“这样也好,既然你一点也不在乎,就让它化成齑粉吧。”

  一脚踏上地上那碎瓷片,登时将那碎瓷碾成粉末,再一顿地,腾空跃起,头也不回越出墙外。

  等他去得远了,我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那堆碎瓷前面。垂头看了很久,粉末上面有几点水迹,是他留下的还是我的?

  都已不再重要。

  远处花木一阵响,郁南王分开花木,走了出来。

  “他五天没睡,替我清理了钱庄叛徒才换来的解药,你一点也不给面子,当着他的面这样就摔了,不可惜吗?”

  我淡淡道:“用不着的东西,不可惜。”

  “但是我觉得很可惜啊。”郁南王重索秀眉:“虽然他不大争气,但也是个人才,留着他在身边使唤多好啊,gān嘛要把他赶走呢?”

  他歪着头瞧着我:“总觉得你有点维护他的意思。”

  我心中一跳,应道:“我确实是在维护他。他几乎肯为我砍下一只手,就不许我维护一下他么。何况你也说过,皇帝讨厌他,他只有一个名衔,手下兵马什么的少得可怜,也帮不上什么忙。留着还要常常周旋,是个累赘。”

  “话是这么说,不过呢,他可真是个人才,只是现在是只没志气的老虎,也只是比猫儿大,不过……”他笑盈盈的看着我:“我真是期待他断了一只手时的样子呢。我说你啊,那时为什么急着寻死,让我看不成好戏呢?”

  我笑了笑:“什么急着寻死,当时是那疯女人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明知她不会放过我,怎能不勉力一拼呢。不能寄希望于旁人,岂不是你教我的道理吗。”

  “对对,你学得倒快,还会无师自通呢。”郁南王笑容艳丽,双眸映着花木扶疏,隐隐绿意森森。“要真的明白可要恭喜你了。要知道,先爱上的输到底,可不要笨的把一颗心白白送人糟蹋。”

  我不语淡笑,抬眸看花,映入眼中的却是火般颜色。

  韶年十七,已渡三生三世。

  从此刻开始,把自己的命运握在掌中,谁也夺它不走。

  今是钱主露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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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后面的剧qíng越来越狗血了==

  身子稍好,我便到钱庄出入。即便什么都不懂,也混个脸熟。

  那多话的伙计刘胜看到我居然当了钱主,眼珠都要掉下来了,只是碍于两人位置相差太远,只憋了个牙疼,一句话也不敢问。

  倒是我大方跟他打了招呼,说那时跟着朝辞是特地微服巡视来的。他听得一脸钦佩,大概觉得我这样一个小姑娘身处高位,难得的竟是个实gān派,居然凡事深入基层,亲力亲为,是以眼神赞叹有加。

  我在心中微叹,如果人人都像他那样就好了。

  这种中央集权制的企业,首脑会像皇帝一样,一般不会下岗,但若是表现得实在太差劲,或者真的不过是个傀儡,就很容易激发别人的造反yù望。

  无论出于何种考虑,多学点知识,巩固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朝辞已去,大掌柜素少出面,现是萧桥在主持大局。

  他倒是个水晶心肝人儿,以前口若悬河能从天上聊到地下,现在却谨慎言行,多余话儿一句不说。就连流着口水看男人的姿势也收敛了很多。

  他于钱庄业务倒是jīng通,侍候得八面玲珑。短短时间内,老板换了,但他的地位不降反升,可见当日紧要关头郁南王肯降尊迂贵逗他玩玩,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也兴许就是当日那一句调笑,才把他留了下来。

  略略了解一下钱庄运作流程,发现已经相当成熟。

  皇家钱庄地位尊崇,更是兼任了官银铸造的业务。

  流通的银子均按成色划分等级,各地银号若有铸造作坊,均可自行融合银子,此举虽方便,但却也造成了各地出品的银子成色不一。而官银铸造则是要求统一的标准,将收自全国各地的银子重新熔炼,成色高的加铜,成色低的加银,按照标准的成色重新铸造成规格成色统一的标准银锭,上面标注了府库名、重量、规格等字样。

  皇家钱庄的铸造作坊承担了官银铸造的业务,各地收缴的税银要经过皇家钱庄的铸炼成为官银,方才送入国库,而国库承认的税银也只收皇家钱庄所出的官银。而在极偏远之地的税银则折成银票,可待上税的官员到达京城后再到任一家钱庄内兑换,可说是相当方便。

  除了通兑的银票之外,还有点对点的汇票。

  比如说,你要在烟淮汇五十两银子给京城的某人,你可以在烟淮的分号开一张汇票,然后教人把汇票带给京城的某人,让他在京城兑钱。

  汇票跟银票有何不同呢?

  银票是通兑的,可当作现银流通,你可以在任何一家钱庄兑钱,并且没有人会考究这张票子是不是你的,来路正不正。钱庄的掌柜唯一关心的问题只是你的银票是不是真的。

  而汇票是一个提款的证明,不能用作流通,并且只能在同一家钱庄内使用。汇票上的印鉴须得跟钱庄内银号的印鉴对上,防伪技术很高。要知道这印鉴可是盖在汇票与账簿页的骑fèng之上,这边的汇票开出,当日里钱庄伙计已通过八百里加急的驿马将账簿页送至汇票目的地,等待客人的到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印鉴相当于皇帝的玉玺,是钱庄主人的身份象征。

  而皇家钱庄的印鉴是什么呢,是一个指印。

  上任钱主留在幼女肩背上一个食指的指印。

  自皇家钱庄各地分号同时换上落款为“露华浓”的新招牌,便已代表空缺十年的钱主之位重新有人上任。而当时冒充钱主的女子除了面容酷似上任钱主以外,依照她后肩上的指印雕出的印鉴可与上代钱主留下的印记重合,更证明了她的身份。

  现在但凡一万两以上的汇票便需要这种指印印鉴盖章,如同钱主亲临。

  郁南王chūn熙跟我说起这点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右边肩背很痛。

  他拿出一块小小的褐色皮子,道:“现在这印记已在我手上。他们杀了我妹子,把她的印记夺来,植在那丑女身上。”

  他语气很是怀念,“现在这块皮……就是我妹子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我觉得一阵恶寒。他注视那块硝过的人皮目光就像在注视自己的爱人,轻柔、专注、qíng深款款。

  但若是认为他爱妹qíng深一定是你的错。

  因为他跟着说了一句:“不过幸好她不在了,假如还活着的话,可真是令人不放心呢。”

  他的意思很清楚,假如钱主由他的亲妹子接任的话,他是一定不放心的。

  因为他的妹妹身上不但淌着跟他同样的一半血统,还比他多了一个钱主的继承身份,他是绝不会容许一个如此有威胁xing的人存在的,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人。

  他宁愿相信一个可以完全被他控制的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一个能力比他qiáng的亲人。

  假如他知道我就是他妹子的话,大概我不会看到明天的阳光。

  郁南王看到我qiáng作镇定的表qíng,误会了,笑着安慰道:“不用害怕,我不会把这个也植到你身上去。你上次被那个丑女在肩背位置戳了一刀,刚好可以作为指印被破坏的解释。”

  “老是用上一辈留下的信物作为印记,真是麻烦,我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奇怪的印鉴继承方式改变才行。”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突然得到件有趣的玩具一样,好奇的想把它拆开来研究研究,恨不得可以盖戳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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