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注视着洛樱的并不止陆炎城,厉风自她一入殿,便再也无法自持,几乎想要冲上去将她揽入怀中。但理智还是提醒着他,毕竟这么做会把则宁害得更惨。只得紧捏着酒杯,默默的将一腔爱意和那烈酒一道收藏入怀。
但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也被洛樱那遗世独立的气质所倾倒。厉行栉乍一看到盛装的洛樱,几乎惊呆了。这简直就是长公主再世,连那种由心而生的冷艳绰绝都丝毫不差。闭上眼,恍然间时光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前尘往事,历历在目,而心底对于灵城公主那份倾慕也被生生勾起。
入座,举杯啜饮,眼却透过人群打量着高坐主位的那个温顺女子,我想那必定是厉云了吧。她身着绯红的礼服,虽在笑,却并不由心。那一刹我惊觉于自己怎会知道她是不快乐的。但没来由的,我就是明白那种笑只是皮相,只是敷衍。搁下酒杯,一丝笑挂上嘴角,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竟喜欢这个姓厉的女子了,看似温顺柔弱的xing子,却有着透析世理的智慧。如果不是身在皇宫,我们应该会是最亲密知心的闺伴吧。
主殿内的人似乎差不都齐了。高官武将、宫妇秀女乌央央的一群人。陆炎城接过吴轵递来的酒杯,站起身来。
“众爱卿,今夜月明人团圆,亓聿皇朝得已安定富荣,离不开众位的协力共助,各位劳苦功高,朕铭感五内,仅以水酒一杯,聊表心意!今晚我们君臣同醉。”说罢,率先喝gān了杯中之物。
底下的人见陆炎城如此真诚体已,亦是感动不已,深觉皇恩浩dàng,能遇上这么一位仁善的君主真当是做官人的好福气。忙屈身谢恩,饮下美酒。
看着正在驾轻就熟的扮演一个仁君慈主的陆炎城,再看看这一群也在应和着演戏的真假臣工,我别过头鄙弃一笑,却整好对上了厉风的眼。好像很久没见他了,看着他,那些宁塞城的记忆慢慢的清晰起来,但却恍如隔世。欠然的抱以一笑,我回过头吩咐道:“小若,小素,我想我有些醉了,先回宫吧。接下来也没什么大事的,我们先走无妨的。”
“啊,要回宫了啊,可是那些歌舞马上就要开场了呢!”小丫头到底玩心重,一个不留神就说漏了嘴。
也是啊,不过是十五六的小姑娘,天天待在舞阳殿里也闷坏了吧,那就随她吧,“小若,你也留下来看会好了,宫宴毕竟也不是天天办的。我一个人能回去的。”我敛了敛裙裾,准备起身。
“主子,还是我陪您回去吧,黑灯瞎火的,路上不好走。”小若略有担忧的说。
“呵呵,傻丫头,今晚怎么会黑灯瞎火的,宫里不知点了多少灯呢,不碍的,这离舞阳殿也不远的,我就当散散步。何况宫里巡夜的御林军不知有多少呢!出不了事的。”我笑着摇了摇头,独自转身向外走去。
月华如缎,夜凉却如水,若有似无的桂花香牵绊酒香脂粉香,笼得人有些微熏熏的醉意。宫檐下的排排宫灯,将雕梁画栋的殿阁映照得分外妖娆。而那点点艳色投影在水中,像极了落在玄冰之上的片片花瓣。沿着褐色大理石修砌而成的阶石,想着方才殿内的众生相,特别是炎城那越来越陌生的xing子,心里止不住的寒意渗起。脚步也益发沉重起来。但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香气萦绕在唇鼻间,来不及回头看到底是什么,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眼前只有盏盏红艳的宫灯在风中飘dàng。
主殿之上,太平盛世,歌舞升平。舞女歌姬的曼妙身姿穿梭其间,让人有如坠仙境的错觉。厉云坐在陆炎城身边,淡定而雅致的微笑着。只是眼前的一切繁华在她看来也只是昙花一现,终是空罢了。余光扫视到坐于群臣之首的父兄,应是最亲的人却仍感到陌生,消沉的兄长,跋扈的父亲皆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畅饮,但想来应是各怀心事吧,父亲的笑意带着算计,而兄长深锁的眉头不知藏着多少qíng怀。再侧首端详着身旁的男子,这个名为她夫君的人,却是噙着一丝笑注视着金色酒器里的琼浆玉液,但似乎又心不在此,因为他只是举着酒杯却未尝一口。
厉行栉坐在这一人之下的权臣之位上,接受着如cháo般的阿谀奉承,没想到,这个女儿竟是如此有本事,能坐上皇后之位,哈哈哈,如此一来这亓聿皇朝岂不是跟姓厉一般。斜眼打量着歪在龙椅上频频举杯的陆炎城,厉行栉心里不免得意。不由的也跟着那些拍马屁的大臣打起哈哈来,不过他还是相当小心的,任何人的敬酒一概不碰,只喝由厉昆递来的酒。不过有可能这宫里的酒烈了些,或者真是喝多了,他觉得有些微微的燥热。
“季伦,你替为父招呼一下这些叔伯们,他们可都是你要学习的前辈啊。为父今日贪杯,已微有醉意。”厉行栉扬手招来一直随身跟护的厉昆,又对厉风叮嘱了几句。便跟那些围着献媚的群臣说了声“失礼”,准备起身去外头chuīchuī夜风,静静心。
陆炎城其实一直借由观酒来掩藏自己的视线,见厉行栉起身yù走,立马也叫来了吴轵。
“厉总辅似乎醉了,你去看看,如果真当醉了,就给他安排个舒适的地儿,让他休息一会儿吧!”陆炎城平直自然的口气,就像一个真正关心臣工的君主一样。但他眼底的寒意却出卖了他,只是没人留意到这转瞬即逝的冷冻。
“是,皇上。微臣这就去。”吴轵领命转身就向厉家父子所在的席走去,只见他与扶着厉行栉的厉昆轻声jiāo谈几句后,三人便向着殿外走去。
厉行栉的离席并不影响人们欢闹的qíng绪,大殿里依然熙攘,笑语不断。而陆炎城亦在厉行栉离开后不久也找了个借口先行退席。不过少了帝王的约束,底下人的倒是闹得更欢了。由于皇帝的先行离开,厉云则成了维持皇家盛宴的唯一理由,所以就算不喜这种场合也只得忍到宴席结束为止。
吴轵与厉昆二人搀着步子已然踉跄的厉行栉来到了位于西边的芷台阁,这是一幢临水的小楼阁,僻静独立。厉行栉似乎真的醉了,一路上都在扯着自己的领口喊着又渴又热之类的话。待将他安置妥当,两个人俱是一身的汗水。
“劳烦吴公公了,总辅醉成这样,如若没有吴公公,厉昆也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厉昆欠身向吴轵还礼道:“现下都安顿好了,公公也去休息吧。这里小的侍侯着就行了。”
“应该的,应该的,那我先回去了,厉总辅就劳您多费心了。”吴轵抹着额上的汗,看着醉倒在chuáng脸色绯红的厉行栉说道:“最好让厉大人喝些醒酒汤比较好。”
“嗯,小的记住了,等大人稍微清醒一点,就去拿。”厉昆转身将吴轵送到房门口应道,“公公,那小的就不送了,您走好!”
待吴轵走远后,厉昆轻拍chuáng沿的莲形隔板,一道暗门悄然打开,一个晕睡着的身着紫衣的妙龄女子被人从暗门内送到了chuáng上。厉昆抬手解开了厉行栉方才被制住的xué道。这厉行栉哪里是醉了,分明就是喝了搀有媚药的酒啊,刚才之所以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因为厉昆暗中封了他的几外xué道罢了。随手放下纱帐,他退守门外。屋内隐约传来男子的低喘声还有女儿家的轻泣,但这一切无他无关,他只是奉命的人,真正的主子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甚至是去做了数年仇家的奴仆。
“人呢?”甫一踏进疏月楼的大门,陆炎城就朝心腹眼线开口要人。
“皇上,人已经带到这里了。一切全如皇上所料,进展顺利。”其中为首的男子恭敬的回着话。
“嗯,办得好。”陆炎城虚应着,“你们仍回去做原先的差事吧。这里有别的守卫的。莫要让别人起疑了。”
“是”四人也不多礼,应了声全数退出小楼,刹时,楼里静得只有陆炎城的脚步声。
贵妃榻上倚卧的女子紧闭双目陷入沉睡之中。翠锦披风下却是只着中衣的玲珑胴体,原先的那袭紫色长裙早被换到另一个女子身上。望着因迷药昏睡的洛樱,没有了那日的冷漠与犀利,仿佛像初生婴儿般的毫无心计。眉色如黛,粉唇如菱,陆炎城以唇细细描绘着她的轮廓。在她的颈间,肩头烙下专属于他的印痕,以月为证,他们结合为一体。
当厉风散席后按吴轵的指点来到芷台阁,推开房间时,入眼的竟是让他心寒至极的画面。衣冠不整的父亲和发丝凌乱的洛樱躺在同一席榻之上,而地上散落撕裂的衣物则无语的说明了一切。
“你,你禽shòu不如!”愣掉了的厉风半天只憋出这么几个字,他的思维完全停滞了,根本不知道用怎么样语言来形容现在的场面。最心爱珍视的女子居然被父亲玷污,这让他怎么接受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而厉行栉也被厉风的一声吼给叫醒了,却茫然的看着盛怒的厉风,依稀好像记得有个女子,但到底后来的发生了什么却都记不清了。再一回头,看到就在边上躺着的人,一个激灵。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个女人?而且居然就是那个酷似长公主的女人!“季伦,你不要声张,这里毕竟还是皇宫内院。”他慌忙的抓过衣服胡乱套上,一边还不忘要厉风三缄其口。“幸好只有你来这里,不过是一个帝妾,没什么大不了的。唉,酒能乱xing,酒能乱xing啊!”一把扯过呆立在门口的儿子,“你就当没来过,我也没来过,厉昆,厉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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