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道:担心的就是你把我军的布防全透露出去啊。但此刻却也只能一直忽悠下去,能拖就拖了。
当下便道:“若是能跟荣将军及时联系沟通最好,不然双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令到贵军蒙受损失就不好了。”
延森不语,但看神态是心动了。
绕再大的圈子,还是会回到住所的。我道了声谢,推门进去了。
刚关好门,苏琰大叔从墙头跳进来了。
“太子妃,你刚才说的协议是怎么回事?”他的手按在刀柄上,眼珠像猫一般闪闪发光。
我叹了口气:“苏大叔,现在我也不瞒你了。当时退了敌军不是因为那一曲琴曲,而是因为she下去的一封信。我在信里跟鹤都将军谈条件,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所以退兵了。”
“什么条件?”大叔紧张的问。
我看了看他,“我说我是被迫嫁给你家太子的,希望他能光明正大的打败太子,然后我才能风光的改嫁给他。”
“什么!”大叔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
我连忙举手投降:“我是骗骗他的,大叔,你想想,当初是他说我用美人计的,我就将计就计嘛。要不是这样,如果攻起城来,一样会分了前线太子的心。”
崖云是苏琰的软肋,一说到是为了他家主子好,他什么理由都可以接受。他沉思片刻,依旧怒气冲冲,脸皮子却松了很多:“你是骗骗那人的?那小子堂堂将军,怎会这么容易就被骗?”
“因为,他有所求吧。”我厚着脸皮解释:“比如说大叔你很喜欢吃豆腐,我忽然请你吃一顿好吃的豆腐,然后保证这是毫无附加条件的,那么大叔你会不会因为怀疑而不去吃呢?”
大叔绷着脸:“我不爱吃豆腐。”
“咳咳,道理就是那样的。”我道:“荣将军喜欢吃豆腐,我说我可以请你吃,但是你不能抢,抢了豆腐就坏了,所以他考虑了一下,同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懂。”苏琰大叔郑重的点头,随即吼:“但是太子妃你何等的身份,怎么能跟敌人开这种玩笑!”
我苦笑:“所以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教其他人知道,不然不但我会被人唾骂,而且于太子脸面也不好看。须知我是为了一城军民才忍痛作此牺牲,我自己心里也很难过的。”
苏琰大叔脸色稍和,终于答应我不再提此事。然后又问为什么不让他把jian细延森抓起来。
我告诉他延森这人还有用,我得用他来散播假军qíng。大叔将信将疑的打量了我好久,最后照例表示如果我敢骗他,出卖了太子的话,他手里的刀绝不会容qíng。我连忙赌咒发誓,表示自己忠心不二,可昭日月,大叔方才yīn沉着脸离去。
次日,荣略声的军队又来了。不过相信延森自我跟他谈话之后又再通过消息,这次荣略声领导的攻城队仅只于骂阵和佯攻而已,并无实质xing进展。
谎言,为邺城又挣得一日喘息之机。
然而,到了晚上,真正的考验来到了。
延森在无人处堵住我,我知道,事qíng起变化了。
延森:“荣将军知道太子妃用心良苦,不便催促,只想向太子妃取一项担保。”
我退了一步,背心已经触到墙壁。
微微一笑:“什么担保,要写血书么?”
延森冷冷道:“请太子妃献出帅印,荣将军可保证太子未回绝不攻城。”
我心念电转:“若我jiāo出帅印,必将不能取信于太子,届时怎能开展计划?”
延森道:“荣将军道太子妃计谋出众,且太子对太子妃宠爱有加,必能如愿。”
我挤出一丝笑容:“荣将军太抬举我了。”
延森板着脸道:“荣将军一向识人于微,太子妃如此推托,难道当日承诺之事不过是缓兵之计?”
图穷匕见,步步进bī。
我无奈:“好,我把帅印给你,你跟我来取。”
延森止步于房门之前:“太子妃寝室,不便内进。”
我心中暗骂此人狡猾,也不说什么,进房取出那个小包裹,jiāo在他手里。
延森觉得重量不对,忙打开包裹,只见huáng绸布里包着的哪里是什么金印,分明是削成官印大小四四方方的一块红薯!
延森脸色登时铁青,怒喝道:“你竟敢消遣我!”
我苦笑道:“当初太子jiāo给我的就是这个。你道他那样jīng明的人,真的如此信任于我,将大印jiāo给我么!”
延森脚步略一迟疑,脸色回复狰狞:“若不是亲手将大印给你,城中守军怎会听你号令!你这贱人真是可恶!”
终于是瞒不过去,我侧身将旁边的面盆架向他推去,急退两步,大叫道:“苏琰大叔,快来抓jian细啊!”
延森终于明白自己被完全愚弄了,脸ròu扭曲,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只想咬下我的ròu来,却被苏琰大叔的刀挡住。两人刀来剑往过了十来招,延森便给苏琰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他气得怒火朝天,不住嘴的骂我,说到什么“背信弃义”“最毒妇人心”之时,我看到苏琰大叔皱着眉头,脸皮微红,表现得有点难受。
我连忙回骂道:“你身在我离国营中,领的饷银是离国百姓辛辛苦苦缴纳的,现在不过希望你保护他们,为国杀敌,你不但没有这样做,还出卖了他们,你可对得起你领的银子,你吃的饭!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
延森被我骂得无言以对,良久憋出一句:“你这不知廉耻出卖丈夫的贱人!”
“嗯?”苏琰大叔连忙回头看我,险些被延森的剑锋扫到。
我忙道:“大叔当心狗急跳墙,别听这坏蛋废话,赶快把他拿下,他分明在施反间计!”
一番刀光剑影之下,苏琰大叔技高一筹,将jian细延森擒获。连夜送给夏炎关押。夏炎见到延森竟是jian细,大为惊讶,想拷问通讯方式,我却觉得此人甚是硬气,便是得到通讯方式也不见得是真的,只怕打糙惊蛇。夏炎疑心本重,听我这么一说,终于作罢,将此人关入大牢,暂不理会。
但延森似跟城外守军达成某种协议,当夜并无讯息传回,次日鹤都军再度兵临城下。
然而当他们气势汹汹怀着势如破竹的梦想,冲到城下时,他们赫然发现,城头上扎满了旗帜,杀声震天,而且人头涌涌,站个水泄不通。时不时还从城头扔下点着的油筒,燃着的油在地上翻滚铺开,滋滋燃烧,声势甚是惊人。
荣略声征战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等排场。好像黑社会谈判一样,数量远远重于质量,不管是家庭妇女还是老妈子老头,全都手持武器--削尖的利竹,一溜儿站在城头,还站了好几排。虽说战斗力不qiáng,但是冲着这等打不死你也吓死你,绝不退后的势头,吓唬人还是蛮有效的。
要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武林高手也怕拼命的。现在对方众志成城,便连老弱妇孺也誓死守城,夺城之路,怕是前途维艰了。
荣略声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见此qíng形,已知道对方今日气势如虹,若要qiáng令攻城,只怕己方士气会一挫再挫。
他命令三军后退,自己策马上前,让传令兵传话,要与太子妃城楼对话。
我坐在后方捧着杯茶,悠悠呷了口:“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谈的。”
传令兵:“荣将军说只要见到太子妃一面便会退兵。”
“若是即退二百里我就跟他谈。”
结果荣略声没有退兵,即在城外扎营。这一招也很是毒辣,打不死你也围死你。你不是气势如虹吗,我就等你再而衰,三而竭。反正你也是些老弱妇孺,我就不信你能在城楼上呆上几天不回家吃饭!
我闻讯不禁心中暗叹,知道顶多拖到明日,就是一场硬仗了。崖云啊崖云,以我之能,也只能拖了三天,余下的一切,但凭天命了。
帝元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邺城军民看到了恐怖的景象。五万人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士兵的铠甲和兵器在阳光下闪耀出刺眼的光芒,黑色的旌旗如铺地乌云,连成一片,沉甸甸的笼罩在众人心上。
夏炎在总兵府召开了最后一次全体军士会议,以一面严肃的表qíng进行训话:“此时鹤都五万大军已在城下,诸位若要投降,可即出城,我不会拦阻。但若不走,唯有与我同途,战至城破人亡,以死报国!”
他眼望着在场诸将,满心悲凉,眼中竟似含着泪水。然后他看向我:“请太子妃示下。”
我环视众人,缓缓道:“各位,我知你们跟着夏将军已久,征战多年,忠肝义胆,绝不会怕死。但今日这场仗,我虽未经战役,但也知极其险峻,战罢能有多少人可以活下来,实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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