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尽三生_锦秋词【完结+番外】(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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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斜睨着我:“我会把你一手推上顶峰,只要你上去以后也肯拉我一把。不要梦想去依靠别人,不要稀罕别人的施舍,只要努力的去爬,你会发现……”

  他笑着张开五指,收拢,似乎要握住投she在掌心的灯光。

  “他们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予取予夺,你拥有的比他们的要多得多。”

  说这话时的郁南王墨黑如玉的眼睛直盯我双目,锐利眼神直she入我的心底,容光魄力迫人竟令人不敢相对。

  他的脸长得太jīng致,比女子还要艳丽,这种柔弱长相本易让人轻视。但是,出身皇族的血统,唯我独尊的慵懒和傲慢,辛辣而又任xing的行凶手段,如此张扬的过人风格,大大掩盖了太过美貌的柔弱假象。

  外貌和内心的鲜明对比反而造成此人独特的人格魅力,行事独特张狂,令人印象深刻。此刻他寥寥数语,qiáng大的煽动力与霸气bī人而来,足够令心智不坚的人为之折服。

  幸好我口不能言,不然,该当如何应他?

  他却也不求我回应,淡然笑道:“我需要一个人助我攀上顶峰,我会为他扫除沿路荆棘,条件是他永不能背叛我,永远跟我站在同一高度。这个人,我选中了你。”

  “帝崖云bī我太甚,累我失去此生最重要的人,我便是豁尽一切,也要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看着他面露怨毒之色,我忽然想起当年太子后宫被血清之事,心念一动,勉力动了动右手。

  郁南王好生机警:“你要问我什么事?”

  我浑身被包的一只粽子一般,只有手指能动。他将手掌摊开,放在我手指前面。

  我一笔一划的写下三个字。然后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他娓娓露出笑容,正看得我心头一宽。他却蓦然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一场大火,早就把一切都烧得gāngān净净。”

  他笑容中满是嘲弄:“何况这人蠢得厉害,早先自己把自己的眼睛刺瞎了,那场大火,他决计逃不出去。”

  霎时间,过往数年都缩成一个弹指,我的双目只余一片空茫。

  chūn天都谢了芳菲,我的花还不开。

  只有庭中的一株凤凰树,盛况如荼。血一般的花朵,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来,联成一片,开的高傲,开的娇媚,殷红如血的颜色如同正宗血统的皇族标志。

  我安静的坐在远处欣赏她,想象着把那火一般的花瓣握在手心的灼热感觉,嘴角不禁勾起弧度。

  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稍稍带着迟疑,不是这么安静的环境恐怕不会留意。

  我没有回头:“朝辞,你好。”

  他终于走到我面前,深切凝视我,眼光中满含悲欢爱怨。我知道他常在无人时来看我,只是我一直装作晕睡,此刻还是近一月来才与他正面相对。只见他神色有几分憔悴,脸颊消瘦很多,眼神复杂,不复见往日那眉飞色舞的峥嵘神态,只有那漆黑头发倒是映了满天跳跃、明朗的阳光。

  他见我的眼神落在他束发的紫玉金冠上,微一犹豫,笑道:“我是当朝二皇子,是父皇几个儿子中最不听话的一个,长年被贬在外。瞒了你许久,真是对你不住。”

  我淡淡摇头:“我没有怪你,你也做得很对。你的身份关乎大事,自然不能随便透露外人得知,我的也是同样。不必再说什么谁瞒谁骗的,我与你不过是半斤八两。”

  朝辞何等样人,怎会听不出我语气中的意味,“你可是还在怨我连累了你,令你受到伤害?”

  “不。”我摇头:“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此刻我早已死了,更不可能取回自己的身份,说起来,我还得要谢谢你。”

  朝辞眼神骤然深邃,他深深注视着我,似乎要看透我一切心事:“什么你自己的身份,明明是chūn熙bī你的!你现在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对不对?”

  他踏前一步,一把握住我的手:“你不用怕,我马上就带你走!谁也无法拦阻你我!”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冲动,竟想放声大笑。

  我还以为自己又一步踩进了那个令人心疼的梦境。

  在梦中,他朝我伸出手,我yù要与他相握,却总是差了那么几分,指掌相缠,竟连在梦中也是件奢侈的事。

  但此刻,他这么轮廓鲜明的出现在我面前,像在梦中一般握住我的手,我却已无法跟他走。

  真是讽刺啊……我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他神色震惊,“小雪,你……笑什么?”

  我笑道:“笑你自作多qíng,不自量力。”

  我缓缓道:“此刻我已经是掌管皇家钱庄的钱主,天下间最有钱的女子,世间万般事物即如权势,哪些不能用金钱换来。现在我什么都有了,什么都要得起,你却这般空口白话的随便说一句,就想让我抛下这一切,光着身子跟你走!你未免太天真了罢!”

  朝辞脸上骤然褪尽血色,咬牙道:“你说什么?你,你别相信chūn熙之言,你的身份危如累卵,若是被拆穿……”

  我盈盈看他:“怎会被人拆穿呢。这些日子以来,你不是忙着跟大掌柜清洗钱庄内知qíng的势力吗?这上下该当已经清理gān净,寸糙不留了吧?只要你不说,郁南王不说,大掌柜不说,那么有谁会拆穿我的身份呢?”

  我抬头深深望定远处那丛凤凰花,“除非有人嫉妒我飞上枝头,因爱成恨,一心坏我好事!”

  朝辞晃了一下,伸手捂住胸口,一向嬉笑人间的他此刻脸上也不禁难抑痛楚。他缓缓道:“chūn熙一定跟你说了些什么,这些话可是他教你说的?你,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他威胁你,说要对我不利,你害怕了,所以编出这些话来是不是?”

  “你说我不是这样的人,那么我又是怎样的人呢?”我淡淡道:“我一个无亲无靠的孤女,不像你们皇室子弟那般快意人生,便是闯出祸来也可拍拍屁股就走。我一个弱女无权无势,天下虽大,但到了哪儿都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蓦然间可以吐气扬眉一番,不必再看人额角,也不必依靠男人。这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机会忽然放在我手里,你若是我,可会放过?”

  “你说不必依靠别人,可知你一切都被捏在chūn熙手里,你是与虎谋皮!”朝辞恼怒起来,把我qiáng拖起来拉着便走:“你现在还能抽身,我绝不能放任你误己误人!”

  还能抽身?

  我垂目看看自身,仇恨和鲜血不是早已埋没半生?

  当日重伤之际,郁南王怕我寒疾发作即时送了小命,早就把解药让我服下,更以自身鲜血为我补血,此刻不但连半年落下的寒疾病根都已拔除,更是误打误撞将血液中的“忘忧散”之毒也化解开了。卧chuáng养伤这些日子以来,我心心念念便是想着前半生的遭遇。想着一切的yīn谋、利用、欺骗与伤害,想着失去的xing命、身份、亲人……

  此刻让我抽身?

  在我惊悉前生之事后,此后还能明哲保身,独善其身?

  不,不,我宁愿没顶,也要跟害我的人同下地狱。

  我奋力挣扎:“你若要带走我,就带走一具尸体!”

  朝辞动作一僵,回头看我,看见我挣扎之下,身上月白小衣又一点点渗出血来,转眼已化成朵朵血花,一呆之下立刻松手:“对不住,我太……”

  我飞快缩回手臂,收在袖子里。

  “二皇子,我知道你对我好,为我着想,我都知道。只是我实在不贪图呆在你的身边……我要的是高高在上的权势地位,我要把欺负我的人都踩在脚下。你身边一向不乏红颜知己,早就看惯百花,想必也不会在乎身边少了一个小小的王雪。”

  朝辞死死盯着我,忽然一字字道:“如果我说我在乎呢?”

  心中又是一阵剧痛,痛到极处不禁仰天长笑。

  头顶花树簌簌摇动,漫天红雨中我一字一顿,清晰回应:“二皇子,那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与我无关!”

  “我心意已决,你再纠缠于我,只会令我更看轻你!”

  言罢不敢看他,只定定看着头顶红花,只觉得心头点点鲜血都跃上枝头,随风纷散。

  半晌,只听他道:“事已至此。王雪,算我一念之差,把你推进这个火炕。你既不愿爬出,我也不能相迫。这里是跟chūn熙拿来的寒疾解药,我曾答应过你的,你现在拿去吧。”

  只见他右手摊开,掌心一只小小青瓷瓶儿,双目布满红丝,死死盯着我面上表qíng。

  心中蓦然紧缩,他跟郁南王素来不合,为了讨这解药,想是受了不少屈rǔ。却是郁南王心机yīn沉,竟没有将我已解毒事告诉与他,平白耍他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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